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作品:《我被大魔王垂涎已久

    桂盈被问住了。

    另一边的轿子,长公主殿下面色严肃,并且脸上有一丝嫌弃:“永宁侯是三朝老臣了,忠君爱国,可就是不太会教养孙女。”

    给她捏肩的婢女抬起眸子,同仇敌忾道:“殿下所言极是,尤其是那位二姑娘,简直不知所谓。”

    前两日长公主殿下屈尊降贵驾临永宁侯府,她只召见童三姑娘,也不知道那位名声毁尽的二姑娘凑什么热闹,竟还说仰慕骠骑将军府的公子,脸皮子真真比城墙还厚。

    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什么货色。

    长公主心累地闭上眼睛,童如意倒是无甚大碍,她小儿子不喜欢。就是那位三姑娘真让她失望,她的小儿子还特别喜欢。昨日永宁侯府的小厮送来一盏羹汤,她刚掀开盖子就被儿子给抢了。

    儿子从未如此宝贝一样吃食,但永宁侯府送来的吃食,他连看也不许别人看。

    这般用情至深,长公主实在担忧。

    第35章 第 35 章

    皇宫巍峨庄重,按命妇品级和大臣官阶大小依次排序,黑压压的人头填满玄武广场。随着内宦总管尖锐的嗓音贯穿广场,越发安静。

    蕴贵妃走在广场铺设的红地毯上,从南走向北边的高台,她穿正二品妃色宫裙,脚踩琉璃赤宝鞋,头戴珍珠凤钗,端的艳丽无双,富贵逼人。

    朱筑文在她出现的瞬间就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他的小仙女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其余人也把目光放在蕴贵妃身上,尤其是冯小磊,目光专注而富有侵略性。坐于皇后身侧的齐嫔见到死对头封贵妃,本就恨极,目光浏览广场一圈,好不容易找到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冯小磊,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在蕴嫔身上,挪都挪不开,更气了。

    她死死盯着蕴嫔,手捉住扭成麻花的帕子。

    皇后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银秀。”

    银秀是齐嫔的闺名,她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意,用两人能听到的话语说:“是妹妹失态了。”

    皇后垂下眼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继续看向那抹明艳的妃色。

    因为永宁侯府的蕴贵妃的家人,并没有按照官员和命妇品级区分,而是把一大家子安排在比较前的位置。蕴贵妃款款而来,侧头微微一笑。

    她生得明眸皓齿,微笑时能让百花黯然失色。童坤和童姝父女紧紧盯着她美丽的倩影,挥了挥拳头,给她鼓励支持。

    蕴贵妃心喜家人关心,嘴角微微勾起,看向高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眼睛全是笑意。

    朱筑文也十分开心。

    坐在朱筑文身旁的太后极少见他这般紧张,从他这番急切的神色中,勉强看到几分从前的模样。三年前的皇儿十分不成器,不管前朝大臣如何谏言,也不管她如何忧心国师,日日沉迷于女色,荒废朝政。她气他混账,多骂了几句,他就闹脾气。

    一日实在把太后气狠了,命宫人把后宫魅惑皇帝的贱人全部拉下去仗打三十。狐媚子们心怨她恶毒,竟挑唆皇帝,母子关系冷如寒冰。

    皇帝纵情声色,明明还是个少年,身子却被掏空了,从某个狐媚子的床上醒来,大病一场,连太医也束手无策。好在上天保佑,皇儿醒来后,看着垂泪哽咽的她,握住她的手,竖起两根手指,保证自己再也不沉迷美色。

    从那以后,皇帝履行承诺,努力做一个君王,也不再踏入后宫半步,时常有宫妃跑到她跟前哭诉,皇帝无子嗣,求她劝劝皇帝驾临后宫,好让后妃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后哪里不知道那些女人的心思,不过是想母凭子贵,稳固势力,有几个人是真心爱她儿子的。

    太后小惩大诫,杀鸡儆猴,禁足关禁闭,再也无没眼色的妃子敢跑到她面前装可怜。

    眼前的蕴贵妃仪态万千,容貌娇媚,温柔小意,只要皇帝喜欢,太后并无过多要求。

    至于皇帝跟她商量解散后宫的话,太后不甚在意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莺莺燕燕,女人们都露出恶毒嫉妒的眼神,恨不得天降落一道雷劈死蕴贵妃。

    太后也是经过宫斗的女人,她明白后宫女人的艰辛,与其待在后宫一辈子磋磨青春,出宫并不是坏事。她眸光微垂,把视线放在皇后身上。皇后嘴角勾起,微笑时和蔼可亲。

    太后很明白,哪个女人能对情敌和蔼可亲的。

    蕴贵妃踏上台阶,清澈纯洁的瞳孔凝视皇帝,而皇帝亦然。

    皇后站起,接过宫人手里的百花簪:“妹妹进宫三年,承蒙皇上厚爱,封贵妃之位,就让姐姐这个皇后替你带上百花簪吧。”

    朱筑文清冷的眼神扫向她:“有劳皇后费心了。”

    “这是臣妾该做的事情。”

    高台离永宁侯府的座位有点距离,童坤眯着眼睛看台上的变化。童姝眉头轻蹙,与她老爸眼神交流:情况不妙!

    童坤:听说皇后是个一心吃斋念佛的,怎么今天出来搞事情。

    童姝:女人的心思你不懂!

    元武朝的后宫女人们都会拥有一支簪子,皇后的是百鸟朝皇,寓意后宫之主,凤临元武,尊贵无比;贵妃是百花簪,百花中最尊贵的女人;其他嫔妃只有拥有百花中的一种小花儿。

    册封大典上,由尊贵的皇后替贵妃戴上百花簪,是莫大的荣耀。本来朱筑文打算亲自替小仙女戴上,但皇后主动要求,他还是得给她留点面子。

    他警惕留意皇后的动作,虽然皇后给人塑造的形象是温和慈爱的后宫之主,但朱筑文永远不能忘记三年前的某日。

    他穿越刚满一个月,刚熟悉完周围宫廷环境,了解到做皇帝的苦逼后,正唉声叹气。芳龄十六的皇后小妹妹如往常般穿着粉嫩嫩的小宫裙,笑着给他送来羹汤,鼓励他要做好皇帝也不能一日半日就成功的,得循环渐进。

    朱筑文有原主的记忆,原主的私生活溃烂,虽然娶了皇后但并不喜她,宁愿跟稍有姿色的宫女厮混也不愿意亲近皇后,但皇后每次都笑眯眯的,从来不埋怨原主,可爱又可亲。

    朱筑文怜惜皇后,跟她亲近许多。

    他下朝后偶尔驾临皇后宫殿,与她也聊得很是愉快,正以为得一知己好友时,住在惜品宫的云贵人说自己坏了两月的龙嗣,后宫第一个给皇帝怀子嗣的妃子,皇后表现得比他还紧张高兴,朱筑文暗暗骂原主娶了个这么好的老婆到处瞎混,搞得命都丢了,活该。

    皇后时长去惜品宫看云贵人,还赐下许多滋养身体的安胎补品,维持皇后的仪态和大度。

    太后提醒他,皇后尚且没有孩子,怎么会疼惜他人的子嗣,若是个皇长子,将来还会威胁她生的嫡子。女人才是最了解女人的,朱筑文经过思考一番后,悄悄去了一趟云贵人的宫殿。

    云贵人的肚子不过三月,还没显怀,朱筑文躲在院落里听到皇后要把这个孩子交给齐嫔抚养。

    去母留子。

    看着皇后带着齐嫔走进云贵人寝宫的背影,朱筑文沉默地看着脚旁的一朵山茶花,娇嫩的花朵蔫巴巴的,被揉拧得不成形。

    他进入云贵人的寝宫,她怀孩子后身体却越发消瘦了,脸色变得蜡黄,头发丝也变得光秃秃的。但皇后丝毫不嫌弃,笑眯眯地叮嘱她好好休息,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那一瞬间,朱筑文如吞下一百只苍蝇般恶心。

    认识到后宫女人的心肠歹毒,他第一次从心底里发出敬畏恐惧。

    知道皇后心思不纯后,朱筑文又发现了她许多秘密,比如她宫里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做事说话特别小心翼翼,而且脸颊经常红肿难消。他差人去打听情况后,才发现皇后不仅有虐打宫人的习惯,还喜欢亲自掌刮宫人。

    朱筑文在惜品宫插了自己的人手,明里暗里护住云贵人。可惜,云贵人刚养了三月身体,面色开始好转,孩子还是没了。皇后发现皇帝疏远她后,只跟云贵人亲近,心生嫉妒,威胁太医开催产药给云贵人,孩子早产,古代医疗条件差,只活了一月。

    事发后,所有罪责都被小太监扛下,她只有一个管教不力的罪名,被罚禁足三个月。

    朱筑文背脊严寒,发誓要远离后宫女人。

    事事算计,一环扣一环,连替死鬼的口供都天衣无缝,若是她们联合起来要坑害皇帝,一定是一部大型的《钮钴禄甄嬛传奇》。

    身为皇帝的朱筑文只能表示:玩不起啊玩不起!告辞!

    皇后已经替蕴贵妃戴好百花簪,她妆容明艳,眼角含笑,用看亲姐妹的眼神看蕴贵人。站在身旁的齐嫔也换上一张亲切的笑脸:“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

    童蕴温柔的眼睛注视朱筑文,缓缓朝他走去。

    皇后朝齐嫔使了个神色,齐嫔眉心一跳,心中百般不愿意,却没得选择。她往前走了一步,左脚跨到右脚,身体朝蕴贵妃倾泻而去,把她压在身上。头上戴的百花簪被摔出发髻,断裂成了两截。

    皇后眼明手快欲扶起蕴贵妃,皇帝比她动作更快,捞起蕴贵妃护在身后,警惕盯着皇后。皇后轻笑一声,越发觉得可笑。

    她算计多年,没想到越是算计,越是把皇帝推得远。

    反观童蕴,她进宫三年,躲在胭脂殿三年,若非后宫有规矩要嫔妃请安,她甚至不愿意踏出胭脂殿半步。

    可到头来,她才是最得皇帝心的女人。

    皇后扶起哭出两滴泪水的齐嫔,柔声道:“皇上赎罪,齐嫔妹妹她不是故意的。”

    不少看好戏的宫妃们都来了精神,牧贵人道:“百花簪断了,可如此是好。”

    台下的人窃窃私语。

    童姝眯了眯眼睛,心里骂了句小婊砸,说齐嫔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呢!

    童坤握住杯盏,盯着齐家人的坐席,与齐嫔的父亲遥遥对视一眼,大家谁也看不上谁。

    皇后用怜爱的眼神看了眼蕴贵妃:“今日恐不是吉日,不如再让钦天监再择个良辰吉日,举行册封贵妃大典。”

    朱筑文眉头皱起,太后扶起内宦总管的手起身,不咸不淡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区区一根百花簪而已,元武国乃有先祖庇佑,福隆昌盛。”

    她缓缓走下高台,威仪的嗓音传入皇帝耳中。

    “皇儿呀,你做主吧,母后年纪大了,管不了也不想管。”

    虽然因为百花簪一事,蕴贵妃的封妃典礼算不得圆满,但齐嫔因御前失态,被遣回了娘家,御史府为此愁得关门闭户,共商大事。

    童坤童姝知道后,果断回了锦绣阁。

    打算吃一顿火锅,庆祝庆祝。

    热乎乎的鸳鸯火锅滚烫着。

    童姝给林沉宵夹了一筷子香软的牛肉:“多吃点儿。”

    林沉宵把拨好壳的大虾放到她碗中,眸光温柔:“你也吃。”

    默默啃鸡腿的童坤撇了撇嘴,眸色深沉,瞄了一眼刚下的棋局,忽然get到了什么。

    好家伙,这小子看着单纯,心思够密啊。

    几人正享受着美食,元娘和元图录姐弟来告辞。童坤对受人欺负的姐弟表示同情,收留了他们一段时间,两人也没有白吃白住,而是辛勤帮锦绣阁干活。脏活累活招呼客人,洗衣叠被什么活儿都干了。

    童坤对他们很有好感,失落道:“你们老家不是没人了吗?而且图录此次来盛京考取功名,虽然途中出现意外没有考成,但你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两年后春闱又是一条好汉啊。”

    童姝颔首:“是不是锦绣阁人多口杂,住得不惯。”

    元图录急切道:“自然不是,只是打扰多时,实在不便。”

    “很方便的,你们继续留着吧。”

    林沉宵静静看着元娘的脸,若有所思。上辈子林元娘的确出去过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是到凡尘界了,他静静观察她的脸,清秀的五官与往昔一样,却少了身为林家人的高傲轻慢,变得平易近人。

    “我们实在不方便多留,感谢童大爷和童姑娘的收留之恩。”元娘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元图录贪恋地多看了几眼童姝,脸颊越发红润。

    他父母大仇未报,不能随便想儿女私情,压抑对童姑娘的喜欢,再细细看了两眼,暗暗下决定,要尽快考取功名。

    他的眼神让林沉宵眉头皱紧,再剥了一只虾放到童姝碗里:“多吃点。”

    言语温柔,举止亲昵,如情人般相处。

    童姝亦没有觉得不妥,吃完虾肉后,还礼尚往来夹了一块肉给他。

    林沉宵察觉元图录的目光,嘴角勾起,凉凉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