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渊一个哆嗦,飞快地推开他的手,见那张清秀可爱的小脸委屈兮兮地皱了起来,只好又放柔了声音:我们先回去,我找老板娘要点药膏给你涂上。

    纪无欢很好哄,立马眉开眼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酒窝里像是装了蜜糖,灿烂得像一颗小太阳:好~

    好像有有点可爱

    聂渊心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立刻迅速掐灭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纪无欢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还不知道吗?

    这个王八蛋,他对别人的时候明明还挺像个人,为什么平时就非得跟自己对着干?

    从小到大,压根就没给他说过一句好话!

    男人的心里又开始有点酸了,思来想去,得出结论,果然还是最讨厌他了!

    纪无欢这个大白痴!

    回到宾馆的时候,老板娘已经在准备午餐了,那些出去的玩家都陆陆续续回来了,站在院子里,低声讨论着什么。

    谢舒跟队友过来打招呼:嗨,你们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聂渊摇头。

    谢舒看了看周围,小声提醒道:这里的镇民可能有问题,你们小心点。

    聂渊习惯性装逼地嗯了声,沉默了几秒才想起自己的人设,还是说了声:谢谢,我们会注意的。

    其实根本不用谢舒说,他们也感觉到了。

    等所有外出的玩家回来后,就凑在了一起,分享各种发现的线索。

    其中有个人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张脸卡白,坐在椅子上腿都在发抖。

    这人叫谭松,是个老玩家,他刚才一个人去了杨发家的院子,恰好又遇到大风,门再次被吹开了,于是被大门前的镜子照了个正着。

    如果只是如此,他还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可问题就是,那面镜子上突然有个红影闪过,仔细一看,原来那房梁上面竟然挂了一件血淋淋的旗袍,垂下来在镜子面前左右晃动。

    谭松可没有聂渊那样敢于当着女鬼的面,直接砸镜子的魄力,自然是立刻被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一路回到宾馆内都还没缓过劲儿来,据说刚才还失控的痛哭了一场。

    越是老玩家就越知道魔方游戏中的鬼怪有多恐怖,更怕死。

    听完这个事情,众人纷纷咂舌,原本还有人下午打算去杨发家找线索,现在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散会了,纪无欢用一种软萌的语气,婉转地提了一下第二条提示跟自己的猜测,没想到聂渊的看法竟然完全不同。

    如果想每个人都问到,首先得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个人。

    咦,聂渊的这个角度,纪无欢还真没想过。

    两人见老板娘在端菜,纪无欢立刻凑上去,作出乖宝宝的模样,帮着做事,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大娘,咱们镇上有多少人啊?

    老板娘露出慈祥的微笑,答道:我们镇上人少,只有一百多口人,具体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问问镇长。

    居然只有一百多个人?纪无欢有些意外。

    虽然总的说来这个镇子并不大,沿着主干道从这头走到那头,也就十分钟的事情,如果要把岔路小巷全部走遍,最多半个小时,但如果这里就只有一百多个居民,未免也太少了?正常情况下,一个镇少说也有几百上千人?

    老板娘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纪无欢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我只是觉得咱们镇人好像有点少,确定一下。

    老板娘解释道:咱们镇人口一直都不多,哎,一部分人是因为诅咒的缘故,很多人都离开了,还有一部分是去城里打工了,留下来的都是本地的农户,就像我男人也是种田的,我们没什么本事,去城市里也混不了饭吃。

    纪无欢回到聂渊身边,把刚才老板娘跟他说的事情告诉了对方,然后提出质疑:陆哥哥,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一个镇上的人再怎么少,也不可能少到这个地步,而且既然他们能离开,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被诅咒的镇子里?

    虽然根据老板娘的说法,是因为去城里可能找不到工作,但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有些矛盾。

    明明之前提起诅咒,都是一副恐惧至极的模样,那为什么他们不干脆也直接离开这里?

    而且他们之前在镇子上看到的人明明有不少,应该还挺热闹的,难道说,他们这里所有人白天都在街上乱逛?

    聂渊安静地听完,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有了这样的怀疑后,他们再去镇上逛的时候,便又发现了一些疑点。

    比如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里的居民,表面上是在热情的打招呼,但次数多了以后,就发现,更像是在监视他们。

    晚餐后,他们就直接回房间了。

    聂渊虽然胆大,但又不蠢,知道天黑后更危险,到处跑很容易出事。

    睡觉前,他看纪无欢又想来爬床,拦住他,坚定地拒绝了:你跟着张祥财去隔壁睡。

    纪无欢立刻不满地撅嘴:为什么?

    今晚姚诗画可能会来找我。

    这样啊。纪无欢却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趁着聂渊发愣,就赶紧抱着枕头,溜上了他的床。

    聂渊怀疑他没听清楚,重复了一遍:虽然打碎了镜子,但是我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破解诅咒的办法。

    可是这个宾馆总共就这么小,如果她真的过来,也不见得会放过我,我们其实之前都被镜子照到了,不是吗?纪无欢说着就往聂渊被窝里钻,等抱住男人温暖的身体,立刻舒服地抖了抖,心满意足地裹紧被子,就探了个脑袋出来,抬眸望着他:陆哥哥,你在害怕吗?

    聂渊平生最受不了挑衅,特别是纪无欢的挑衅,于是脱口而出:我当然不怕,只是你害怕么?

    他倒不是怕姚诗画,而是担心用三下的时候会被纪无欢认出来。

    这大概是聂渊长这么大,人生中最小心翼翼,最在意的事情了,他无法想象,如果被纪无欢认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估计会被对方嘲笑到死。

    只是想想,聂渊都接受不了,暗中咬牙捏拳。

    纪无欢倒不知道聂渊想了这么多,他又抱了抱男人的腰,脸贴上去蹭了蹭他的胸口,软乎乎地回答:有陆哥哥你在,我就不怕。

    聂渊猛然僵硬。

    纪无欢毫不在意,趁机取暖,没良心地在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聂渊果然就跟个暖宝宝一样,蹭蹭就更暖和了呢!

    他一直都很怕冷,一到了冬天就手脚冰冷,盖再多也暖和不起来,没有电热毯和暖气的话,身体都不会自己发热的,所以没有聂渊,纪无欢还真睡不着。

    如果放在平时,肯定会被聂渊嘲笑是肾亏,但是现在他又不知道这是自己,所以根本不慌!

    于是他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抱着聂渊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上,开始约谈周公。

    聂渊本来就不是一个习惯跟别人亲密接触的人,现在怀里躺了个人,这个人还是纪无欢,立刻又开始浑身不自在了,只是相比前一夜,他稍微习惯了一些。

    半个小时后,看到纪无欢安静的睡颜,听到平稳的呼吸声,聂渊只好放弃了直接把他丢到隔壁床上的想法。

    算了,本来他今晚也不打算熟睡。

    聂渊关了灯,就着半坐在床上的姿势,轻轻合上了眼睛。

    黑夜很宁静,时间也像是随之凝固了。

    就在聂渊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像是从床底下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响,很轻微。

    聂渊猛然睁开双眼,一手握紧三下,一手抓住了枕边的手电筒。

    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有东西拽住了床单。

    就像是一只手,缓缓地缓缓地它在用力。

    有什么东西爬上来了?

    聂渊在心里默默估算着时间,当床单轻轻绷紧的那一刻。

    他瞬间打开了手电筒,同时举起了三下。

    然而,床边并没有一只苍白的手,或者一个女鬼头什么的,他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纽扣眼睛。

    皮蛋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双臂搭在床边,一脸不知所措,傻愣愣地看着他,半响后,激动地呜了声:爸爸!

    皮蛋!?

    唔,怎么了?纪无欢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问道,缓缓转身。

    靠!

    聂渊心中一惊,只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逆流起来,刷刷地冲进了头皮里,连看到恐怖鬼怪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慌张过。

    作者有话要说:  圆圆:今晚还是吃皮蛋瘦肉粥!

    皮蛋:呜呜呜呜,麻麻救命!!!!

    第39章

    聂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皮蛋认出来。

    但他知道,如果纪无欢扭头看到,就完蛋了!

    他可以脑补出这家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更能想象会如何嘲笑他。

    背负着圆圆这个丢死人的外号活了十多年的前大院小霸王,已经知道这货有多讨厌了!

    眼看着纪无欢转身,这个镜头就像是被慢放了一般,聂渊猛地瞪圆了眼睛,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个在各种恐怖鬼怪面前丝毫不惧,眼皮都不抬一下的男人,此刻内心已然方成了狗。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死也不能让他知道!

    聂渊猛地一咬牙,下定决心,突然用手捏住纪无欢的下巴,把对方已经转过去一半的脸强行扳了回来。

    同时另一只手把皮蛋从床边拍了下去,然后关掉手电筒顺势压到了纪无欢的身上,低声呵斥道:闭嘴!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聂渊竟然在一秒内,完成了压纪无欢,拍皮蛋,关电筒这样的三连操作!

    纪无欢并不知道他在说皮蛋,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立刻清醒了,赶紧闭上嘴,不敢乱动了。

    却不知聂渊暗中大松了口气,直到成功控制住纪无欢,那浑身紧张到近乎凝固的血液才缓缓流淌起来。

    妈的,吓死他了!

    此时,两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胸口紧贴着胸口,黑暗里,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能感知到对方的心跳。

    咦,圆圆的心跳怎么会这么快?纪无欢有些纳闷,他到底看到什么了,居然恐慌成这个样子,这可有点不像他。

    换到平时,纪无欢肯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此时还挂在床单上的皮蛋委屈得不行,它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看到爸爸,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巴掌给拍下去了,虽然聂渊那一下用的力度并不大。

    可是皮蛋还是觉得一颗小心心嗒嗒地碎了一地。

    它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双臂一放,顺着床单滑落到地板上,委屈兮兮地捧着脸小声抽噎起来。

    听到床边微弱的呜咽声,好像还隐隐呜着妈妈,纪无欢立刻身体一僵。

    我擦,皮蛋?!

    这一刻,轮到他紧张了。

    刚才两人去洗漱的时候,纪无欢找了个理由偷偷溜回来,把皮蛋拿出来,放到床底,给了它一颗糖,说好让它在床底下看着情况,要是不对头就马上把姚诗画给定住。

    纪无欢觉得以自己的速度,如果姚诗画真找上门来,可能背包还没打开就凉了啊。

    所以不如干脆跟皮蛋说好,让它直接上。

    好歹是个稀有度最高的道具,纪无欢觉得它应该挺能打的。

    皮蛋当时捧着糖,特别开心地点头答应了,脸在纪无欢的手上欢喜地蹭了半天。

    然后它就乖巧地蹲在床底下,眼巴巴地等着,等啊等啊等啊,结果等了大半天,也没瞅着什么穿红衣服的恐怖阿姨。

    皮蛋觉得太无聊了,于是就偷偷跑了出来,打算找妈妈玩。

    它本来手臂就短,还没有手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拽着床单爬上床的,结果还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拍了下去,怎么能不委屈?

    纪无欢并不知道聂渊已经看到了皮蛋,他以为刚才是发生了什么灵异的事情,导致对方突然这么大反应,而皮蛋也被吓哭了。

    哇,你不是一个贼牛逼的道具吗?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也太不靠谱了!纪无欢在心中感叹道,同时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以聂渊的性格,听到动静,很可能会去查看,如果他看到皮蛋,肯定就暴露了。

    假如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纪无欢迅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他叫了多次哥哥,卖了很多萌,撒了超多娇,如果被聂渊发现的话

    咿!

    他可以脑补出聂渊充满鄙视似笑非笑的眼神,怕是会被嘲讽到死。

    想到这里,脸皮厚如城墙的纪无欢都有些方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聂渊知道!

    于是纪无欢猛地抱紧聂渊,是整个人都缠了上去的那种抱法,然后开始发抖,企图通过抖床盖过皮蛋的哭声。

    聂渊好不容易从险些暴露的边缘悬崖勒马,硬是拐了回来,一口大气儿还没喘匀净了,纪无欢就跟蛇一样缠了上来。

    如果只是抱就算了,问题是,他在发抖!不停地蹭啊蹭啊!

    还用柔软带着点紧张哭腔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陆哥哥,我害怕。

    男人恐慌地发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莫名躁动起来。

    聂渊本想立刻推开对方,结果下一刻,他也听到了皮蛋的呜咽声,于是瞬间抱紧纪无欢,强势又霸道地把他的脑袋按进怀里,生怕对方会听到。

    要是纪无欢去查看情况,把皮蛋提起来。

    它对着自己叫一声爸爸。

    聂渊只是想想都起了一身冷汗。

    没事了。聂渊更用力地抱紧纪无欢:别怕,你睡。

    就这样两人都互相担忧对方会听到,然后抱得紧紧的一起抖啊抖,小声说着话,企图盖过皮蛋的声音。

    一直到后半夜,皮蛋总算是哭累了,往墙上一靠,坐在地上睡着了。

    天晓得,聂渊跟纪无欢这一夜是怎么胆战心惊的相拥而眠。

    不管是纪无欢还是聂渊,要是放到几个月前,他们绝对不信,有一天会紧紧抱着对方。

    然后躺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聂渊在恐怖世界中一般睡得都不会很沉,而今天,他实在是太累了,身心皆是疲惫不堪,所以后半夜,闭着眼睛,抱着纪无欢居然也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