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渣攻的腿部挂件_54

作品:《重生成渣攻的腿部挂件

    “施主,有人跟着你,师父说的。”谢盏从无尘的禅房离去的时候,小和尚拉着他的衣袖,偷偷道。

    小和尚说完看了四周的虚空一眼,谢盏突然明白了。他想到了桓凛那天的话和眼中的偏执,他并不觉得桓凛可以爱他爱到任由他去,这佛门中的日子,得来也不是那么简单。

    第二日,谢盏并未去拜访无尘大师,而是在自己房中坐了半晌,然后主动找了桓凛。

    “我会去祭天。”谢盏道。

    当听到谢盏这句话的时候,桓凛心中有些欣喜,因此没有注意到谢盏垂眸时,眼中闪过的复杂。

    一日后,是祭天的日子。

    祭天的仪式十分冗长,从早上便已经开始了。所有参加祭天的人都要沐浴更衣,而衣服都是熏香过的。因是在寺庙中,所以并无喧天的锣鼓声,有的是木鱼声和禅音。皇帝上香祭拜,祈求风调雨顺,再是文武百官祭拜。

    到了午时,祭天才接近尾声。

    谢俊早已站到了一旁,他看着桓凛的样子,又看着那一直站在佛坛旁的老和尚,然后瞥见那被皇帝亲卫有意无意护在中间的白袍白斗篷的人,总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谢大人,您怎么了?可是染了风寒,脸这么红?”他身边站着的人问道。

    “太阳有些烈。”谢俊掩饰道。

    “谢大人,您在看什么?”那人又问道,随着他的眼神看去,“那个人是跟皇帝一起来的那个娈宠吗?怎么有点不太像?是哪位大人吗?如果是哪位大人的话,又为何大热天戴着斗篷呢?”

    那人一连问了很多问题。谢俊觉得心跳得更加厉害了,掩饰性地移开了目光,转到祭坛之上。祭坛上,一位老僧人走到了皇帝的身边,拨动着佛珠,不知道在做着什么,谢俊不由得问道:“祭天不是结束了,还有什么仪式吗?”

    他身边的人也奇怪:“是啊,那位老僧人,有些眼熟……啊,是那位老祖师,整个建康城都德高望重的……”

    “因果相生,罪罚相抵……”在老僧人空旷辽远的声音中,那个白衣人走上了神坛,伸出手将头上的斗篷取了下来……

    谢俊几乎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动作,当斗篷完全取下来的时候,谢俊有些站不住了,一下便坐在了椅子上。

    第055章 出家

    白色长衫,墨色黑发,青年站在那里,安静地如同一幅山水墨画。他的皮肤很白,白得有些病态,因为瘦削了许多,脸上的线条冷硬了一些,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柔光流转,气质淡雅若仙。祭坛旁站着抑或坐着的朝臣们,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脑海中都闪过不同的画面。

    年纪大一些的,隐约想到许多年前,那个才名闻名建康的女子,王家阿沁,兰台水榭上的惊鸿一瞥,惊艳地如同跌落凡尘的仙子,半生过去,许多人都未曾忘记。而年长一些的,则想到当年与元熙帝一起携手登上高台的女子,穿戴奢华的凤冠霞衣,气质却依旧淡雅,看一眼,便再难忘记。从王沁,到谢芝兰,最后,都回归到这个青年身上。

    他们的脑海中都闪过了一个名字——谢盏。

    他们记忆中的谢盏,总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他的眼睛那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是一种惹人厌恶的目光,充满傲气,充满了对被视者的蔑视。这个青年,生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这是元熙帝的男宠?

    这是那个他们不断弹劾的佞臣?

    谢盏不是早就死了吗?

    如果谢盏死了,那站在他们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朝臣们心中惊疑不定,看了看白衣青年,又看了看帝皇,都在想着皇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当那个老和尚的话说完时,聪慧一些的朝臣便已经明白过来了。

    那人的确是谢盏!那个所谓已经死去的谢盏!那个灵位已经在太庙中的谢盏!

    皇帝这是在找机会,要让谢盏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若是换一个场合,那个皇帝亲自承认已经死亡的人再次出现,那绝对是诈尸,是不详!然而,这是在祭天仪式上,十分有威望的老和尚说是因为他福德深厚、寿元未断,才活了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将权势声望最高的王家王苛推了出去。

    王苛早已气得胡须飞了起来,直接指着谢盏道:“陛下,死而复生,是妖孽!”

    桓凛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早就知道会有朝臣刁难。他眯着眼睛看着王苛,眼中没有半分善意:“王大人,因果轮回,谢盏活着,是福报,你这样说,是觉得佛错了吗?”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这般肆意妄为,便不怕因果吗?”王苛也气糊涂了,竟直接与皇帝对上了。

    桓凛的眼神中染上了煞气,王苛就像一只炸毛的老虎,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谁都不敢做声。

    一个人的举动打破了这种僵局。

    谢家的当家人,谢俊走上了祭坛,走到了谢盏的身边,语气轻柔道:“阿盏,你醒了便好。你命不该绝,是你的福分,也是我谢家的福分。”

    谢俊这话无疑代表了谢家的观点,谢家竟认了谢盏!谢家不是千方百计要与谢盏摆脱关系吗?谢俊此时所为又是因为什么?

    谢俊的手有些抖,心中百味杂陈,如同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终于看到光亮一般,他也终于看到了希望。

    无论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面前的人真的是阿盏。

    谢盏看着他,淡淡的眼眸中带着一些疏离,他和谢俊从来不算亲近。谢俊温文尔雅,对谁都是文质彬彬的样子,对他也是一样,然而,他其实从未正眼看过他。幼时起,谢盏最期待另眼的人是王氏,自那次失望后,便再未对任何人有过期待,谢俊那般对他,他也无甚感觉。反而,此时谢俊亲近的模样令他有些不自在。谢俊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谢盏后退了一点,避开了他的手。

    谢俊愣了一下,收回了手,脸上依旧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坚定地站在谢盏的身边。

    昔日的佞臣,一边站着的是九五之尊,一边站着的是谢家的家主。许多人都是见风使舵,除了王苛这个出头鸟,其余人都不再言语了。

    其实,他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他们对皇帝的忠诚,也都十分屈指可数。他们不过看不惯谢盏的傲气,看不惯他凌驾于他们之上,所以才想千方百计地将他踩在脚底。

    桓凛走到了谢盏的身边,看着他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竟有种特别的乖巧,仿若他的阿盏便是这般的。桓凛的心中有种恬静而美好的感觉。阿盏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所有人面前了,不用再戴着斗篷了,不用再怕被人指指点点了。以往的阿盏,无人护着,而现在,不一样了。

    桓凛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升腾,谢盏突然跪在了老和尚的面前,道:“大师,我愿归入佛门。”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桓凛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他已经想好了以后的日子,要么阿盏随他一起入宫,权势荣华都给他,所有的人敬他怕他,没有人敢说他半句坏话;要么他离开皇宫,与阿盏一起归隐田园,游山玩水,吟诗作画。阿盏不喜欢他也罢,只要陪在他身边便好了。

    他的全身僵硬了,看着阿盏跪在那里,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知道,阿盏其实早就做好打算了。这才是阿盏为何答应出席这场祭天的原因吧。他其实是想彻底地摆脱他。

    他所有的抵抗不甘,在此时,也显得有些多余了。

    “阿盏,你可想好了?”谢俊道。他显然也是措手不及,还未充分享受够阿盏还活着的喜悦,便面临着这样的晴天霹雳。谢家已经有两个遁入空门,如今又多了一人,这便是他们谢家造下的冤孽吗?

    “请大师为弟子剃度。”谢盏道,他连剪刀已经准备好了。

    那老和尚站在那里,如老僧入定一般,没有动。

    “师父,弟子来吧。”一个穿着僧袍的丑陋僧人突然出现,迈上了祭坛的台阶,走到了谢盏的面前,直接接过了他手中的剪刀。

    “无尘!”

    “阿盏!”

    老和尚叫了一声,谢俊也忍不住想要阻止。然而那两人根本不受影响,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谢盏那一头黑发便缺了一角。

    不得不说,无尘的刀工确实很差,那一到下去,缺了一个角落,一头浓密的黑发的美感完全被破坏了。

    “够了。”桓凛终于开口了,他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像是随时可能杀人一般,压抑着那些愤怒。

    谢盏直视着他,眼神带着倔强和决绝。桓凛差点被那眼光灼痛了。

    “阿盏,你想入佛门,也不急于一时剃度。”桓凛道。

    谢盏似乎松了一口气。

    无尘皱着眉看自己的成果,然后收起了剪刀……

    “阿盏,你再好好想想吧。”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疲惫与痛苦,“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桓凛有些凛冽冷然的身影消失在祭坛上,这场祭天仪式便这样结束了。这对于朝臣们来说,就是一段津津乐道的故事,有些曲折玄幻,但是最后的结局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他们不必匍匐在昔日佞臣的脚底,谢盏入佛门,与他们毫无影响。佛祖会涤清他身上的罪孽呢,这样想着,他们对谢盏也没有太多厌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