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作品:《疯批男主逃出镇妖塔后

    为今,她只能拼尽全力先解开禁制,而后才能驱除苏辰体内妖气。

    只是如此,她或许可能会因损耗太过压制不住体内妖元,导致妖气袭心。

    这事情一步接着一步发展到现在,段云笙心中也是洞若观火一般,知道此事必是殷九玄与金玉娘设好的局。

    想到这儿,她自嘲一笑,殷九玄算准了她对沈青绪的转世会关心则乱,以致被金玉娘蒙蔽;也算准了她眼下的能力,这禁制会叫她饱受妖力失控之苦,却不至要她性命;更算准了她明知是局,依旧只能陷入局中。

    只是殷九玄不知道,她身上有鸣蛇的腹鳞压制妖元之力。

    只要她控制得当,或许不至让体内妖元失控。

    段云笙面色沉稳,不再做他想,慢慢的控制着自己的仙气,一点点渗入那禁制的力量之中。

    就在她逐渐摸清这道禁制的关窍,开始施力逆转解开禁制时。

    却见苏辰忽然睁开了双摇,文弱的手中凭空多了一枚玄钉。

    他对着她的心口举起黑色长钉,却又颤着手臂迟迟下不了手,只是望着段云笙不住地落泪。

    而此时正是解开禁制的关键时刻,段云笙不想被此事扰乱心神,索性便闭上了眼。

    就在她闭目的一瞬,苏辰也在同时侧面闭目一刺,将蚩尤钉插入她的心窍之中。

    蚩尤钉一触及她体内仙血,便如活物一般顺着仙气血脉生根蔓延。

    段云笙立时如被千虫蚀骨,万仞切肤,如玉面庞瞬时青白如透明一般渗出丝丝冷汗。

    但她依旧没有睁眼,继续对苏辰灌注仙力,直到她解开禁制驱除妖气,才猛然睁眼,挥手将苏辰推到金玉娘身边。

    “快走。”她强忍着全身剧痛,咬出这两个字。

    金玉娘原也不知殷九玄在苏辰体内下了禁制之事,只是在段云笙替苏辰驱除妖气时,隐隐察觉,本以为段云笙会立刻放弃苏辰,斩杀她,却不想……

    “走!”见金玉娘还愣着不动,她竟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强用仙法将二人送了出去。

    可惜金玉娘二人才飞出房门,便被一股力量拦下,被禁锢在院中。

    段云笙感到之后,颤然抬手凝出寒玉剑,拖着身子下榻,打算出去与那人正面相对。

    却不料她的踏星履才触及地面,一股强风扑面而至。

    只见殷九玄倏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手扣住她轻颤的肩头,指尖嵌入她的肌肤,直至鲜血渗透青纱,另一手,则将她的双手反剪于身后,欺身将她压倒在竹榻之上。

    男子如墨发丝倾泻而下,与她散落床榻的青丝相缠。

    他垂眸看着她的双眼,一寸寸的逼近,直到二人呼吸相闻,朱唇相触。

    “在想我?”

    他温声软语,好似情真意切,但段云笙却听到了他轻磨牙关,那双在阴影中依旧摄人心魄的金瞳,似要将她拆骨食髓……

    第7章 以身化冢

    屋中灯火跳动,段云笙恍然从眼前的金瞳中看到了自己僵紧的脸,但就在与他眼中的自己目光相接的一瞬,那张脸便对着她扬起了嘴角,绽出一个如夭桃般明艳娇秾的笑颜……

    她看着她,纯澈的眼眸在一层迷蒙旖旎的薄雾下嫣然流转,她朱唇亲启,嘴唇翕动……

    段云笙猛然打了激灵,认出她所说的正是“我爱你”三字。

    想起她亲手将镇妖钉刺入他后颈时的画面,她募的闭眼,将头偏到了一边。

    殷九玄见此眼中笑意竟更深了一些,他俯首过去轻轻的用薄唇触了触她的耳垂。

    “疼吗?”他贴耳喃喃,化出尖牙叼住她柔软的耳垂,一点点得咬下去,直至血珠染红他的齿尖。

    仙气衰竭带来的虚弱让她的身体变得比往常敏感了许多,她不由咬紧牙关,将双目闭的更紧,决意不让自己吐出半丝声响。

    见她依旧负隅忍耐,他眼中的兴奋之色更甚。

    “不想见我?”他半撑身躯俯视着她,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身下的阴影之中,“或许你在这般场景下,见见外面的小书生?”

    “你!”段云笙转回头,惊怒地看着他,但转瞬面上就恢复了孤冷,缄口不语。

    见她竟就这样轻易放弃了,他又问:“那你可想知道那条鸣蛇现在怎么样了?”

    段云笙面不改色,但瞳孔却难以察觉的定了一瞬,冷冷道:“不过一妖罢了。”

    “是吗?”殷九玄的指腹隔着轻柔的天纱,在她覆着妖鳞的锁骨上轻轻摩挲,意味不明地低声重复她的话,“不过一妖尔……”

    段云笙立时感到背脊一僵,骨缝发凉。

    她睁目看着他,体内的蚩尤钉依旧在折磨着她每一寸身躯……

    她骤然一笑,猛抬起身,吻上他的唇。

    他目中金光一收,眼底泛起一片冷意。

    往昔之事历历在目,他冷着眼看着她。可她却对他的眼神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地亲吻着他的薄唇……

    起初她的吻还有些生涩,但慢慢的她便越来越大胆肆意,甚至极具侵略性用皓齿咬伤了他的唇……

    他的瞳色终于渐渐转暗,沾染上了温度,直到那一丝梵火燃断他心头的弦。

    他猝然松开了钳制着她双手的手,狠狠将她揽进怀中,立时夺回了主动,不给她留下半点喘息的机会。

    蚩尤钉带来的疼痛,让段云笙不断沁出冷汗,洇湿他玄黑的衣衫。

    可他却全不在意,似要将她揉碎入骨血一般,环抱着她的力量几欲压断她的脊骨。

    可段云笙却好像感受不到一般,反而伸手让二人拥得更紧。

    “呵……”她带着恶意的笑音隐没在唇齿之间……

    屋中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清响,是玄铁叩击地面的声音。

    只见那寒玉长剑竟从殷九玄的背刺入,贯穿她的心窍,剑锋直刺穿二人身下的竹榻。

    乌黑的蚩尤钉,就这样被寒玉剑刺出段云笙的体外,透过床板,滚落在地。

    眼见殷九玄神色顿住,段云笙清绝的面庞上竟露出了一丝得意。

    她强撑着身子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同样的伎俩,能骗你两次,你还真是愚蠢。”

    说完之后,她松开双手,千疮百孔的身体如一片轻羽坠倒下去。

    她锁骨上的蛇鳞一片片的剥落,失控的妖元如附骨的藤蔓缠上她的全身。

    剑尖依旧滴着殷红鲜血的寒玉剑,失去仙力维系,顷刻化为一缕青烟散去。

    只有那枚蚩尤钉尤在地面上滚动着……

    段云笙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可就算如此,她若承万分之痛,即便只是万一她也要从他身上讨回来一分。

    殷九玄怔然看着瘫倒下去的段云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血窟,脸上竟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就是这种感觉,万年来,如同附骨之疽,时时啃咬着他的心,叫他一刻也难忘。

    他自天地初开至今,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即便是逆天,与他而言不过也只是激起了他一时的兴趣,唯有此事,历经万年,仍时时萦绕,甚至在记忆中越酿越烈……

    他忽的抱起她,让她松软无力的身子伏靠在自己身上,身体滚烫炙热,仿佛要同她一起燃为灰烬。

    “云笙,云笙……”他埋首在她的颈窝,暗哑的嗓音竟如含着蜜一般。

    听到这两个字,段云笙几近涣散的瞳孔,无意识地收缩了一下。

    因小离之故,他从来只叫她小云,唯有那一次,她把镇妖钉刺入他体内,亲手推入镇妖塔时,他叫过她一次云笙。

    但很快她的意识渐渐消散,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一阵马蹄车轮之声过后,一个手牵马车缰绳的年轻男子跳下马车,对身后马车内的人说道:“少爷,段姑娘都说了那妖物凶悍,不知何时就会回头再来,叫您快些回家,您为什么还非得先来相国寺走这一遭?”

    随后车帘轻挑,走出来一个穿着月白青竹襕衫,一身书卷气的俊雅青年。只是那青年面色沉重,心里像是压着千斤重的心思。

    青年举目看着相国寺寺门上的几个大字,重重叹息一声,一边下车一边对身边的书童书墨说道:“云儿叫我回家是怕牵连于我,但云儿曾提起过,那妖物曾为相国寺苦尘禅师所赠玉佩所慑,才没能要了云儿性命,我想既然世俗官府治不了他,或许相国寺的高僧会有办法,自然要来这一趟。”

    那书童闻言快走一步,伸手拦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少爷!有些话书墨我早就想说了,那段家曾不顾与我们沈家的情谊,上门退婚,段小姐又与妖怪,私相授受,行为不检,才遭此横祸。况且那段小姐都与那妖怪拜过堂,成过亲了,或许早非完璧,少爷您又何苦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住口!”沈青绪呵斥道,“一来段家遭此横祸皆因那妖物而起,他既是为杀云儿复活前人而来,难不成云儿不理他,他便会就此罢手?再者那妖物心中既早有此阴谋,必定是有意勾引,想云儿一直被养于深闺之中,天真烂漫,那妖物又不知浪荡世间凡几,手段心机皆强过云儿,又怎么能怪云儿受骗?况且你我来之前并不知道此事其中实情,就连附近乡里都以为她家是糟了强盗之祸,云儿她若非是心地善良,又何必将这段不堪往事据实已告自损家声名誉?”

    “你也跟着我读了几年圣贤书,须知这世间多少悲惨之事,看似因女子而起,岂知千日之贼防之难禁,终其恶因还是因那居心不良之人诡计多端。你我听圣人之言,岂可像那市井莽夫刁妇一般,将罪责都推到那些无辜被骗的柔弱女子身上?”沈青绪推开书童,走向寺门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

    “青绪!”段云笙徒然从黑暗中睁眼,一双妖异的金瞳便映入了眼帘,她登时明白了方才的幻象皆是殷九玄让她看的,不由问道,“殷九玄,你……究竟又想做什么?”

    “不过是……”殷九玄拖着音调,苍白的手指划过她心口被寒玉剑刺穿留下的伤口,“想让你多了解一些你在意的这个小书生罢了。怎么,你不喜欢?”

    “你……你。”段云笙双手捏拳,指甲掐进掌心之中。若她所见是幻象是真的,那当初沈青绪走后并未归家,反而为了她置身险境,去了相国寺,后来才招致杀生之祸,她心中之愧疚便更加难以赎清了……但她也明白,以殷九玄的自负,是不会编造这样一段幻象来骗她的……

    见她惨白疏离的脸上,终于有了崩塌的神色。殷九玄一把脱住她的后颈,一手抓着她的手,强按在自己颈后镇妖钉留下的伤口上,笑着问道:“怎么样?这种滋味好受吗?”

    段云笙知他话中之意,无非是记恨她当初骗他用镇妖钉伤他之事,但一想到沈青绪前世的回护,而苏辰夫妇此刻还在被禁锢在院外,她心中登时方寸皆乱。

    “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她终是问出了这一句。

    “我要什么?”映着段云笙凌霜般玉颜的金瞳顿了一顿。

    小离?殷九玄想起那张面容已然模糊的脸,心中并未升起些许波澜。

    那他还想要什么?

    段云笙见他竟然被此一问问入沉思,随即当机立断,立刻以燃耗仙元之法,强行催动仙力,压住妖元,放出仙魂锁。

    一条条带着淡青色萤光的玉质锁链,眨眼间在空中交汇,织成一张巨网,在段云笙趁着殷九玄恍然之际脱身之后,如泰山压顶一般寂然罩下。

    一时间大地震动,那小小茅屋轰然倒塌,尘埃四起,结界之内所有物件皆化为齑粉,只有被段云笙护在身后的苏辰二人幸免于难。

    “上仙,您这是……”金玉娘看出段云笙体内仙元正在急速燃烬,知道此乃玉石俱焚之法,心中不觉大惊。想到她此举竟是为了救他们,不由愧疚:“上仙,您何必为了救我们夫妻,做到如此地步?”

    段云笙化出寒玉剑,目光如炬地盯着漫天尘埃之中,淡然说道:“这本就是我欠了他的。”

    “他?您说的是我相公?”金玉娘原只是被派来看着苏辰,并不知前情,但经历这些之后,心中也明白了,她相公必是与眼前这位上仙有什么关系,只是她不懂,像殷九玄这般立于三界之巅的人,为何会如此费尽心力,只为对付眼前这位上仙?

    “你听好。”段云笙打断金玉娘思绪,将一玉简丢到她脚下,背对着她说道,“你们离开之后,你要抹去沈……苏辰所有前世往事,然后带着这个去落玉山找山神,他会帮带你们去玉髓池,脱去此身,此后你们便改头换面去别的地方安度余生吧。”

    落玉山乃是段云笙之前为重修仙体开辟的道场。

    “玉髓池?”金玉娘愣住,“那岂非……”

    “入了玉髓池,你就能脱去妖身化为凡人,也能化去镇妖塔罪纹,从镇妖塔罪妖册上除名。”前方寒玉相擦的锁链之声越来越响,段云笙感到殷九玄正在从仙魂锁的倾轧之下慢慢站起来,她秀眉轻皱,指尖用力,只听得又是一声巨响,原本微微隆起的玉网,又轰然倾轧了下去。段云笙立时感到喉中一热,默然将那仙血咽回去之后,才转身看着二人,“你还有什么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