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

作品:《为了吃饱我嫁给了新帝

    只是祝子翎没想到,这李明固关了这么些时候,不仅没清醒过来,反倒越来越拎不清了,根本不清楚状况就自以为是地上来对着容昭劈头盖脸一顿指责。听得祝子翎当即就后悔了,之前实在不该为这么个货色说情,让容昭因为对方那些话心里不痛快。

    祝子翎少有这样生气的时候,容昭都反应了一下,这才将噼里啪啦眨眼就回敬了李明固更大一段讽刺的祝子翎安抚住:“没事,翎儿,我没觉得生气。”

    容昭揽着祝子翎,微凉的手掌在少年后颈安抚地轻轻按了按,“那不过都是他的臆想,我听了也只觉得好笑罢了。翎儿也不必为此生气。”

    反正自从之前李明固非要盯着祝子翎找事,他就对这个人没什么情分和寄望了,剩下的只是公事公办的一点情面。他不会因这种口舌上的事就要对方的命,但对方这么把他揣测成一个不堪无耻之人,容昭也并不会为此感到丝毫的受伤。

    反倒是祝子翎担心容昭会为此伤心,比他要更为生气,这时候被容昭安抚下来,还是很不高兴地让人直接把李明固给堵上了嘴,免得他还要在那里瞪着眼睛“据理力争”,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我看李先生呆在庄子里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去给靖国公守陵吧,多少也算是能做点事。”

    “等过段时间殿下让靖国公得以迁坟、风光大葬,李先生再对着靖国公的墓碑慢慢想,要怎么给殿下道歉吧!”

    祝子翎说完就让人把李明固带了下去。李明固瞪大眼睛,用力挣扎,脸上似乎是有几分后悔,急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容昭还是毫不留情地让人直接押了下去,没再给对方一个眼神。

    听了祝子翎的话,李明固自然也意识到容昭并非什么都没做,而是接下来就要有大动作。他一心想要给靖国公平冤,当然极其想要即刻得知、亲眼看到此事的进展,偏偏祝子翎要让他这个时候去荒山里守陵,等到一切结束才能知道消息。

    他并非不愿给靖国公守陵,只是实在想要亲自参与为靖国公平反一事。若成则死而无憾,若是不成,便实在抱憾终身。按照祝子翎的安排,到时候普通百姓或许都因知道了靖国公受冤之事沸反盈天,他却呆在深山里无能为力、一无所知,想想这种感觉,李明固自然十分后悔心焦。

    然而祝子翎也是看准了这点,才故意这么处置他。虽然不好因为这人无能狂怒的几句话就对他狠打狠骂,但完全可以这么憋屈死对方。到时候他再“让靖国公给这人托个梦”,定要让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知道羞愧、痛心后悔不迭!

    解决了李明固这个不愉快的插曲,容昭怕祝子翎还憋着气,晚间便带人去泡了温泉舒缓一番。

    祝子翎当初第一次和容昭泡这个温泉时,发现对方身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而如今两人再来,那道十来寸的伤疤却已经彻底消隐无踪,只余下再无一丝瑕疵的肌肉线条。

    当初就让祝子翎“犯馋”的精瘦身躯,如今已经愈加完美,祝子翎浸在水里看了几眼,果然转眼就忘了刚才生的气,被温泉的热气蒸得热意上涌,脸很快变成了一片红扑扑的颜色。

    看着不知不觉就蹭到了自己边上的人,容昭呼吸微顿。这回再不像曾经那样严防死守地不许人“摸伤疤”,在少年玩闹地踩着他的脚背,而后顺着小腿、膝盖一路蹭上去时,男人一手抓住了那白生生的脚腕,将作乱的人拉进了怀里。

    最后两人勉强忍着没有污染温泉池水,在浴房和卧室里都各又折腾了一番。第二天睡了懒觉起来,才慢悠悠地回了城。

    容昭一回来,朝中便出了一件让百官都感到有些心惊肉跳的事——

    大理寺新提上来的年轻官员奏上一件事:审问北狄使臣和大王子于胡烈时,对方透露出信息,于胡烈的那枚王室环佩至今还好好地呆着,且对方的笔迹也不同于当初靖国公与北狄大王子“通信”中所用的笔迹。这都与当年靖国公通敌案的情况不符,建议对此重新进行查证。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次晋王勾结北狄的事,还能牵扯出前事来;便是有牵扯,也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直接借此提出质疑,要重新彻查。

    当初不是没人觉得靖国公被定罪得有些草率,但皇帝都金口玉言、一锤定音说是通敌了,自然不会有人再多做质疑。便是如今确实发现了事有蹊跷,但按理来说,考虑到还活着的永宣帝,也不该有人没眼色到直接把此事提出来才对。

    那奏事的官员确实还年轻,但观之前行事,明显不是那种不会看形势的愣头青,要不然也不能在这个年纪升任大理寺高层。

    但如果这官员确实看了形势,还刻意重提靖国公的案子,那这背后的含义便不得不让朝臣们感到心惊了。

    众臣忍不住看向了如今朝中与靖国公关系最近的靖国公的外孙、如今的储君容昭,又瞟了一眼因永宣帝身体不适没有上朝而空荡荡的龙椅,暗自咽了咽唾沫。

    要说此事出自谁的授意,也只有可能是容昭了。只是这么一来,明显就是在打永宣帝的脸。

    他们不是没想过容昭可能想要给靖国公翻案,但都以为会是在容昭继位之后的事了。

    现在皇帝还未退位,莫非太子就急着打算变天了?

    不出所料,那官员启奏完,容昭便在朝上淡淡道:“勾结北狄此等大事,既然事有蹊跷,那自然应当查个清楚。诸位以为呢?”

    一时大殿中数百人都鸦雀无声,无人敢说话。

    毫无疑问,此事若是出声,无异于是在直接站队。支持那就是打永宣帝的脸,但若是明言反对,那便是直接与容昭作对了,故而众人一时只能沉默。

    按常理来说,比起太子,自然站皇帝更为可靠。但永宣帝虽然还未完全日薄西山,却眼看着已经难以直接理政。反倒是容昭这个太子,如今不光手握重兵,连朝中权柄也都完全抓在了手里,更为如日中天。

    为前途计,看起来还是站队太子更好。但永宣帝毕竟还是皇帝,这些整天说着忠君的大臣们一时也迈不过这个槛……

    寂静中,那提出此事的年轻官员并不令人意外地先出声赞同了容昭,片刻后却是刘次辅叹了口气,出言道:“此事牵涉甚广,不如请皇上定夺?”

    容昭早知会有人反对,淡淡道:“不过是北狄那帮人牵扯出的一桩旧案,顺手查一查罢了,比起容旭容旸的案子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此事自然会报给皇上,只不过皇上近来身体抱恙,倒也不必事实都要去劳烦皇上定夺。”

    “此事孤以为可查,众卿若无其他意见,便就这么办吧。”

    刘次辅等几个最为忠心永宣帝的老臣张了张嘴,知道以容昭的身份,自然是可以压下他们这点异议直接下令,但到底还是想要再劝阻几句。

    也不是不让他给靖国公平反,但好歹等上几年,等到永宣帝殡天之后呢!

    朝中如今已经被过了两遍筛子,因而刘次辅等几个硕果仅存的老臣说话还是相当有份量的,只是不待他们再开口,竟是有为数不少的人直接出言附和起了容昭!

    近来提拔上来的臣子中,竟有不少都直接站了太子的队!

    甚至已经经营几年的一些各部中坚的大臣,竟也在为容昭说话!

    一直以为容昭在朝臣中没有发展什么势力的刘次辅等人都忍不住面露愕然,到这时才猛然意识到,誉王和晋王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不只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够争气,也是因为实在低估了容昭!

    亏得他们之前竟一直因为容昭只有兵权,在朝中没有势力,而没把人当成劲敌,只顾着彼此争斗。若是知道容昭其实暗中已经织成了一张这样的网,誉王和晋王定然都会首先选择对容昭下手!

    虽然是在补了两批人之后,容昭在朝中的人手才显得如此惊人,但对方竟然能在之前那般不利的形势下,不声不响地发展成这样,也着实是令人惊叹了。

    此等能力,别说跟现在缠绵病榻的永宣帝比,就是比起当初还年富力强的永宣帝,也着实超出太多。

    事已至此,容昭既有身份,又有“民意”,刘次辅等人再做劝阻也是无用了,只能暗暗苦笑了一声,心中叹气道:看来其实早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这天就已经变了。

    这一事的折子,几个阁臣拿到手上简直如同烫手山芋,既没办法压,也不敢往永宣帝那里呈,最后只能暂且拖了拖,干脆先瞒着永宣帝再说。

    调查这方面他们其实也想拖,但容昭不像永宣帝已经无力理事,而是大权在握,直接就把重新查证的命令批了下去,各部更是不乏他的人手,接到指示,立刻便查了起来。

    本来许多人都觉得这桩陈年旧案查起来肯定不会容易,即便如今已经发现了疑点,但隔了这么些年,当初能找到的证据现在恐怕都早已湮灭了,当初指证的人证也没几个能找到。

    况且誉王晋王的案子还没有完全收尾,各部都任务繁重人手不足,要查起来岂是易事?说不定三五个月都没什么大进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自重查靖国公通敌的事情吩咐下去后,调查的进展简直是如有神助、一日千里!好像那些细碎零散、抽丝剥茧的证据,拐弯抹角、隐姓埋名的证人,早都在等着人来查一样!大理寺和刑部根本不费什么力,就进展神速地将案情推进到了全新的阶段——

    当年定罪的关键证据——北狄王室环佩并非真品,而是仿造;靖国公乃是被人诬陷,并无与北狄勾连之事;伪造证据诬陷靖国公之人的线索俱是指向蒋家,可以确认是蒋家所为,只是暂时还不清楚具体是哪些蒋家人所为。

    短短几天,真相浮出,证据齐全,所有人都对此惊异不已。

    刘次辅等几位阁臣没想到不过拖延区区几天,便拖延出了这么要命的结果,一时间也不知是惊是慌是悔。

    这样的速度,显然容昭其实是早已有所准备,已经将事情查得一清二楚,只等着找机会在朝中光明正大地掀开,好声势浩大地为外家讨回公道。

    刘次辅他们实在没想到容昭能做到这种地步,对方竟然在之前羽翼未丰、处处受制之时,还能在暗中偷偷将这种极为隐蔽的积年旧案查清楚。

    这与收拢朝臣、发展势力不同,不光是看本人的能力,还要看手下的能力,甚至是很看运气。

    提到运气,这些人想起容昭娶回家的祝子翎,终究只能又羡又妒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有福星保佑,看来这个太子党他们不想当也只能当了。

    第207章

    转眼之间, 京城百姓都已经开始逐渐听说靖国公当年原来是被人诬陷,永宣帝那边自然也没法再继续拖着瞒下去,到底是知道了此事。

    得知容昭命人重新查证靖国公的案子,永宣帝刚觉不妙, 立刻就想赶紧阻止住容昭的动作, 结果下一句便听人说事情都已经查完了, 当年确为诬告错判无疑。

    正憋气想着要如何制止容昭的永宣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用力抓着张总管闭了好一会儿眼, 才满目急出血丝地重新睁开。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永宣帝费力地喘着气怒骂道:“事情都完了才报给朕, 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容昭急着给他的母族洗刷名声也就算了,那些朝臣宗室, 竟然还跟着对方一起, 把他这个天子蒙在鼓里!

    他可还没死呢!

    永宣帝实在控制不住满腔的气急败坏,刚被怒火冲击得精神亢奋了一阵, 吼着让人把容昭叫来,下一刻就突然思绪一断, 眼前发黑地往下倒,被张总管慌忙扶住,赶紧还是先叫了太医。

    本来之前永宣帝从太医那儿得来的说法,还是好好修养着就能基本康复,以至于永宣帝还一直指望过两年就能收回权柄,重新亲政。

    然而这个修养的实际进展实在缓慢,中毒后这几个月刚看得出些好转,就又遇到晋王惹出事情,永宣帝心绪起伏之下, 顿时就又恶化了回去,一时又没有精力上朝听政了。

    如今再被容昭给靖国公翻案的事一刺激, 永宣帝更是焦头烂额、气急攻心。太医看了只能劝他务必平心静气,少做操劳,否则病情恐怕要积重难返,再难恢复。

    于是永宣帝气生到一半,就不得不任太医针灸喝药什么的折腾了半天,最后憋了一晚的气,第二天才终于把容昭叫到跟前来训话。

    对于永宣帝的反应,容昭自然早有所料。他本来也差不多要跟这人摊牌,一早接到传召便十分平静地准备动身。

    见容昭起身,祝子翎拉住他的袖子:“我想跟殿下一起去。”

    容昭动作一顿,说:“皇帝现在黔驴技穷,把我叫去也只能嘴上发泄,估计不会说什么好话。翎儿也无需去听他胡言乱语。”

    祝子翎:“就是因为他肯定要骂你,所以我才要一起啊。殿下你平常又不会骂人,到时候我来帮你骂皇帝!”

    容昭:“……翎儿真要去?”

    祝子翎飞快点头,“这次殿下就要跟皇帝彻底撕破脸了不是吗?我当然要陪着你了。再说万一皇帝也狗急跳墙设了什么陷阱呢?我在的话可以保证殿下的安全。”

    容昭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和祝子翎一同进了皇宫。

    本来他并不想让祝子翎看到自己与永宣帝互相指责,甚至威胁逼迫的场面,对方到底是他的生父,若是做得太狠,难免会有许多人觉得他冷血无情、不孝不义。即便祝子翎清楚他跟永宣帝早没有什么父子情,但容昭也不想冒哪怕就一丁点、让祝子翎对他产生不好看法的风险。

    只是容昭没想到,祝子翎竟然反倒主动表示要去帮他骂永宣帝,生怕他在口舌上也吃一点亏。

    这让容昭对待会儿注定不会愉快的见面都有些心生欢迎起来。

    容昭和祝子翎径直去到紫宸殿。虽然永宣帝传召的人没有祝子翎,但如今就连这天子寝殿值守的侍卫和宫人,也十分有眼力地主动以容昭马首是瞻,对于容昭带这祝子翎一道过来,自然也无人阻拦。

    张总管出来迎接,见状也不敢让容昭和祝子翎在外稍待,只能连忙朝屋里通报一声,就引着人到了永宣帝跟前。

    永宣帝看到容昭还是那副威严睥睨的模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并无悔改之意,还带了祝子翎,顿时怒火更甚。

    “朕今日叫你来是有重要的政事要谈,你未经禀报就把王妃到处带,成何体统!看你这样子,还没继位登基呢,是不是就要让后院的人干政了?!”

    永宣帝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不过这话实际多是借口。自从觉得祝子翎像是福星,永宣帝便一直有捧着对方的意思,更想着能借到对方的福运早日恢复。为此之前即便不满容昭坚持不放晋王一马,还跟他呛声,看在祝子翎的福运上,永宣帝也忍了下来,没去针对容昭。

    这次实在是容昭直接照着他的脸打,还一下就给打肿了,本就心虚的永宣帝才终于再忍不住要叫容昭来交代清楚。

    虽然身份上优势明显,但永宣帝心里也隐隐清楚,如今容昭实际说话的份量未必在他之下。这次找人来问话,他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偏偏容昭这个时候还要把祝子翎给带着,好像生怕没了祝子翎会运气不够、自己会吃上一点亏似的!

    永宣帝一直想借祝子翎的福运,还找过几次借口,让祝子翎进宫觐见。然而自从对方离京再回来,永宣帝就再没像之前那样感觉到效果,只看着容昭的处境一天比一天顺利,让人又羡又妒。

    以往也就罢了,现在轮到他自己要和容昭对立,想到容昭这时候还会因祝子翎好运连连,永宣帝难免越发心梗,一见到人就觉得气闷,也顾不得再跟祝子翎这个福星搞好关系了。

    “你现在是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随意带人进出紫宸殿,瞒着朕在朝中兴风搅雨、肆意妄为……你别忘了自己现在可还没登基呢!是不是现在就迫不及待要抢了朕这个位置、谋朝篡位了?!”

    永宣帝一把将手边刚喝完的药碗扫了下去,迸发的碎裂声过后,殿中只余他粗重得略显艰难的喘息。

    容昭被永宣帝狠狠地盯着,握了下祝子翎的手,阻止了他想要反驳的动作,眼神无波地看向永宣帝,说道:“孤以为不过是纠正了一桩以往的冤假错案,皇上何来的肆意妄为之说?莫非皇上觉得冤案不能查?不该查?”

    永宣帝脸色涨了涨,怒道:“不管该不该查,你也不能瞒着朕私自决定!你现在不过只是太子,朕才是这大启的九五之尊!你收拢朝臣、结成党羽,想要把朕封闭耳目,变成聋子、瞎子,此罪岂不甚大?!”

    容昭没什么感情的扯了扯嘴角,“皇上自己身体抱恙,将这些日子的听政都省了,与孤要把皇上封闭耳目有什么关系?”

    他意有所指道:“本来传上来的内容也不会事无巨细,皇上这次发这么大火,看来是认为重查靖国公冤案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了?”

    “……”

    永宣帝憋青了脸,瞪着容昭一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