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

作品:《民国之燕燕

    未婚夫·苏老师的智慧在遇到二小姐时都是打折扣的,没细想就点头答应:“好,你上去就介绍自己是我的未婚妻就行,不然,我跟你一起上去吧。”

    他想的是未婚妻可能有一点点怯场。

    过去几个月已经发表过五六十次演讲的杨二小姐深沉的点点头,说:“你上去更好。”

    第三个演讲者下台,并没有获得多少募捐。

    没办法,来的人都心里有数,知道这是在给冯市长的小金库做贡献,要捐的都在第一个项目时捐过了,都到第三个了,谁还捐啊?

    杨玉燕一见就知道她想的是对的。早点上来加上带上苏先生,这样才能募到钱,不然很可能她今天就白来了。

    台下诸人完成捐钱任务的和不想白掏钱的都站着吃东西喝酒,这时,传说中的苏纯钧就扶着一个年轻的小姐走到台上去了,看在郎才女貌的份上,众人都愿意把目光从盘子里移开,投注到台上去。

    台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对着大家露出甜蜜的微笑,她看了一眼苏先生,站在话筒前,对大家说:“大家好,我是苏先生的妻子,我叫杨玉燕。”

    杨二小姐上台就把“未婚妻”的“未”字给省了。

    台上的人不会反驳,台下的人也没在意这个。

    苏先生还给了杨二小姐一个鼓励的眼神,站在那里陪着她,是一个标准的台柱子。

    杨玉燕:“我追随着苏先生的脚步,进入他的大学就读。”

    苏先生心想,这话很对,他以前还是杨二小姐的家庭教师,也是他介绍杨二小姐成了代教授的学生,就是没想到她竟然在心底是如此的推崇他,把读书的光荣都归功于他,啊,真感动。

    底下的人还在议论,顺便把苏先生做为家庭教师时监守自盗,把自己的学生拐带成了自己老婆的优美故事。

    杨玉燕:“我深受苏老师的影响,愿意一生一世追随他。”

    真是浪漫的爱情。

    台下的人都轻轻鼓掌以示赞美。

    说老实话,这比听募捐演讲好玩多了,演讲听了百八十回都是那调调,当事人亲自上去讲新鲜出炉的八卦,多好玩啊。对了,这位小姐上去干什么?

    杨玉燕微笑着说:“我的丈夫,苏老师是一个热心公益,愿意为贫苦的社会大众奉献出一切的热血男子!”

    底下人开始端着笑听,纷纷交换眼神,都暗带笑意。

    ——哈哈哈!这屋里能有一个热血的都出奇!

    原来这位小姐是上台吹捧苏先生去了,募捐结束了?

    苏先生依稀、仿佛觉得有一点不对头。

    他确实相信杨二小姐对他的爱情是坚贞而宝贵的,但是当面吹捧他就有点不可能了。

    他被爱情冲昏的头脑有了一点点清醒,也开始微笑着听杨二小姐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他没料错,二小姐给他挖了一个坑。

    看来明天会被冯市长蔡文华他们嘲笑了。苏纯钧在心里想。

    燕燕进步的真快。这么快就学会怎么在官场中做事了,他可能真的小看她了。

    杨二小姐深情的看了苏老师一眼,也被他含笑看了回来——颈后的汗毛竖起了几百根。

    被发现了?

    杨二小姐快刀斩乱麻,一口气往下讲:“在他的指导和关怀下,我与我的同学们打算建立一个帮助女性的慈善基金会。”

    台下,冯市长和蔡文华坐在一起。

    蔡文华听到这里,对冯市长说:“小苏可够精明的啊,这么快就找到捞钱的法子了。”

    冯市长笑着说:“年轻人,冲劲足。他也没亲自出面,让未婚妻出来做事,吃相已经很好看了。”

    苏纯钧在台上端着微笑目视众人,他旁边的未婚妻·杨二小姐正在讲述他们这个慈善基金会已经有的工作成果:帮助一群失去工作的妓女重新立足。

    由于扫黄嘛,很多妓女都失去了工作,变得衣食无着,她们大多数没有房子,也没有积蓄,还都生着病,他们的救助行为在开始就受到了重创,资金不足,不得不向善良的社会大众求助,诸位都是仁人君子,还望慷慨解囊,帮助这些可怜可爱的女子。

    杨玉燕省了讲故事来讨底下绅士们的欢心,直接把今天被众人围追堵截送礼的苏先生祭出来,让下面渴望送礼的人们有个投钱的庙门。

    还趁机把慈善基金会过了明路,把苏纯钧说成了是创始人。这样,日后她只要努力做善事,做好事,就能把这些功劳全都记在他身上了。

    一举两得。

    杨二小姐决定给自己记一功!

    她深深的鞠躬感谢马上就要来送礼的诸人,然后牵着未婚夫大人的手,站在台上,等着每一个上来捐钱的人,都把苏先生送过去跟人家握个手。

    苏纯钧尽职尽责的出卖色相,手都要握麻了,募捐箱也塞满了,杨玉燕在旁边算着钱,少说也有个三四万!今天晚上真是来值了!果然慈善是大有可为啊!

    蔡文华在台下都有些嫉妒了,对冯市长感叹:“这位杨二小姐可真是一个贤内助啊。”

    冯市长笑着说:“小苏的眼光一直都很好,祝家也是老牌世家,家风是靠得住的。”

    祝家走官商勾结路线一直是走的很稳的,他们家最后败落只能说是气数尽了,并没有得罪哪个官儿,要是祝家还在,那就是冯市长的护官符。

    冯市长还有些遗憾呢,可惜少了一个大钱包。

    蔡文华看看手表,说:“我上去把他们喊下来吧,他这一趟赚得够多了,房子车子都不用别人送,全赚回来了。”

    冯市长哈哈笑:“去吧,去吧,叫他们下来陪我喝茶。”

    蔡文华上台,一手一个给挽下来了,陈司机在后面抱着募捐的钱箱子,刚才苏纯钧发觉后就把人叫来了。

    到了台下,蔡文华调侃道:“这是赚了多少?”

    苏纯钧笑着说:“我这都是一心为公啊。”

    蔡文华呸道:“谁信啊。”

    苏纯钧笑着说陈司机先把钱箱子放到汽车里去,让他就在车里守着箱子不要再过来了。

    蔡文华说:“市长在那边等你,快点过来。“

    等没了旁人,杨玉燕挽着他的手小声说:“我相信你是一心为公的人。”

    苏纯钧:“有你这个贤内助督促,我肯定是一心为公了。”

    杨二小姐的苦心,他一想就全明白了。

    虽然他并不在意身后之名,但她却如此珍惜他的名声。

    有一个人在他的背后为他保驾护航,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

    杨二小姐是他的贤内助。

    他以前想把她放在屋里,宠爱她,保护她,让她永远幸福快乐。

    没想到她会成长到如此地步。

    她已经是一个会帮助、保护他的人了。

    那个小姑娘已经成长到他也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他必须用新的目光来看待她,不能再把她当小姑娘了。她要做的事业也并不是儿戏,而是认真的。

    第222章 下之下(完)

    再次来到冯市长面前,杨玉燕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个“人”了。

    感觉很微妙。

    刚才第一次见冯市长,她站在旁边就像个名为“苏纯钧未婚妻”的装饰品,没有自己的嘴和自己的人格。现在坐下来喝茶了,冯市长好像终于看到她了,开始跟她说话了。

    冯市长含笑问:“多大年纪了?”

    杨玉燕:“十八岁。”

    冯市长笑着说:“年轻有为啊。以后中国还要看你们年轻人,要靠你们年轻人来建设啊。”

    蔡部长一手插袋,一手端着高脚杯,杯中是红酒,特别有派头,也在一边对杨玉燕含笑说话:“过两日我家办宴会,我给小苏一张帖子,一起过去玩玩吧,都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跳跳舞,唱唱歌,想打牌也有桥牌。”

    苏纯钧笑着说:“蔡先生家还有桌球台。”

    外国人的玩意,蔡先生最爱追捧了。

    杨玉燕惊讶:“你会打桌球吗?”

    苏纯钧说:“代教授打得很好,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打过,多少会一点。”

    蔡文华说:“小苏打得很好呢。”

    苏纯钧眯着眼睛,得意道:“上回小赢蔡先生两千块,承让了。”

    蔡文华笑呵呵,不说话。

    冯市长坐在那里就发笑,道:“小蔡的心眼小,小苏,你别老逗小蔡。”

    蔡文华哼道:“市长,您这可够偏心的了。我哪是心眼小,我是看他是小孩子,让着他呢。”

    杨玉燕虽然只是坐在这里旁听,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地位有那么一点点的上升。

    她大胆推测,可能跟她刚才上台演讲有关。

    在她下来以后的募捐就冷清多了,台前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围着看,剩下的人都继续去跳舞了。乐队没有再唱歌,演奏的乐曲也非常的轻缓温柔,几乎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时钟已经指到了凌晨一点半。

    杨玉燕年轻,精力还能撑得住。但舞池里的人已经有一些开始退场了,能看出来人变少了。

    冯市长与蔡先生,还有她家的苏先生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互相打趣,不认真,但也足够亲密。

    偶尔会有人过来说话,但没什么人能继续站在这里跟他们三个一起聊,多数都是打个招呼,说两句就走了。

    来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特意跟坐在沙发上的杨玉燕再打一声招呼,亲切又不失敬意的称呼一声“杨二小姐”。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外人称呼“杨二小姐”的杨二小姐都觉得自己可以飘起来了!自来只有自家曾经的租户喊过“二小姐”,还带点讽刺挖苦的味儿。突然被这么多人捧着,哎哟,她觉得自己回去可以吹一波了。

    二小姐正在快乐脑补,远远的就看到花枝招展的邵太太端着一脸笑,向冯市长快步走过来。

    说老实话,邵太太长得真是不错。

    她生得美,美中带着媚,媚中又带着良家妇女的端庄,一看就不像风尘女子。杨玉燕以前没见过风尘女子不敢这么比,但见过施巧儿她们之后,她突然明白了风尘女子跟普通女人不一样的地方。风尘中的女子,都很熟悉男人了,所以你能感觉得到,她们在看男人时,不管笑得多甜,行动多亲密,其实都有一种“老娘见多了”的冷漠感,就是她们经过的男人,可能比你路上见过的都多的那种熟能成厌的感觉。

    干一行,恨一行。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邵太太身上是有风尘味的。她在与冯市长接触以前,肯定也有其他的男朋友。可她的风尘味又太轻浮了,是相较与良家妇女的那种轻浮。好像她就在河边,刚刚湿了脚,还没掉进去,岌岌可危,就更令人想把她推下去——比如冯市长和其他男人,因为良家妇女不失足,他们就占不到便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