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娘子，再这般叫我就放火烧你。”

    “很快就是了。”他声音里带着自信。

    天镜，卿怀胥……

    有什么东西似是要呼之欲出。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转身直直的朝外飞去，没有给卿怀胥说话的机会。

    “小红莲！”卿怀胥唤了一声。水华却已没了身影。

    “……秋千就要造好了。”

    ……

    是夜，水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自前几日与卿怀胥在那天镜相遇，水华已经连着好几夜都没睡好觉。

    每次她一睡着，就会被梦魇惊醒。醒来后，却又什么都记不得。

    总是这样。

    醒来后再想要睡着，就十分困难了。

    翻来又覆去，水华噌的起身，出了房门。穿梭在寂静的花圃中，水华叹了口气。

    “我莫不是魔怔了？”她喃喃自语。

    “华儿？大晚上的怎么不休息？”身后突然传来桓玉的声音。

    水华走近他：“桓玉，你怎么也没睡？”

    “睡不着，便来这里走走。”桓玉温柔一笑。

    “我也是呢。”水华叹了口气。

    桓玉摸了摸她的头，道：“可有什么烦心事？”

    水华面色犹豫：“也不算吧。”

    桓玉看着她，眼中闪着温润的色泽：“与我说说？”

    水华踌躇着，没做声。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桓玉了然道：“不知该怎么说？”

    水华点点头。

    桓玉又摸了摸她的头：“哥哥永远都在这里。”

    他的声音温柔干净，水华不禁抬头看向他。桓玉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长身玉立在月下，看起来是那般的引人神往。

    一股怀念之感迎上心头，一瞬间，桓玉仿佛与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水华下意识扑进他的怀中。

    轻拥着怀里的人儿，桓玉眼里满是柔和。

    第二日起来已是日上三竿。瞅见煊礼正垂头丧气的往外走着，水华拦住他：“你干嘛去？怎么这幅形容？”

    煊礼悲叹一声：“爹让我去听佛祖授课。”

    水华挑眉：“你又犯什么错了？”

    “哎，顶了几句嘴，你说我当时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干嘛非要逞口舌之快啊！”

    水华幸灾乐祸：“看来是最近没挨批，皮痒痒了呗。”

    “你就幸灾乐祸吧，早晚轮到你。”煊礼瞪着她。

    “算算时辰，也快到佛祖授课时间了，你快去吧。”水华冲他摆摆手。

    “哼，无情无义的小水子。”煊礼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哎等下！”水华突然叫住他。

    煊礼语气不善：“干嘛？”

    水华想了想：“……我随你一起去吧。”

    煊礼闻言脸上瞬间有了笑容：“小水子是不忍心我一个人太孤单寂寞吗？”

    水华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煊礼凑近她，嘻嘻笑道：“我就知道平日里没白疼你！”

    最近被梦魇缠身，水华总觉得脑中有一团迷雾。她对佛法并不感兴趣，可她突然觉得，若是去听听佛祖授课，说不定可以解开这团迷雾。

    _……

    “内空外空内外空，空空大空胜义空，有为无为无边际，无始无终空无行，自性如如一切法，相之性空无所缘……”

    空，煊礼现在脑子就是一片空白。不是他怠惰，是他实在是听不懂佛祖在讲什么。扭头看看一旁的水华，似乎听的甚是认真？

    煊礼碰了碰她，压低声音：“小水子，你能听懂吗你？”

    “不懂。”水华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你还听的这么认真？”

    “听着听着说不定就听懂了。”

    煊礼奇道：“你什么时候对佛法这么感兴趣了？”

    “今日。”

    佛祖并不常公开授课。水华来听佛家授业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是她头一次见到佛祖。

    “你是头一次见着佛祖吧？”煊礼问。

    “嗯。”水华点点头。佛祖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慈祥而又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煊礼瞅了瞅周围，大家看着皆是一副认真听讲状。他又凑近水华：“小水子，你说他们是在认真听课啊，还是在神游天外啊。”

    “我怎么知道啊。”

    “咳咳！”旁边一位仙君的眼刀子飞了过来。

    煊礼忙一本正经的坐好。但挨不过半刻，他又开始坐不住了。

    “小水子，你说，佛祖多大年纪了？”

    水华挑了挑眉，仔细端详几眼，思索道：“嗯……肯定是三十万岁往上了，天帝都三十万岁了呢，佛祖他老人家不比天帝老嘛。”

    煊礼沉思着点点头：“嗯。”

    此时正坐在灵霄宝殿上的天帝打了个喷嚏：嗯？谁说他老了？他才刚三十万岁！还是年轻壮小伙呢！

    “两位神君对于方才我的讲解，可有什么不同看法吗？”

    突然，一道晨钟暮鼓般的声音传了过来，震得两人同时一个激灵。

    煊礼抱着侥幸抬头朝佛祖看去，对上佛祖的笑脸，不由一颤。得，完蛋。

    被佛祖亲自点名翻牌，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煊礼神君可有不同看法？”佛祖面带慈祥，但这威严感真是让人一点都放松不得。

    “呃，我，我……”煊礼语无伦次，面红耳赤，眼神朝水华瞟啊瞟的。

    水华别过脸去，不忍直视。哥啊，咱帮不了你！

    佛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似乎并没有生气。

    他的眼睛飘到水华头上，眼底划过一抹看不懂的光，一闪而逝。

    “水华神君，请上前来。”

    什么？！她一定是幻听了，一定是幻听了……

    煊礼戳了戳她：“小水子，佛祖叫你呢。”

    他眼睛里划过一抹幸灾乐祸，哼，谁都别想逃！

    水华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虽然内心很慌张，但当着这么多神仙的面，身为神女典范的她是绝不可能表露出来的，要淡定！

    故作镇定的抬起头，水华看向佛祖。来吧，她做好准备了，使用咱机智的头脑化险为夷的时刻到了！

    佛祖又是一笑，眼尾祥和慈善。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嗯？跟她说这个干啥？不是来给她颜色瞧瞧的吗？水华呆滞。

    “不解一切法，乃名解法。阿弥陀佛。”

    佛祖突然伸出手，一道白光朝水华的额头打去。本以为会疼，没想到竟是暖暖的，很舒服，感觉近日来所有的杂绪皆飞走了，清明舒畅。

    “回去吧。”佛祖开口。水华一时不知佛祖是让她回座位上去，还是回家去，干脆先回座位上。

    “小水子，佛祖跟你说那些干嘛？”煊礼戳戳她。

    水华摇摇头，没说话。但是心里对佛祖产生了一股浓浓的敬仰之情。

    “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佛祖继续讲着课。

    “小水子，我真的太难受了，咱们溜吧？”煊礼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桃花眼。

    听了方才佛祖一番话，她此来的目的已经达成，索性也懒得呆在这里了，毕竟她也不好佛法。

    “走！”她压低声音。

    两人贼眉鼠眼左顾右盼，趁着无人注意他们，施了个法出溜走了。

    没人注意到，佛祖的眼睛淡淡瞟过他们偷溜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_^……

    “小礼子，朕有些乏了，来给朕揉揉肩。”水华端的是一派人间帝王相。

    “哎！来了！”煊礼十分配合的给她按起了肩膀。

    “桃美人儿，给朕倒杯茶水，朕渴了。”水华有模有样的。

    “臣妾遵命。”归人面带笑意，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