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温氏屠我莲花坞,害得我父母惨死,温情温宁即使有恩于我,但也抵不过我心中肆意翻滚的血海深仇。”江澄义正言辞道:“打一巴掌,再给我一颗枣吃,我又不傻。”

    “对,你不傻。”活泼气笑了:“江宗主您简直是聪明绝顶。”

    眼里划过一抹冷意,安静也开了口,他语气淡淡道:“江宗主,你这句话讲的太好了,可你难道不觉得耳熟吗?”

    “我……”江澄心中微微滞了一下,他暗骂自己心直口快,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栆,这话谁都可以说,但是他却不能讲,可话既已出口,定然无法收回,好在,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倒是让世人看看,他和魏无羡到底是谁在护着谁,只是,这里都闹成这个样子了,魏无羡为何还没有现身。

    抬起头,活泼和安静不再看江澄那副嘴脸,直接盯着画面,主人已经带着含光君离开,倒也方便他们两个行事,不过,一顿惩罚是免不了的,只要让江澄别再揪着主人不放,让世人再次刷新对主人的认知,受点罪也没什么。

    【眼下,魏无羡记起来了这一段,试探着问道:“你是那个……温琼林?”

    温宁点点头,道:“昨天……我看到魏公子你和江公子,心想你们可能会再来……”

    ……

    魏无羡心头闪过一丝杀意,他原本并不是杀性重的人,但是家门遭遇大变,累日来已是满心恨火,形势又严峻,不容他再留仁善,只要他右手一用力,就能把温宁的脖子拧断!

    正思绪纷乱,温宁道:“魏公子,你是要回来救江公子的吗?”

    魏无羡指骨微蜷,冷冷地道:“不然呢。”】

    “瞧,魏无羡也对这个温宁起了杀意。”江澄轻蔑一笑:“温氏之人皆可杀。”

    “但这两位小友刚刚已经说过温宁和他姐姐温情对江宗主你有恩,若是你以冤报德,这么做,不太好吧!”一名男修犹疑的道:“据我所知,温情温宁一脉手上确实没有闹出过人命,更何况他们姐弟也没有参与莲花坞灭门之事,魏公子这时对温宁起杀意,也是因为您的无故失踪导致心神大乱,一个草木皆兵的人突然看到敌方之人自然会心生杀念。”

    “谁告诉你本宗主是无故失踪的,还不是因为魏无羡他……”江澄不假思索的反驳,然而,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事他并不想这样宣之于口。

    “魏公子怎么了?”那名修士问。

    “你自己看。”江澄冷冷的道。

    “放心,诸位心中的疑惑,都会有解答的。”活泼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他淡淡道:“江宗主,我知道你的筹码是什么,也许你不会相信,但邪尊他真的是用命在护你。”

    不可能,江澄不信,他都已经那样了,魏无羡也好好的,除了被温晁扔进乱葬岗,又没有受过其他大的伤害,不像他,为了魏无羡,竟然被温逐流……

    打开折扇,聂怀桑凑到楼一诺面前开口道:“楼公子,你一定知道江宗主的筹码。”

    瞥了一眼好奇不已的聂怀桑,楼一诺笑道:“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聂导,所以,自己想。”

    “哎呀。”聂怀桑笑着摇了摇头:“楼公子,你就别折煞我了。”

    楼一诺笑而不语,继续盯着画面,听着旁白。

    【温宁竟然紧张地笑了笑,道:“我就知道。我……我可以帮你把他救出来。”

    霎那间,魏无羡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愕然道:“……你?你帮我救?!”

    ……

    魏无羡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涩声道:“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我把江宗主和江夫人的遗体……”

    ……

    然而,温宁只是转过身来,认真地道:“我……我一定尽力。”】

    “江宗主,这恩可不小呀,温宁救了你,还帮你收敛父母遗骸,这可是天大的恩,如此你若还要对温情温宁姐弟喊打喊杀,估计以后修真界里再也没有人敢援助你们云梦江氏了。”一名男修语重心长的道:“温情温宁姐弟虽然出自于岐山温氏,可他们算是里面的异类了,不管怎么说,恩人杀不得。”

    “这位道友,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瞎啊。”江澄有些烦躁的说:“你难道没有发现,温宁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帮助魏无羡,而非我江澄。”

    “可这最终受益之人正是江宗主你啊,魏公子话里话外何曾提过他自己。”那名修士被江澄指责的也动了怒气:“就你这副态度,难怪无上邪尊夷陵老祖会脱离你们云梦江氏。”

    “你说什么?”江澄扬起紫电:“你再说一次。”

    “我再说一百次,还是那句话,魏公子,也就是无上邪尊夷陵老祖已经脱离了你们云梦江氏,正是因为你这副阴阳怪气恩将仇报的态度逼走了曾经以命护着你的魏公子。”那名道友闪身跳道远处,他冷冷看着脸色铁青的江澄:“要知道,魏公子当时独自一人返回莲花坞救你,是拼着一死之心,还真是应了虞夫人那句话,魏婴,好好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他。”

    “魏无羡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护着他。”江澄怒喝:“我和魏无羡之间的事,你又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

    “江晚吟,你好歹也是云梦的一宗之主。”那名男修愤怒道:“可你简直不可理喻。”说完,竟直接转过脸,似是不想再看江澄。

    “江宗主,吾警告你,若是你再敢用紫电随意伤人,吾就毁了那破玩意。”活泼面无表情的启唇道:“你最好不要试图挑战吾的底线,反正夷陵老祖又不在这里,现在可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傻傻的护着你这个白眼狼。”

    “活泼,慎言。”安静淡淡的道:“放心,他终会自取其辱。”

    “我知。”活泼沉沉道:“可我就是气不过。”

    “无碍。”安静柔声安慰活泼:“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孰是孰非,自有公论,他不可能一言以蔽之。”

    “嗯。”活泼颔首一笑。

    江澄曾经在琅琊金子轩营帐里见识过白衣男孩的厉害,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把一身怒气和不甘咽到肚子里。

    蓝曦臣在心里摇了摇头,唉,这个江澄,果然没得救了。

    聂明玦眉峰紧皱,暗自决定让他家那个不省心的弟弟聂怀桑别再跟江澄往来了,这种人,简直不配成为一宗之主,江枫眠若是知道他儿子成了这副是非不分的模样,估计会死不瞑目!

    众人各怀心事,都不再开口,一个个继续仰头看着画面,认真听着解说。

    【魏无羡浑浑噩噩地等待着。他一边在原地转圈,一边心道:“我怎么了?我疯了吗?温宁为什么要帮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他?万一他骗我,江澄根本不在里面?不,江澄不在里面才好!”

    没过一炷香,那个温宁,居然真的背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来了。

    ……

    魏无羡低声道:“江澄?!江澄?!”

    伸手探了探,尚有呼吸。温宁对魏无羡伸出一手,在他掌心放了一样东西,道:“江、江公子的紫电。我带上了。”

    魏无羡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想到刚才还动过要杀了温宁的心思,讷讷地道:“……谢谢!”

    温宁道:“不客气……江先生和江夫人的遗体,我已经让人移出去了。此、此地不宜久留,先走……”

    ……

    魏无羡道:“温情是你姐姐?”

    温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我姐姐。很厉害。”

    ……

    也隐约听说她似乎是有个哥哥还是弟弟,但可能因为远不如温情出彩,并没什么人谈论。

    无羡奇道:“你真是温情的弟弟?”

    温宁以为他在惊讶这么优秀出名的姐姐竟然有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弟弟,承认道:“嗯。我姐姐厉害,我……不行。”

    ……

    江澄冷笑道:“温逐流、温逐流。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可是,我要怎么报仇?我连金丹都没了,从此都没法结丹了,我拿什么报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魏无羡也想了三天。

    三日之后,魏无羡告别温宁,背着江澄,走了一段路,向一位守林人借了一间小屋子。这才把江澄头上那根针拔掉了。

    ……

    魏无羡继续道:“是的,不用怀疑,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拿回你的金丹’。”

    江澄动了动嘴唇,嗓音干哑:“……你有办法?”

    魏无羡从容道:“有办法。”】

    看到这里,有人惊呼:“被温逐流化了金丹的修士根本就不可能再结金丹呀。”

    “江宗主确实被温逐流化了金丹,但他现在一身灵力充沛,说明他体内金丹完好无缺。”一名修士小声道:“画里的魏公子说他有办法,难道是他还了江宗主一个金丹。”

    “不是魏无羡,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江澄满目讥笑。

    “江宗主,你错了,就是无上邪尊夷陵老祖魏无羡还了你一个金丹。”活泼根本就不给江澄辩驳的机会:“你还真以为是抱山散人给你修复了金丹,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你知道什么?”江澄追问。

    “无可奉告。”活泼指着画面,神色淡淡:“自己看,看完后,咱们再一起清算。”

    【魏无羡陪他走到半山腰,道:“好了,到这里,我就不能跟你再一起上去了。”

    他拿出一条布巾,蒙住江澄的双眼,再三叮嘱道:“千万,千万不能睁开眼睛。山上没有猛兽,宁可走慢点,摔倒了也不能拉下布巾。绝对好奇不得。记住,咬死了说你就是魏无羡。问什么你都知道该怎么答吧?”

    ……

    江澄这一上山,就是七天,他们约定好会合的那个小镇建在群山之间,甚为荒僻,镇上总共也没有几个人,街道路面狭窄又不平,路边连个货郎担都没有。

    ……

    温逐流跨过门槛,站到魏无羡身前,看了看地上勉强试图站起的他,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

    温晁继续道:“这个乱葬岗就在夷陵,你们云梦那边肯定也听过它的大名。这是一座尸山,古战场,山上随便找个地方,一铲子挖下去,都能挖到一具尸体。而且有什么无名尸,也都卷个席子就扔到这里。”

    剑阵缓缓下降,靠近那座山。

    温晁道:“你看看这黑气,啧啧啧,戾气重吧?怨气浓吧?连我们温家都那它没办法,只能围住它。这还是白天,到了晚上,里面真的什么东西都会出来。活人进到这里,连人带魂,有去无回,永远也别想出来。”

    他抓起魏无羡的头发,一字一句,狞笑道:“你,也永远都别想出来!”??说完,他便把魏无羡掀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将画面收起,活泼和安静轻轻跳了下来,立在平地上,两人看着江澄,活泼言道:“江宗主,这里面少了一个你最想世人看到的情节,那就是你为何会被温逐流化丹。”

    “你知道。”江澄一脸惨白。

    “我还知道你的金丹到底是怎么修复的。”活泼平静的道:“我先问你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你说。”江澄强自镇静。

    “化丹与剖丹哪个更痛?”活泼语气淡淡,神色却冷然至极。

    这问题明明很好回答,可江澄还是不自觉的愣了一下,他有些犹疑的望着眼前神情冰冷至极的两个小孩儿,耳边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化丹一瞬间,剖丹可是需要很多时间,自然是剖丹更痛啊。”修士甲道。

    “我见被温逐流化丹的,他们都是惨叫一声,昏了过去,醒来金丹已化,全身灵力荡然无存,剖丹虽没亲眼见过,但光是想一想剖这个字,我都感觉到浑身都疼痛无比。”修士乙道。

    “这位小友,你问这个做甚,难不成江宗主体内的金丹是抱山散人剖给他的。”修士丙道。

    “不可能。”一位仙子摇头道:“你们难道就没有人发觉画面里温逐流进门时打了一掌魏公子,然后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手掌看,除非魏公子体内的金丹有异。”

    “对呀,魏公子即使没有佩剑,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温晁给抓住,可是你们看他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另一名女修道。

    “魏无羡一进门就被温逐流化去了金丹,自然没有还手之力。”江澄恨声道:“我爹娘就是被温逐流化去金丹才惨死的。”

    “不是,你们在这里讨论金丹做什么,魏公子都被温晁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扔进了乱葬岗,那里可是连人带魂有去无回啊,莫非魏公子之前失踪的三个多月就是在乱葬岗那种鬼地方渡过的,好在,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在乱葬岗自创了鬼道,最后还以鬼道化婴。”又一名修士羡慕不已的道:“魏公子不愧是无上邪尊夷陵老祖。”

    “江宗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活泼提醒陷入沉思的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