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作品:《御红尘(修真)

    商离行的满腔喜爱几要溢于言表,轻轻抚他光滑面颊,只觉眼前夜景朦胧得像是梦境一般,直教他溺死其中,哪怕今夜死去亦不悔矣。

    谢留尘心情大好,也不计较他这些亲昵之举。

    商离行越是看他,心中炽烈爱意就燃得越加猛烈,不由将心中话脱口道出:谢师弟,你知道我最羡慕无念的是什么吗?

    谢留尘低头把玩手中修明剑,随口接道:什么?

    商离行幽幽道:我羡慕他有一个灵魂相契的道侣。当年他与爱人立场不同、种族不同,本是异姓陌路的两个人,却不顾师门阻挠,结成气运相连的道侣,从此大道同行,生死相随。

    谢留尘想起南星师父死前遗言,黯然道:他们一定爱得很深罢。

    商离行又道: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谢留尘摇头。

    商离行涩然道:无念二人突破立场种族问题走到一起,却也因为立场种族问题而致决裂,相爱几十年之后终成怨侣。那时我目睹二人决裂全程,心中在想,若多年的缱绻纠缠只是一场空梦泡影,最后终至狼狈收场,那我还不如不要。

    谢留尘听他声音凄然,心思有所触动,了然道:这就是你没有道侣的原因了。

    商离行靠得很近,几乎是贴耳而言:我害怕失去,害怕真心错付,一直克制自己,尽量避免动情。可自那时秘境初会,月下对谈,再到后来千重影壁之下断然随你跳下幽瞳洞,我其实早在无意间对你上了心、动了情。直到看到你完完整整站在我面前,我方明白,情爱之事本是没道理可言的。

    谢留尘呆呆望着他。商离行又道:谢师弟,给我个机会,可以吗?

    谢留尘听得懵懵懂懂,疑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商离行在他颊上印下一吻,吻得极轻极柔,声音柔到快滴出水:这个意思,你懂吗?

    谢留尘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双眼睁大,张口结舌:你你你,你说什么?你喜欢我?

    商离行几乎是以哀求的目光看着他:是啊,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唐突,可我已经忍不了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我想讨好你,想跟你做愉快的事情,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这不不不谢留尘猛地摇头,将他重重推开,不可思议看着他: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开我玩笑?

    商离行失望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接受的。

    谢留尘拧起眉头,戒备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商离行委屈道:我想从你这里得到的东西可多了呢。

    谢留尘脑中已成一片浆糊,完全搞不懂商离行这番大胆直接的抒怀从何而来。思来想去,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商离行只手不断抚摸他的鬓角、耳垂,叹息道:我若想骗你,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谢留尘大怒:你果然就是说我很好骗喽!

    美好氛围被这不解风情的一句话破坏得干干净净。商离行哑然失笑,无奈道:是是是,你最好骗了,别人说句什么你都信。

    谢留尘哼了一声。

    商离行痴痴看着他,忍不住靠得更近,声音堵在鼻腔里:这么傻,真怕你被人拐走了。

    谢留尘偏过头,又极小声地哼了一声。

    见他始终不正面作应,商离行虽知不能躁进,但自己已然受够这段时日的患得患失,将人揽住,终是忍不住催促道:如何?你的答案?

    谢留尘紧紧握住手中修明剑,方才的满心喜悦顿然消散,只觉无故得来的这柄剑分外沉重。他并非对断袖之说一无所知,也曾听闻一些大宗门的大能修士喜爱豢养娈宠,其行事作风,堪称十足的**放浪!他却没料到商离行竟也有此癖好,怨不得那日会随着跳下幽瞳洞,原来是早有心思,想让自己当他的

    不对不对!谢留尘复又想到,秋水门事事以对付魔族为先,而自己又与魔族有所接触,商离行会不会是想从这里下手?

    怎么办?

    我该如何应付?

    他突然恨极这样寄人篱下的自己,手中剑握得更紧。

    半柱香时间将将过去,见谢留尘仍是不发一言,商离行吊着的一颗心渐渐沉底,他无言暗叹一声,慢慢将谢留尘放开。将欲放弃之际,谢留尘终于小小声回了句:这太意外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热烈灼烧的满腔期待已燃到尽头,不料却能死灰复燃。商离行心头狂喜,不禁恳求道:我会等你长大,等你懂事。我们就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好吗?

    谢留尘心乱如麻,始终不得其解,最后只能胡乱点了点头:好

    商离行终于露出笑容,展开双臂,将人轻轻环住,几乎是以抑不住的激动语调说道:不急不急,我不急!我们循序渐进,便在目前基础上更近一步相处,好不好?我暂时不会做出其他过分举动,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不好?你若不喜欢外面的闲言闲语,我便暂时不将我们的关系告知别人,好不好?

    他一连问了三个好不好,谢留尘还能怎么回应?他全身僵硬,木头一般被商离行搂住,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到嗓子眼里。听商离行说着话,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侧,他强自忍住那股怪异感,心道:不能慌不能慌!我一定要镇定,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诡计!

    商离行不敢太用力,只轻轻搂住他,过了一阵便将人放开,低声道:先练一下试试。

    谢留尘知道他在说手中修明剑,疑惑应道:可是还未开刃。

    商离行道:无妨,我想看你练剑。

    谢留尘心中也是跃跃欲试。后退几步,飞剑出鞘,迎着月色练了几招《沧海剑诀》,只觉手中剑越练越是顺手,全然忘却外物一切。

    商离行在旁看得浑不眨眼,突然咦了一声:你身上的魔气

    谢留尘也看到随着剑意燃起,自己心头处忽然涌出一股黑气,流窜到剑身上。讶异道:啊,是我修炼的魔煞血书!

    那股魔气似乎生出自我意识一般,被迫自谢留尘身上流出,虽不断游荡奔走,却被修明剑泛出的剑光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商离行定定看着,命道:再练几招。

    谢留尘点头应好,又动作频频,将《沧海剑诀》所载剑招一一使出,那魔气在空中聚得更多,也流窜得越加厉害。谢留尘当机立断,朝着凝滞不动的魔气霍然斩下,魔气无路可逃,竟尔被剑光涤荡一空。

    他收剑回鞘,心中空空落落。听商离行道:原来越天石除了稳固剑魂外,竟还有驱散魔气的作用沉思片刻,又道:也对,玉石有灵,偏爱纯净无暇的道体,自然会为主人消除一切不利影响。

    谢留尘稀里糊涂: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能不知道。商离行松了一口气,缓缓道:那时我将你送来秋水门,找了白萱替你诊疗,发觉你身上魔气过于薄弱,并非天生就有,而是由于后期修炼魔功而来。

    谢留尘愣愣看着那缕魔气消失的地方,瞠目结舌:你是说

    商离行断然道:所以你根本就不是魔族的人。

    谢留尘呆住了。

    商离行又道:以后就好了,魔气消散,你不会再被误认为魔族之人了。回头见谢留尘呆呆出神的样子,唤了一声:谢师弟

    谢留尘这才稍稍回神:那这么说,我一直在被利用了。他喃喃自语几句,忽而朝着商离行大叫:那我先前所遭受的一切又算什么?

    商离行最见不得他伤心的样子,急忙柔声安慰道:我们明日就去云山剑宗,求掌门还你一个公道好不好?

    谢留尘吼道:可那云相长老确确实实是死了!

    商离行将他抱住,不住轻拍他背脊:我可以为你作证明,你那晚是跟我在一起的。

    谢留尘被他抱住,声音闷闷传来:怎么证明?我那晚确实出去了,也确实跟魔人见面了,这是事实。

    商离行哑口无言。

    半晌谢留尘收复情绪,轻轻推开他,低着头道:我累了。

    好吧,我们先回去。商离行无可奈何道。生怕他被冷到,替他整了一下衣襟,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见谢留尘犹自心情低落的样子,又放开手,伸开一边臂膀,将他锁在自己怀中,带着他往山下走去。

    谢留尘被他抱住,扭来扭去道:你,你别抱得这么紧

    商离行抱得更紧:乖,以后总要习惯的。

    谢留尘满怀忧愁,抱着剑,随商离行走回院子。

    站在房门前,见他仍呆呆抱着修明剑,商离行打趣道:不要把剑放在床上,硌得慌。

    谢留尘应了声:知道。

    商离行目送他走进房中: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谢留尘点了点头,心神恍惚关上房门,全然忽视门外商离行失望怅然的神情。

    谢留尘今晚睡得极不安分。躺了半晌,还是翻身起来,捻开油灯,坐在灯下,把剑翻来覆去细细打量,爱不释手。听隔壁也是有所动静,似乎是在房中徘徊走动。忍不住大声叫道:你在做什么?

    那边突然安静下去,过了半晌,才传来商离行低沉的声音:没什么我睡不着接着再也不闻甚么动静了。

    谢留尘想着: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待将剑看腻了,又轻轻置于桌案上,几步回到床上,将头埋进被褥中,心头想法纷杂,毫无思绪,干脆打坐修炼起来。

    这一打坐就直接打坐到了天亮。天刚擦亮,商离行又来敲门。

    他打开门,见商离行身姿挺拔站在门外,道:昨晚

    谢留尘反问道:昨晚?

    商离行问道:你还记得昨晚之事吗?

    谢留尘不解道:昨晚什么事?心道:昨晚发生的事可多了,你问哪一遭?

    商离行茫然若失道:原来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谢留尘皱起眉头,回身走进房间,将修明剑提了出来:你若觉得这柄剑的来历算无事发生,让我少了一份需要报答的恩情,我也乐得忘却。

    商离行恍然梦醒:那就好,原来不是我在做梦

    谢留尘听他似乎意有所指,终于明白过来,不可置信道:你,你昨晚一直走来走去就是在想这件事?

    商离行不甚自在:我三百年来第一次自然不知所云几句,觉得自己这种心态实在可笑,于是莫名笑了一下:我还有点事去处理下,一会儿回来陪你。语罢,轻轻摸了摸谢留尘脸庞,快步走出院子。

    谢留尘被他这番莫名其妙的举动唬得直直发愣,喃喃道:不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了吗?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第四十五章

    商离行说到做到,自那夜之后,在与谢留尘相处时,举动明显要比之前亲昵许多,见他读书要逗弄几句,见他练剑也要逗弄几句,纵未作出何等过分举动,但谢留尘仍被弄得满腹怒火,他无可奈何,只在默默思索最好的动手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