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女修在修罗场苟命 第50节

作品:《合欢宗女修在修罗场苟命

    两日后,江沉阁顺利回到宁州府。

    宁州府正值上元节,没有宵禁,百姓们穿上新衣,载歌载舞,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街边,年轻天真的师妹换上锦鲤红裙,羞答答地给倾慕的师兄系上剑穗;穿得红通通圆滚滚的孩童骑在父亲的肩上,欢欢喜喜地看花灯;冲天的烟花此起彼伏,在画布似的夜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的花儿。

    江沉阁身处热闹的人流中放慢脚步,到达客栈挂着大红灯笼的门口才依依不舍地进入。

    她生于山野,长于山野,幼年时过年最欢欣的无异于穿新衣,吃甜食,放炮竹。

    后来在封印中待了数不清的岁月,对这人间的喧闹也有了留恋。

    可她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未做完,那份热闹开怀只能留待以后享受。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江沉阁回到客栈,敲响了晏怀竹的房门,等了三息无人应,她便推门而入。

    锦被掀开,她摸了摸冰凉的床褥,早已无人。

    他不能视物,身无分文又孱弱得很,此时能去哪儿?难不成出事了?

    江沉阁急匆匆地离开房间,正好碰见客栈小二。

    小二托着酒壶,看到江沉阁有些惊讶。

    “可有见到里面的人去了何处?”江沉阁抓住小二问道。

    “啊?哦!里面的客人让我转告姑娘,他在玉湖园等你。”

    玉湖园位于客栈的后方,是人工造成的荷花湖,冬日荷花尽数凋零,湖边用鹅卵石嵌边,游廊小亭位于湖面上,湖面倒映出圆月,构成一副静谧的画面。

    江沉阁来到玉湖园时,清冷的月辉照出悄无一人的园内情景,如画如梦,静谧幽暗。

    她沿着蜿蜒长廊行走,忽地黑幽幽的小亭里亮起一簇火花。

    白衣淡雅的道君手执燃烧的烟花,火光映照出他无神的双目与缠绕白布的脖颈,平和的面上是微微扬起的笑容。

    晏怀竹转头,眉心的琉璃珠似水滴般晃了晃,“阿阁。”

    烟花燃尽的刹那,他玉白的双手留下被火花炸开灼伤的细小伤痕。

    黑暗中,江沉阁的一双眼亮晶晶的,“你怎么知道是我?”

    晏怀竹想都未想便自然而然地答道:“阿阁走路的声音与别人是不同的,步长约一尺半,脚跟先落地,脚步也很轻,像猫儿一样。”

    “阿阁你还想看么?”他又拿起两根新的烟花,一点淡淡的灵光点燃烟花,火花四射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的灵力恢复了?为何不好好休养?”他双目失明出来放烟花是给谁看,江沉阁想都不用想。

    “因为愚蠢至极的某人想让你开心。”肆意豪放的声音斜插|进来,玄衣银甲的魔尊身材魁梧伟岸,从另一端长廊走来,手里提着一个与他不搭调的玲珑兔子灯。

    晏怀竹笑容落下,夹枪带棍道:“难道你不想让阿阁开心?”

    苍霄愣了愣,将兔子灯杆塞进江沉阁的手心里,嬉皮笑脸一副无赖模样道:“怎么可能?只要阿阁能开心,本尊甘愿做那愚蠢至极的傻瓜。”

    “所以,玉湖园无人都是你们做的?”不会是苍霄武力胁迫,让其他人不敢进入吧?要知道玉湖园不失为上元节最佳的赏月地点。

    苍霄讪讪道;“包下玉湖园不过几块灵璧尔尔。”

    谁知一旁的晏怀竹却冷笑道,“我竟不知闻名遐迩的魔尊身上连几块灵璧都没有,还是当了我的衣裳饰物换来的。”

    “你那衣衫沾染了血迹,也值不了几个钱。”

    “所以你将我碎掉的玉佩和玉冠一个不剩的全当了,它们的玉料可是上好的南雪冰种玉,买下整个玉湖园都足矣。”晏怀竹咬牙,“而你却被人骗了,只换了十块上品灵璧。”

    苍霄摸摸鼻子,“本尊一向视钱财如粪土。”

    他俩拌嘴,江沉阁看得不亦乐乎,面上的表情都有点崩不住。

    怪不得晏怀竹今日所穿的阔袖长衫素净得连暗纹都没有,原来是手头拮据了。

    “阿阁你面色有点古怪,可是哪里不舒服?”苍霄投来关怀的目光。

    晏怀竹目不能视,一听苍霄这般说,手里的烟花也不管了,任由它燃尽熄灭,周遭又恢复一片昏暗。

    昏暗中,只听“噗呲”一声笑,绽开的笑颜仿若能驱散黑暗,照亮四周。

    “我觉得你俩拌嘴的时候挺像一对儿的。”江沉阁忍俊不禁,数日不见他俩的关系倒有些缓和,换作以前谁能想象一个正道之首,一个魔道中人能相安无事地在上元节玩烟花,赏花灯呢?

    二人极为默契地咳嗽,异口同声道:“阿阁,莫要打趣。”

    说完后俩人具是一愣,互相对视道,“你怎学我?”

    当然,晏怀竹是看不见的,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江沉阁一看更乐了,憋不住逸出笑声。

    苍霄扶额,无奈道:“阿阁,别笑了……”

    说罢,牵起她的手,“走,本尊带你去看更好的。这几根烟花算什么。”

    晏怀竹有些慌张,无人带路他哪里都去不了,说不定还会走错路,一头栽进湖里。

    于是,孱弱的道君清眸湿润,生怕被遗弃地嘟囔,“阿阁,你要丢下我么……”

    “怎么会。”江沉阁抓住他的手腕,为他引路。

    黑衣银甲的修士当头,拽着稍后一些的红裙少女,少女提着一盏兔子花灯,在湖水的倒映下如天上的明月在黑暗里熠熠生辉,照亮了后方的素衣道君。三人沿着曲折游廊,一直走到尽头,尽头是一十丈大小的小岛,岛上平阔,中央有一棵参天的百年玉兰树。

    正值冬季,玉兰树花叶凋零,却并非空无一物,在并不明亮的月色下看不清树上挂着的东西。

    苍霄握着江沉阁软绵绵的素手贴在树干上,神神秘秘道:“凝一点灵力试试。”

    江沉阁眨眨眼,面露狐疑,在苍霄的鼓动下依言照做。

    一缕灵光沿着树干蔓延,一路分支冲顶,直至树冠。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灵光所过之处点燃了树上挂着的一盏又一盏转鹭灯,荷花的、元宝的、猫儿的……成千上百的花灯被逐一点燃,亮了半边天。

    可这还未结束,只见灵光到达树冠,所有的转鹭灯都被点燃,又在顷刻间发生变化,花灯倏忽飘散,灯盏里藏起来的烟花被点燃,五颜六色的火花从灯盏中溢散出七彩的光,一刹那更吹落,星如雨。

    烟花不仅在夜幕下的玉兰树上盛开,也在江沉阁一双秋水潋滟的眸中盛放。

    晏怀竹仰头,只能听见噼里啪啦地烟火声,“阿阁,美吗?”

    江沉阁发自肺腑道:“美,真的很好看,很美。”

    提着兔子灯的红裙少女漾开最真诚的笑,从出生山野到封印黑暗,她从未见过这般美的烟花。

    作者有话说:

    今天心情很好,也想写甜一点。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第六十八章

    静静伫立的丹心山凝视着山脚下的灯火辉煌的州府, 与人间的通宵达旦相比,宗门便显得静谧无声。

    然而,一束直冲云霄的光打破宁静, 山门被巨大的力量摧毁, 第七峰的守山弟子急匆匆赶去报信, 却在下一刻被冲出山门的怪物扑倒吃掉。

    那怪物身形似羊,头顶有四个角, 张开血盆大口里面是锯齿状的獠牙。

    山门倾塌,禁制被毁,第七峰的冰湖破了一个大洞,不计其数的怪物从洞中爬出, 四处奔逃, 一瞬间让毫无防备的点苍派弟子死伤无数。

    月色流淌,玉湖园里各色的转鹭灯在湖面上悠悠漂浮, 好似流萤。

    空寂的长廊里却有三人对酌,江沉阁倚在美人靠上,手里还执着一壶佳酿。

    她仰头倒了倒酒瓶, 最后几滴佳酿也入喉, 她“咚”地将空酒瓶掷如湖中。

    看完烟花后, 他们三人便搬来美酒佳酿赏月赏花灯,晏怀竹是最先倒下的, 在另一边倚着廊柱沉沉睡去。

    江沉阁饮了三两瓶美酒后也有些醉意,双颊酡红,眼神迷离地看向天上的月。

    只有苍霄头脑清明,饮下区区几瓶酒如同饮水, 根本不能让他产生醉意。

    江沉阁在赏月, 他坐在美人靠上赏她的侧脸。

    清冷的圆月被一团乌云遮盖住光辉, 天地间变得更暗了。

    “云怎么飘来了?挡着我看月亮了!”迷醉的江沉阁站在美人靠上,晃悠悠地指着天空。

    深怕她栽进湖里,苍霄护住她的腰,“阿阁快下来!”

    江沉阁却越闹越大,掰开腰间的手,嘟嘟囔囔道:“不要!我要赏月,我要看月亮!”

    打遍修真界无敌手的苍霄此刻束手无策,只好顺着她的逻辑哄道:“好好好,乌云一会儿就走了,你先下来好不好。”

    “诶,乌云真的飞走了……”

    飞走了?苍霄抬头,只见那一团挡住明月的“乌云”像鸟群一样乌泱泱四散飞离,与此同时,大地仿若在颤抖,震动的程度越来越强烈。

    苍霄扛起江沉阁,一旁的晏怀竹因震荡,导致额角撞在廊柱上从而苏醒,懵懵然地眼睛还未全部睁开便被苍霄提起。

    苍霄肩上扛着江沉阁,另一只手里拎着晏怀竹,在湖面上蜻蜓点水,穿过流萤般的花灯,就在他落于客栈地面的一瞬间,方才蜿蜒曲折的长廊小亭悉数碎裂。

    像是有数以千计的走兽奔逃而过,地面不停地摇晃后又渐渐平静,随即而来的血腥味儿将江沉阁惊醒。

    被血腥的夜风一吹,江沉阁酒醒不少,她落在平地上与苍霄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惊疑。

    远处的山峰像承受不住重量般轰然倒塌。

    晏怀竹揉着额角的动作停下,讶然道:“是丹心山的方向。”

    苍霄斩钉截铁道:“应该是点苍派出事了。”

    晏怀竹双眉死死拧起,语含自责道:“宗门里怎么会出这么严重的事,嘉圣和晏寒英要对付的只是我,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点苍派毁掉的……”

    江沉阁安抚他道:“先不要多想,我去外面探探情况。”

    苍霄则不同意,“天现异象,外面太危险了。”

    江沉阁一笑,“我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苍霄何时婆婆妈妈过?她洞虚期的修为放眼整个沧云十三州也鲜有敌手,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苍霄叮嘱道:“速回。”

    “嗯。你们先在客栈布防,我探明情况就回来。”江沉阁甚至没来得及去马厩牵上枣骝马,便只身离开客栈。

    可当她一来到街道上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数不清的土蝼侵占了整个宁州府,它们张开大口见人就咬,鸳鸯大小的钦原尾部带着毒针,蜇人则死,数量极多若蝗虫遮天。

    百姓修士们走的走逃的逃,动作慢上一步的人被钦原蛰中后背,毒发倒下让土蝼吃了去。亦有修士使出毕生所学斩杀妖兽,可在数量众多的钦原和土蝼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