第十二回

作品:《最难消受美人恩

    云霜买马日夜兼程的跑,期间跑累了便睡在客栈,没有客栈,就宿野外。她原以为一个多月就能到洛县,没想到回到洛县已是八月多!

    她想起自己曾经渡江,洛县那个小二只是听了客商提及,或许客商一路走水路?

    回到洛县,她将马交给客栈餵养,睡了整整一天才终于起身,起身后借了厨房煮麵。

    她一面听着厨工间聊:「明天就是中秋节,早买了月饼等着过节。」

    云霜庆幸她回来的即时,中秋节前一天,正好是容哥的生日。她煮好了麵不敢耽搁,用买来的陶罐装好往大圻山赶。

    回到大圻山容家已是下午的事,云霜扫好了墓,在墓前摆上长寿麵,又摆上柚子跟月饼,乍看真是热热闹闹,有过节的氛围。

    「容哥,我回来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煮了长寿麵。还记得我们去年的约定吗,今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错过你的生辰!」

    「这些日子我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浑浑噩噩过着日子,一如从前可悲的我,总说着我以为??」

    「我以为能跟你过一辈子??我以为成亲不急于一时??我以为你会一直等我??这么多我以为,我就是一个自负又讨人厌的坏狐狸!我这么坏,却叫你喜欢我!」

    「要是去年我没错过你的生日就好??这些日子我总是这么想。」

    云霜说着泪水已经盈眶,风吹落她的泪珠,那两行泪格外凄冷,像两条冰切割了她的脸。泪眼糢糊了她的视线,只听着树叶簌簌翻飞--一年前她也这么听着树叶拂动的声音,同样风尘僕僕自雪原赶回。

    她推开容家的门,里头坐着熟悉的身影,不甚明亮的烛火将容哥的影子拉得有时长有时短。

    她原本当容哥在打盹,自背后抱住他:「容哥,我回来了!」

    容哥挣脱了她的拥抱,不发一语。

    云霜看着木桌上摆着两碗麵,问他:「容哥,你怎么不先吃,等我回来麵凉了怎么办?」她想着容哥向来聪明能干,今儿个是怎么一回事?

    容哥起身,将那两碗麵倒进狗盆里,又解了来福、旺财的绳子,顿时两隻狗在容哥的脚边大献殷勤。

    她瞧着有些烦,只顾着照顾狗也不理会她,说了一句酸言:「容哥,来福旺财不是喜欢吃肉乾吗?你餵他们吃麵他们不一定喜欢吧?」

    容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记眼刀彷彿雪原刮来的寒风,让她浑身哆嗦,她想着容哥是不是看破她的坏心思?

    她觉得自己跟狗吃醋实在太可笑,再来容哥走到菜圃浇水,她也跟到菜圃去,容哥打拳,她也拉来小凳子等,容哥煮饭她也跟到厨房去。

    往常那样边煮边吃的待遇没了,她任劳任怨的帮忙拿东西也没换来容哥的好脸色。

    这些饭菜容哥留了她最爱吃的几样,其馀全倒给狗吃。

    她边吃还边想着:难不成容哥在她回来之前吃过饭?还是今天是来福旺财的生日,所以待遇特别好?

    容哥在她吃饭期间烧好了水,往常容哥都会问她要不要先洗,她正奇怪着容哥怎么没问呢?她放下才吃几口的饭:「容哥,我先洗。」

    她洗完热水澡,发现井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走进来的容哥正擦着头发,她忍不住生气:「这么冷的天洗冷水澡?」她气容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容哥还是那副死样子,不发一语,这时云霜忽然想到:「容哥,你刚才烧的热水是不是烧给自己洗?」所以她占用了容哥的热水吗?

    她看着容哥冷笑,心里一沉,忽然想起倒掉的那两碗麵,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容哥,你是不是没吃东西,才想早点洗澡解乏?」

    容哥依旧不答,可是云霜却在心里替他答了:多半没错!

    云霜拉住他的手:「为什么不吃饭,谁惹你生气?」

    容哥不答,甩开她的手。她几乎可以确定容哥正生着她的气,可是为什么?

    「容哥,我四姐叫我回家,我第一件事是跑来找你,你却对我生气?」她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到那里惹了容哥不自知?

    「听起来我应该好好谢谢你!」

    这么句阴阳怪气的话,却是她回来容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吃撑的来福嗷嗷叫,伸了个懒腰路过云霜眼前。火冒三丈的云霜见什么都不顺眼,一脚踢了来福的肚子,想当然尔,那细白的小腿瞬间多了两排血洞!

    容大河大怒:「来福,松口!」

    云霜从来没见容哥这么生气过,她满肚子的委屈跟生气顿时化作泪水流下来。她听容哥问她:「还疼吗?我进去拿药。」

    云霜摇摇头。

    容哥的动作轻柔,帮她包扎好伤口,云霜顺势窝在他的怀里落泪:「容哥,你为什么故意不理我呢?」

    「??昨日是我的生辰,你明明答应陪我过生日,却食言。」

    云霜这才想起往年中秋节她都提早回来,一回来就赖在容家,虽然不记得容哥生日,可是恰巧每年都陪容哥过生日,偏偏今年她因为修练耽搁了,也错过容哥的生日!

    那两碗是长寿麵,容哥恐怕从昨晚就不曾进食,一直等着她回来!

    云霜忽然心酸,如果有个人让她这么等他,她生不生气呢?容哥虽然生气,可是还是怕她饿着,特意煮了饭给她吃。

    「容哥,对不起!」

    容大河无奈的问:「修练对你来说当真那么重要?」

    她哭着答:「容哥比较重要!」她把脸埋在容哥怀里。

    容大河又问:「修练呢?」

    她不想骗容哥,沉默了一会儿答:「我为了容哥才努力修练的,下次再遇坏人,我要用实力打跑他们!」

    她抬头见容哥悲伤的神情,鬼使神差吻了上去,容哥从一开始的推拒到后来慢慢接受,最后越吻越缠绵。

    吻完她听见容哥长长一叹,她忍不住说:「容哥,再等等我,我快要突破下个境界,等我巩固修为,我会与你好好过日子!」

    巩固修为,至少让她再增三百年寿命,即便容大河如她爹说的,百年之后回归天界,她那时还有两百年的寿元让她突破下一个境界!

    容哥苦笑摇头,她缠着容哥:「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想陪你一辈子,你若不相信,我们今晚做了真夫妻又何妨?」

    她看着容哥既脸红又无奈的模样,主动献吻,吻完捧着容哥的脸。他从来都这么俊俏,不经意的忧愁点缀这张脸,使这张俊俏的脸庞既有温暖的笑意,又带点岁月的沧桑,正巧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她带着容哥的手游移她的身躯,一面准备宽衣,容哥却拉住她的手说:「算了,你回来也该累了,好好休息。」

    她不开心,沉闷的说:「你不要,是不是怀疑我的决心?」

    容哥说:「不是,你别多想。」

    小腿上的伤口还在发烫,云霜凭着这份热意脱光了自己:「你若不要,我就在这里吹风,直到你反悔为止!你刚才不是很行吗?大冷天洗冷水澡,我陪你一起生病,到时候我们谁也别嫌弃谁!」

    不久容哥改口:「?好,你别后悔!」

    容哥抱着她进了房,她坐在床缘将小手伸入容哥的衣服,抚摸容哥的胸膛。

    容哥吻着她的颈,吻着她的锁骨,他的吻还是那么温柔。是她不好,她对他不够好!

    容哥问她:「你想着什么呢?」

    她笑答:「想着你对我真好。」

    容哥那张俊脸染上赧红:「那里好了,我不是发脾气了吗?」

    她摇摇头:「你就算生气还不是煮饭给我吃,又怕我太累。你就算发脾气还是不忘对我好??容哥你真好!」

    这天容哥格外热情,他们缠绵了许久,有几次已经抵在她的入口,她见容哥怜惜的爱抚她,却始终不进去,于是伸手握住他。容哥早就动情,或许当她跟以往一样互相抚摩,并未多心。直到她握着一点一点深入,疼得泛了泪花,容哥一惊,连忙退出来。

    她在床榻落泪:「还差一点就破身了,容哥,你为什么不要我?」

    容哥为她拭泪:「因为我们还没成亲,所以不行。」

    她泪眼朦胧问:「你还在生气,所以不要我?」

    容哥取来中衣披在她身上:「云霜,我十二岁从军,军中同袍多半年纪比我大,我前天刚听老刘说:『我妻子有孕,来年定生一个大胖小子!』隔天却见老刘死在敌军的箭下,同袍说:『可怜了老刘,幸好他婆娘留了他的血脉!』谁知这番话让另一人嗤之以鼻:『你们傻啦,乱世之中老刘的妻子怎么可能为他守着,多半再嫁,让老刘的儿子叫别人爹!』又过了几日,谁还记得老刘?」

    云霜忍不住反驳:「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啊!」

    容大河说:「你说得没错,可是我总忍不住想:若我比你早走,不该让你留下负累。」

    容哥的俊脸满是忧鬱,他那神情彷彿胶着在她的眼帘,久久无法消散。

    云霜如今还跪在容大河墓前,想起这些往事忍不住大哭,发洩了一顿,忽来的阴翳让她睁开双眼。

    她见四姐撑着伞,一身縞素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