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归来我成了他的朱砂痣 第35节

作品:《渡劫归来我成了他的朱砂痣

    手上的红色丝带亮起,在另一道光门内的郗容尽数替她承受了。

    离钰放下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火海,焰火张牙舞爪地扑向空中。

    她骤然想起,当年的琼山大火连天,场面也应与此一般无二。

    咯噔——

    脚下似有东西被踩碎,离钰挪开步子,沾着灰烬的白骨碎成渣,不知从何处来的一阵风吹过,把之扬起消弭于火海之中。

    “终于有人来了。”

    远处的焰火升起,一条火龙在火海中穿梭飞升。那是焰灵,世间百火的造物灵。焰灵张口吐息,空间内的温度又猝然升高。

    但由于郗容的结灵契,灼人气流袭来的时候如同一阵春日的暖风,变得不再伤人。

    身处焰海深处,离钰甚至感到胸前有点冰冰凉,那里还放着郗容给她的生辰之礼水晶雪莲。

    “离钰上神,我在此地已是寂寞多时。”焰灵靠近离钰,贴在她的耳边说道。可身边这人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痛苦之色,身上亦是完好无损,没有被灼伤的痕迹。

    它转头看向空旷的一旁,半眯着发散着火光的眼睛,说道:“原来不光我不寂寞了,连我那冰山老弟也有了个玩伴。”

    同时有两人进入冰火光门,有一人还毫发无伤,这世间除了结灵契,别无他法。

    离钰:“我来寻一些故人的魂灵,还劳烦焰灵尊上指一条路。”

    “明路就在你眼前。”

    巨大的火龙身影散开,在它身后那片火海之中,无数魂灵在那里受着折磨。

    有些被焰手攫住着脖颈无法喘息。

    有些被焰手凌迟后再生出灵形。

    有些被焰手剖出心脏,而尚在跳动的心脏,在火海中被一只只不同的焰手抛起,玩腻了便撕成碎片,然后被脚下的火虫啃食。

    ……

    灵刑与血肉之刑一般无二。

    这里是无妄之渊的阿鼻地狱。

    焰灵重新在离钰面前聚形,这一次虽为人形,但躯体透明,脉络是滚滚岩浆,肌肤是团团烈火。他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不是觉得很残忍?为什么生前明明没有做什么坏事,却要在此受这等酷刑。可无妄之渊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需用三界的道德法则来定义它。”

    离钰闭上双眼,即使她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入目的画面依旧一刀刀刮在她的心口。

    明路就是从一只只焰手中夺下要带走的魂灵。

    她深深抽了口气,睁开了眼睛,说道:“那既然有明路,尊上又迟迟拦在我身前,那一定是给我选择了一条暗路。”

    “上神聪慧,因为在冰山那的人给了你足够的安全,你的明路成了易路,我有点不想让你走这条明路了。”

    离钰看着焰灵得意的眼神,忿忿道:“可我的易路同样是他的难路!”

    “这我就管不到了,既是上神的心上人,焰某肯定是要好好考量一番他的真心。”

    离钰刚想反驳,但一想到郗容还在冰寒火热之中,激怒焰灵对二人都没有任何好处,口中的话便咽了下去,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将魂灵都带出去。

    “不知焰灵尊上想如何?”

    焰灵笑了笑,脸上的火焰也随之晃动。

    他大手一挥,圈出二人所在之地。地面上的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展开的卷轴。

    “此乃镜花水月卷,卷轴上你看到的就是冰山那的场景,也就是你心上人所去的地方。在此卷轴上作画,便可画虚为实。”

    “简单来说,上神赢了就可以在这卷轴上作画,我赢了就我来画。”

    “画什么都可以,我给你保护心上人的机会,焰某是不是非常善解人意。”

    离钰看着卷轴内身处在冰天雪地里的郗容问道:“那赌什么?”

    焰灵再次化为巨龙腾空而起,漫天飞下的火焰如同火山倾覆,火海之中那些饱受折磨的魂灵惊叫之声更甚。

    “上神你说我这是要赌什么?”

    -完-

    第47章 因果

    ◎这个赌局她一定会赢。◎

    镜花水月卷轴里, 一望无边的冰原上飘落着漫天冰花,郗容站在其间,冰花沾满了他的发丝睫羽, 刺骨寒风雕刻出他眉目间的冷冽。

    每往前走一步,冰渣撕拉皮肤的痛感游走全身, 可郗容同时还在承受着焰灵的反噬, 他绣着金羽的右侧衣袖被灼烧殆尽,敞露出的肌肤却滚烫如烙铁,落在上方的冰花瞬间消融成水珠蒸发。

    倏忽之间, 所有的冰花静止在空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拨开一片片冰花从远处走来, 被拨开的那些冰花盘旋融入他的身体。

    他拨开与郗容相隔的最后一片冰花,随之呼出的气息如冰刀刮在郗容的脸上:“我的雪魔花, 魔尊用的可还顺手?”

    与焰灵一样,冰灵是所有霜雪雨水的本源。雪魔花生长于极寒之地, 受百年雪水灌溉得以出,故郗容从踏进冰原的第一步开始, 他的过往全都被冰灵了然于心。

    “那不是我的本意。”

    冰灵手指堵住了郗容的双唇,唇瓣上瞬间结满了冰花。

    “嘘——魔尊无需与我解释这些,无妄之渊只讲究一个因果。”

    “世间因果报应,莫不如此。你用了雪魔花得到了你想要的,如今却要救被你用雪魔花所害的那些人。”

    冰灵直视着郗容的双眼说完这些话后,微笑着往后退开,他的身形四散成冰花飘开,皑皑雪色下, 唯美的冰帘被拉下, 身后是一整座的雪山, 但雪山非是积雪而成。从下至上,层层叠起,皆为魂灵,万千魂灵叠成一座雪山立于冰天雪地中。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嚎哭之声回荡在深渊。

    “这么高的一座雪山,可都是死在你手下的人叠起的呢。”冰灵的声音飘渺清亮,回荡在冰原之上。

    郗容伫立在原地,望着远方的雪山,因距离的遥远,他看不清那些魂灵的神情,但魂灵们一个个挣扎伸出的手如同擎天大树上分叉出的枝桠,在风中剧烈晃动。

    “我要怎么做,才能带他们走?”

    “我很好说话的,不像那个焰一样。”冰灵从空中飘下伏在郗容的肩膀上又道,“诺,雪山就在你眼前,只要魔尊你过去了,就能带走他们。”

    郗容侧头,肩头皆是冰灵呼洒而出的气息。他虽因冷极了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但言语间依旧强装淡然道:“好。”

    冰灵粲笑着离开了郗容的后背,那嘴角上扬的弧度中透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诡谲。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唯有郗容的一身玄衣扬起。

    他刚要飞起,脚下的冰水迅速在脚腕处结冰,禁锢住了他的步子。以郗容的修为,解除冰禁不是难事,可每解除一步的冰禁,碎裂的冰渣会化作冰针,根根如数扎进肌肤。

    受过业障池的洗礼,此般痛楚郗容已经忍受到麻木,但显然冰灵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他去到雪山。

    拔地而起的冰锥让郗容不得不飞悬上半空,同时,天上下着的晶莹剔透的冰花迸溅成六瓣朝他刺过来。

    一道道冰晶划过他的肌肤,流下的鲜血因寒冷迅速在空中凝结,一条诡异的血带就这样跟在郗容的身后飘起。

    突然,郗容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冰锥上,背上的衣袍被割裂,他只觉胸口一阵灼烧,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结出一朵血花,像他曾经用鲜血浇灌过的那朵雪魔花般妖冶。

    由因生果,因果历然。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这是冰的磨难,也是焰的反噬。

    与此同时,镜花水月卷外的离钰朝焰灵质问道:“这就是尊上的赌局吗?!”

    焰灵摆了摆龙尾,不以为然道:“我生于混沌,还没见识过世间情爱能到何种坚定不移,真叫人好奇。”

    “我们就赌,他是否会在我三次攻击下解开这道赤灵契。”

    离钰看着脚下卷轴内的郗容身影,坚定道:“他不会解开的。”

    “上神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像是有十足的把握,那让我想看看到底他会不会对上神豁出性命相护。”

    焰灵话音刚落,离钰脚下生出烈火,可手腕上的红色系带闪烁,他护她平安。离钰蹲在镜花水月卷轴前,双手覆上郗容的身形。

    郗容仿佛是体内被点燃了燎原之火,他捏着拳心,忍受冰火交加涌入的恶劣,可他也不是所向披靡,真火灼烧着他的意志,真火所到之处经脉具裂,身底下的冰晶再钻入躯体中将经脉愈合,依此反复。郗容扯着嗓子嘶吼,脖间青筋暴起,一声长鸣后,他化出羽蛇妖身,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苦。

    羽蛇飞翔于天际,哀鸣响彻云霄。

    “郗容!!!”离钰趴在画卷上大声疾呼。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郗容化出妖身。不同于他母亲那般洁白无瑕的身躯,他通体玄色,鳞片上流躺着一层微弱的红光。

    郗容在空中挣扎腾飞,离钰只觉得自己浑身也开始纠痛难耐,心底有道伤口再次被撕裂开来,这一刻她想郗容解开赤灵契。

    即使郗容选择解开赤灵契,她与他同赴深渊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如果是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保护她,她宁可不要!

    痛苦间,两滴泪珠无声地滴在画卷上,在上面洇出水渍,镜花水月卷闪烁着微光。

    另一头,冰原上,她的泪水化为甘霖滴在郗容的蛇身鳞片上,郗容扬起脖颈,他能感受到在这若涉渊冰的无妄之渊中,这落下的两滴水珠与其他的不同。

    它有温度。

    它没有给他带来刺骨的疼,而是抚慰着他受伤的经脉。

    是她吗?郗容怖红的双眼闪过一丝的清明,恍惚间,冰雪朦胧里,她在远处朝他招手微笑。

    “上神,看来这还没到他的极限。”焰灵看着画中郗容的反应说道。

    离钰双眼长久地盯着画卷,郁气道:“他已经化出妖身了,再有别的,他承受不住的。”

    “他有选择,只要他解掉赤灵契,就不会如此生不如死了。”

    “我不想赌这个了。”

    焰灵靠近离钰身边揶揄道:“上神,赌约开始了岂还有取消的道理。”

    “若是他死了,我赌赢了又有何用?”

    -完-

    第48章 离开

    ◎这一次,郗容再也没办法上前留下她离开的身影。◎

    “解开赤灵契, 凭魔尊的修为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冰灵冷冽的声音随着寒风灌入郗容的耳中。

    可他置若罔闻,顶着风雪和体内的灼烧仍孤勇地往魂灵山而去。

    突然,空中飘落的冰花从云白渐渐转变为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