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第4节

作品:《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也许他实在累了,也许这些天的顺利让他放松了警惕,顾昭半点没想到一只幼猫出现在窗台是多么奇怪的事。他沉沉陷在床铺与还未走远的美梦,懒洋洋冲猫招了招手。

    猫踩着被褥走了过来,又娇又软的一小只,蹭在他的枕边卧下,没多久便呼噜出声。

    说到底顾昭也不过是个才十岁的孩子,寻常人家正是招猫逗狗的年纪。

    顾昭试探着向猫伸出手,猫抖了抖耳朵睨他一眼又合上,于是他的手陷进猫柔软的皮毛里,它那么小,团在他的掌心,温热可爱。

    一束小小的快乐的电流顺着他的脊柱蔓延,顾昭打了个哆嗦,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抱着猫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被猫踩醒,顾昭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梦中梦。

    什么东西闷闷地盖在脸上,顾昭伸手推了推,摸到一手毛绒绒,接着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踩了踩,温热鼻息扑在颈边。

    睡迟钝了的脑子开始转动,顾昭闭着眼呆愣片刻,几乎瞬间弹射起床,头咚的一声撞上墙壁。

    而罪魁祸首仍八风不动端坐床褥,揣着手打了个哈欠。

    顾昭捂着生疼的后脑,缓了半天仍觉嗡嗡作响。他惊疑不定地指着猫,不知为何竟从它眼中看出点嫌弃。

    “你什么时候来的?”

    猫当然不会回答他,懒洋洋又打了个哈欠,翻身在阳光里露出肚皮。

    顾昭内心剧烈争斗着。

    他遭遇的修士多了,难免有些草木皆兵。但他确实又从没听过哪个魔修会变成幼猫害人——不变成豺狼,不变成老虎,难道要靠着软绵绵的爪子挠人吗?你别说,摸上去还很有弹性。

    等回神时,他已经把脸埋进猫软软的肚皮里。

    顾昭猛地抬头——难道使的是迷魂术?

    猫冷眼看他发神经,舔舔毛又看看他,最后没忍住一脚踹在他脸上。

    顾昭挨了一脚,诶诶诶地后退,这才听见有人敲门,是小二在问是否送饭进来。

    再一回头,猫已端坐在桌上等他了。

    一整天下来,顾昭被猫支使得团团转。

    说来奇怪,他面对刀锋尚有闪躲之力,面对猫时却总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仿佛像是潜意识便觉得应当顺从。

    顾昭没来得及琢磨其中道理,就被一条绒毛小尾巴撵着买了大大一兜。

    小到麦芽糖碎,大到肉脯烧鸡,只要他盯着看了几眼,猫就挥舞着尾巴催促他买下来,零零碎碎一大堆,买得多了,又催他买辆驴车。

    顾昭懵懵懂懂地在集市里转,只觉得自己像是头一回带弟妹出门的兄长,又要买又要拿,还要哄着人不耐烦的嘟嘟囔囔。

    猫都有这样聪明吗?顾昭不知道,但他想起从前在王府听过的种种传闻,最终总结自己大抵得到了聪明猫猫里脾气较坏的那一只。

    直到赶着车行至城门口,顾昭才蓦然自幻梦中醒神。

    此时已近日暮,路上行人渐稀。而他无家可归,像块退潮后留在沙滩的礁石,望着前路一时无言。

    可笑他竟真失了分寸,快快活活过了一天。

    但顾昭没能沉浸其中多久,猫像是有什么精准探测情绪的能力,一旦他陷入愁思就能跳出来给他一下。

    刚开始是尾巴抽,再不停就是爪子挠,最后吧嗒一嘴啃在耳垂上,疼得他直吸气。

    一天下来,顾昭对这套已经颇为熟悉,猫尾巴还没抽上脸,心头愁云自动散了个干净。

    他快速抓了条鱼干塞猫一嘴,手一扬抽响编绳,拽着驴车出城门去。

    千里之外。

    剑修大马金刀端坐椅上,正慢吞吞拂去茶沫,忽的轻啧一声,惊得满室寂静。

    “倒也不必这样客气,”钟妙笑道,“显得我像个恶客,实在有愧。”

    汇报到一半的山魈缩在桌下,两只铜铃大眼见着此人分明左脸“不服?”右脸“憋着!”,其神情自若如同坐在自家后院,半点不见愧在何处。

    山魈委屈,山魈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若将钟妙在修士间的威名比作五分,落在精怪身上便足足有了十分。

    早年钟妙练剑,最先被糟践的就是这群倒霉精怪,如今不知她得了什么好处传承,一身气势越发莫测起来。

    可怜老伙计们修行千年,最后竟成了个小丫头用于搜集信息的耳报神。

    钟妙摇摇头不去理它,垂眸在地图上画下最后一笔。

    百年来凡间界越发鱼龙混杂,可笑中州那边还在做太平盛世的美梦,却不知已是山雨欲来。

    她一路走来越发心惊,凡间何时有了这样多的死境?

    更有邪物横生,妖魔作祟,如今标在图上,竟已星罗密布连成一片。

    好在这一个总叫她揪了出来。

    捏起地图抖了抖吹干墨迹,钟妙凝神看向盘踞猩红蛛网正中的地名。

    “君来镇?”

    作者有话说:

    钟妙妙:看上去很凶其实是感应到分神被扎了嘴

    山魈: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推推基友的预收:《所有人都想救赎我》

    (病娇女主,真病娇)

    楚念慈从小就知道自己生活在一本书里,是书中的病弱反派。虽然她坏事做尽,可身世可怜再加上自幼双目失明,意外引起了不少读者的怜爱和心疼。

    可是只是书外的怜惜又有什么用呢?楚念慈挽起衣裤,露出满身伤痕,紧了紧书包去学校。

    ——系统,你不是要帮我吗?就让那些哥哥姐姐们都来到我身边吧。

    正为结局抹眼泪的魔尊、大明星、霸总、老师、甚至——天道,皆是眼前一黑,脑海多出一个声音。

    【系统匹配中……】

    【恭喜宿主绑定系统“救赎反派”】

    【匹配对象:幼年反派,楚念慈】

    第4章

    暮色沉沉,一架驴车绕出灌木,吱呀一声停在道中。

    顾昭揉着肩跳下车来,急行数日,虽说驾车比步行好上许多,但一路颠簸下来,只觉屁股颠作了八瓣,骨头也咔咔作响。

    好在一路顺风顺水,他又节俭惯了,精打细算地吃了一路,启程时买的干粮到今日才堪堪用尽。正巧昨日停歇时远远望见有处驿站,顾昭对外界了解不多,也知道有驿站的地界必然有人烟,于是打定主意前去补给一番。

    他绕着驴车检查一番,又松了松筋骨,探头看见小猫在车里睡得翻肚皮,干脆牵着驴慢悠悠往前走,没过多时便看见了驿站的茅草棚子,再抬头一望,不远处一副酒旗挑出楼外,正是一座客栈的模样。

    顾昭已在外行安稳行走了数日,有仙人的法术混淆年纪,渐渐也学会一套待人接物的法子。因此伙计迎上来也并不局促,熟门熟路地拿出串铜板将驴车寄存,抱着猫背着包袱便往里走。

    客栈的伙计一向是活泼讨喜的人物,拿了铜板便笑嘻嘻的跟在一旁,嘴里一溜串地报菜名,见他无心用饭也不恼,只亲热地问道:“客官既不急着用餐,不如先梳洗一番?要知道您来的时候可真不赖,眼下是咱们君来镇多喜娘娘的圣诞,您要是不急着走,正好一同瞧瞧?”

    顾昭早年疲于逃命,但对此类活动,倒也有所听闻——当朝虽堪称太平盛世,旱灾水灾却时有发生,百姓在种种天灾人祸中艰难求生,心中孤苦难依,由此因地制宜衍生出些山鬼神明以作寄托。

    赶路十余日,眼下已早早远离了皇城的辐射范围,加之一路安稳,顾昭也渐渐放松了警惕。他先放下包裹,又铺了床在房内端坐片刻,这才趁着伙计前来送水时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你们这的多喜娘娘,可有什么说法?”

    他自以为端的一派正经,实则好奇心已从脸上溢了出来。伙计也不拆穿,仍是笑嘻嘻的:“这您可就问对人了,小的自小在这长大,对多喜娘娘可太了解了。”

    伙计将毛巾一甩搭上肩,眉飞色舞地比着手势:“您知道,咱们乡野间的神多半是些山鬼精怪,但多喜娘娘不同,她老人家乃是百年前一位村民,当年生天下大旱,多喜娘娘不忍见乡亲饿死,于是发下大愿,自请祭天,从此便成了咱们这儿的一方神明。”

    顾昭听到“祭天”二字便觉不适,但他知道各地乡俗不同,何况大旱年间生灵涂炭,或许真有人愿意以身救世。话虽如此,他也失了兴趣,只等明日一早补充干粮就速速上路。

    伙计惯于察言观色,见他脸色淡了,就知该自觉退场。收拾好水桶,又回头嘱咐道:“您年纪小,不信这些也好,不过不信归不信,也别说些什么,免得惹了她老人家不喜,多生波折。”

    顾昭知道他好意,点点头应下。

    乡野间天黑得仿佛更快一些,不多时窗外就起了浓雾,顾昭忧心打湿床褥,探出身抓住窗棂,却见街角不不知何时点起了红灯笼。

    他心中觉得古怪,合拢窗的速度便慢了一些,不经意间低头,那猩红灯笼竟流水似的已经蔓延至他窗下,明明灭灭像是什么活物吐息。

    顾昭手指一僵,他的理智尖叫着要他关窗,但他的身体已僵直当场,夜色中有什么正注视着他,他一动不动,脊椎却在无声战栗。

    快逃,快逃,快——

    嗡——!

    他恍惚间听见一声钟鸣,尖锐猫嚎炸响,转瞬天地颠倒。

    昏暗。

    闷热。

    拥挤。

    像是从什么极狭隘的容器中挤出,顾昭蓦然转醒,还未分清自己身在何处,就被阵阵嘈杂包围。

    他听见许多人的脚步声,门推开撞击在墙面的闷响,窸窸窣窣,窸窸窣窣,是衣料摩擦声,有人进来了,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他像是从一场高烧中醒来,头痛欲裂,只能听见模糊的嗡鸣,顾昭狠狠掐住掌心,试图克制意识下沉的速度。

    “没找到那个小娘皮!”

    “能逃到哪里去。”

    “不错,只要咱抓住了这个,”有人在笑,“逃不出掌心。”

    “喂!喂!”有人喊,顾昭头皮一阵刺痛,“爷们叫你回话呢。”

    顾昭在这刺痛中睁眼,眼球肿痛发烫,所见全是模糊不清的色块。抓住他头发的手向后一拽,几团更深些的色块出现在眼前,像是俯身打量他的样子。

    “你是林家小子不是?”有人问他。

    不,我不是,我是——

    他的唇齿突然失去了控制,他听见一个干哑的声音。

    “是,小人是林瑞。”

    那些人得了满意答复,暂且放他一马,只将他关在屋内,又派了人来送饭看守,除此之外没有刻意为难。

    他昏昏沉沉休养了数日,门外的人来了又去,真奇怪,眼下正是插秧的时节,这些人竟不用劳作的吗。

    日光从天井照下来,一片刺眼的白,晃得人眼前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