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作品:《锦堂春(重生)

    “我听青杏说,近来她时常去祈香院拜见母亲,又与云湘走的亲近,母亲和云湘似乎都很喜欢她。”陆瑾沉说着又开始按自己的太阳穴了,“她到底是四婶的人,四婶接她进府,可不是惦记娘家人接来叙旧这么简单,再加上近来大房二房接连传出喜讯,再这样下去,母亲迟早会动替我纳妾的心思,届时林碧双会是最好的人选,她可不好打发。”

    “所以,你才会将计就计,一劳永逸?”裴歆走过去,替他按了按鬓角。

    初一碰触时,陆瑾沉身子一僵,半晌似乎都回不过劲来,惹得裴歆轻笑出声。

    发丝顺着她稍稍弯曲的背脊,一些落到了陆瑾沉身上和脖颈间,随着人的动作,酥麻的感觉似乎从身上蔓延到了心里。

    裴歆没有察觉什么。

    但陆瑾沉却是眼色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眼底蕴育着,只待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想开车的,但…晋江不发驾照,算了

    第63章 出手

    “你这样做,虽是那位林姑娘有错在先,但四婶和秦家那边怕是不好交代,还有孙大人,妙娥的婚宴上出了丑事,他若查出来,也是会不高兴的。”

    裴歆有些担心,倒不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林碧双,只是想着林碧双身后的杨氏以及秦暄身后的秦家,陆瑾沉这一手算计,直接得罪了两边,还有孙知州,到底是在孙府闹出来的事,哪怕当时不知所以,事后若计较起来,难免会顺藤摸瓜到陆瑾沉身上的。

    对此,陆瑾沉却看得很淡然,解释他可没坑秦暄那个表哥,是他自己得知林碧双‘身子不适’找过去,才发生了后面的事,而孙家的事,只要陆明修不傻,便会把那些事扫尾干净,至于四婶杨氏···“四婶素来与人为善,不过是一场意外,若她介意,日后少来往也就罢了。”

    裴歆观他神情,似乎并不十分在意杨氏这个四婶的样子,按理说,杨氏与婆婆交好,陆云嫣与陆云湘素日也是姐妹情深,三房和四房的关系应该比与其他两房更亲密些才对,可在陆瑾沉眼中,大抵四房和大房二房都没什么区别。

    这让裴歆很是不解,却没有多问。

    可陆瑾沉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四房没有子嗣,只有云嫣一个待嫁的姑娘,哪怕日后招婿入赘,到底是外人血脉,所以日后分家,四房得到的家产必定是最少的,那四婶接娘家的侄女入府,是为了什么呢?”

    鸠占鹊巢?

    不知为何,裴歆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她想起之前浆洗房的紫茄,柳无双的绸缎,上辈子子嗣单薄最终便宜了陆明修和林碧双的长房,还有四房那些多年不孕的妾室姨娘,这一切的一切,由不得她不多想。

    “你是说,四婶让林碧双进府,是为了帮她谋夺家产。”

    “你想想裴家和杨家,娘家家世的高低对于女子在夫家的地位究竟有多大的影响,你应该比我清楚。”陆瑾沉提醒道。

    裴歆恍然,蓦然低头,与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她忽然觉得指尖接触对方的地方稍稍发烫,便停下了帮人揉捏鬓角的动作,起身正要离开,不妨手腕一紧,一阵力道袭来,又跌回了床榻之上。

    陆瑾沉没有喝醉,只是借着酒意上头,想要做一些素日不敢过分的举动。

    他心悦裴歆,从第一次在赵府书房前相见,见色而起意,猝然而动心,只是那时她还是陆明修的未婚妻,自己虽然与之不睦,却不会做横刀夺爱之事,便歇了心思,后来秦家别庄偶然再见,知道他在‘打听’秦暄和陆明修的事,还以为她是听到什么风声,故意为之,那时觉得她性子有些强势主动,不似一般姑娘家温和柔顺,但意外地对自己的心思。

    他不喜欢一味顺从依附自己的女子。

    而三房在陆府的尴尬地位,自己也不可能娶那样的女子为妻。

    只是可惜,那时的裴歆已有婚约在身,虽然知道没有可能,但还是会忍不住留意她的消息,偏生好友赵韫又是裴歆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从他口中,他又见到了另一个‘裴歆’,聪明又活泼,既能鼓着脸将旁人拿来吓自己的毛毛虫一把‘糊’回对方脸上,又能陪裴老太爷中秋赏月,作画赋诗,甚至还学过骑马。

    十二岁之前,不必料理家事,不学女红,不会品茶焚香。

    十二岁之后,为了嫁入陆家,端庄文秀,三从四德,依陆明修的喜好开始学着风雅。

    那时恰逢沁心居的事暴露出来,赵韫寻他出去酗酒,边喝边骂边撒酒疯,叨叨了不少话。

    他愈发在意了,以至于后来找上门,借口换亲,不过是想将人‘骗’到手的权宜之计罢了。

    ······

    第二天一早,裴歆罕见的起迟了。

    银瓶端了热水进屋,俏脸微红。作为裴歆的贴身丫鬟,自家少夫人和公子的房事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旁人不知,她是一清二楚,且日常还需要帮忙打掩护的。

    “少夫人可要起身?”她心里高兴,脸上自然也流露几分。

    裴歆点了点头,由着银瓶扶起身,找了件素青色窄袖流云纹的长裙打底,外面套了月白色的长袖衫,防着外面乍起的秋风。

    “少夫人,方才四夫人派人过来,问您起没有?”银瓶一边替她挽发,一边回禀道。

    “什么时候的事?”

    “就早上巳时左右,公子刚刚出门,落云姐姐就来了,说是四夫人请您过去一趟,不过那时候你还睡着,且公子离开前嘱咐不让打扰,奴婢就先将人打发了。”

    虽然人打发了,但去不去,还是要裴歆做主。

    裴歆想不到这个时候杨氏找自己是要做什么,不过不妨碍她去一趟,遂点了点头。

    只是这会儿午时将至,她又饿着,便打算用了午膳再去。

    海棠院。

    昨儿出了那样的事,别说林碧双,就是杨氏也是一夜难眠,今儿一早连吃早饭的胃口都没有,导致姑侄俩的精神一个比一个差,好在有胭脂遮掩,气色还行。

    陆云嫣吃完饭,就默默地先回自个院子了。

    其实她是不想过来跟表姐林碧双在一个桌子上用饭的,可小姑娘脸皮薄,没好开口,只能来扒拉两口,匆匆离开,却不知这样避之不及的态度落入林碧双眼中,更让她觉得难堪和屈辱。

    杨氏也没心思周旋了,吃完放下碗筷便道:“要不你这几日还是在自个屋子里用饭吧,我让丫鬟给你送去,你就不用出来走动了。”

    “姨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我吗?”林碧双惊讶的叫出了声,仿佛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那模样差点给杨氏看笑了,“你说呢?”

    林碧双答不上话了。

    她知道自己如今失了体面,失了清白,还连累姨母难堪,虽然看在事情发生在知州府邸的面子上,没人敢在外面大肆宣扬,但底下的风言风语不少,该知道的人也都会知道的。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要不是姨母骗自己,要不是陆明修的药不管用,要不是陆瑾远弃自己于不顾,要不是那位秦公子走错厢房,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说到底,自己才是受害者。

    想到这儿,林碧双打起精神,委屈道:“是我的错,姨母只管责罚,若是姨母当真不想再见我,等会儿我就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就是了。”

    见她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威胁自己,杨氏的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

    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放任林碧双离开,一来娘家那边不好交代,二来秦家这边也难说,看昨儿‘事发’之后的情况,那秦家四公子是看上自己这个侄女了,定好不日上门来接人。

    显然,林碧双也是知道这个缘故,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杨氏只好勉强笑道:“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是你姨母,咱们血缘至亲的关系,怎么会不想再见你呢?只是昨儿的事···外面议论纷纷的,姨母是怕你听到了心急多思,才让你在屋子里好好休息的,这几日总得养好身子,漂漂亮亮的,等秦家的花轿上门呐。”

    她这么一说,林碧双就舒心多了。

    是呀,陆家这边自己是没戏了,出了这样的事,现下只有秦家那位四公子才是自己新的出路。

    她反应过来,回自己房间去了。

    打发了心有不甘的林碧双,杨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随即又皱起眉头—没有林碧双,自己图谋三房的计划该怎么办?再来一个娘家侄女的话,未免太惹眼。

    正当她考虑是否要暂且搁置计划时,外面丫鬟来报,七少夫人来了。

    杨氏听罢,忙收敛心绪,让丫鬟带人进来。

    不多时,裴歆从外面进来,见杨氏一脸笑意的起身迎了上来,忙作礼叫了一声‘四婶’。

    “快别客气了,起来坐吧。”

    杨氏亲自来扶。

    裴歆怎敢托大,先一步起身,往一旁坐了下来,便有丫鬟奉了茶水上前,放到她手边。

    “四婶找我有事?一早身子不适,贪睡了一会儿,如今才过来,还望四婶莫见怪。”

    “怎么会呢。”杨氏先笑了笑,又似乎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没有什么事,是碧双,她想跟你说两句,可···昨儿的事你也该听说了些,她怕你不愿来,就托了我的名义。”

    裴歆听了更是好奇,不明白林碧双见自己有什么好说的,不会是挑拨说坏话来了吧。

    “那林姑娘呢?”她问起林碧双。

    杨氏道:“她这会儿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我让落云带你过去吧。”

    “好。”裴歆应了。

    说罢,一旁的丫鬟落云上前来,引裴歆往东厢房去了。

    林碧双虽是客人,但因杨氏的关系,并未住在客房,而是随姨母住在海棠院东边的厢房,离主屋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那里原是陆云嫣住的地方,两年前陆云嫣搬出来有了自己的院子,才空了下来。

    落云在前面带路,到门口时,见屋门紧闭,便上前敲了敲门,又道:“林姑娘,七少夫人到了,您开个门。”

    片刻后,有小丫鬟来开门,请裴歆进屋。

    落云没有跟进去,只在外面等候。

    正厅内,杨氏走到窗边,视线透过镶了花边的格子窗,落在东厢房那扇缓缓关闭的屋门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64章

    让裴歆惊讶的是,林碧双还真是找自己告状的。

    在她看来,昨日的一切都是陆瑾沉在搞鬼,先是在门口叫住前来贺礼的秦四公子,将自己推到人面前,后又在园子里故意告知对方自己身子不适在厢房休息,引喝醉的秦四公子过去,才会发生后面的事。

    “少夫人可别不信,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与七公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不过来探望姨母,借宿贵府一些时日,倒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竟被算计至此。这样心狠的男人,你还是小心一些吧。”

    裴歆听了旁的不提,只觉得自己这一趟是白来了。

    “怎么,你不信?”见她神情,林碧双眉头一挑,问道。

    却见裴歆摇了摇头,“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我只是好奇,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有些人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哪怕是枕边人,也要小心才是。”林碧双继续说道。

    裴歆听完犹自不解,“所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自然不是。”

    林碧双原是坐在床边,这会儿起身,从床头的箱笼中翻寻几下,拿出一件新做好的紫色绣花衣裙来,递给裴歆,并道:“这是我之前答应三夫人,替她新做的衣裳,如今我不便出门,就麻烦少夫人转交了,还有给云湘的络子,一并都在里面。”

    她说的可怜。

    不过只是递送东西而已,裴歆倒没有拒绝,接过东西就给了一旁的银瓶,随后又浅聊几句,见她无事,便告辞离开了。

    从厢房出来时,丫鬟落云还未离开,裴歆跟着人,又回到了大厅,与四婶杨氏作别。

    离开四房,裴歆带着东西便回了祈香院,将衣裳和放在里面的络子都给了婆婆荀氏。

    荀氏似乎并不清楚昨日在孙府发生了何事,只以为林碧双受了委屈,也是无妄之灾,虽然有后面攀扯陆瑾沉的事,但她觉得应该只是个误会而已,所以当裴歆转交林碧双的东西给她时,荀氏还有几分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