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茶话会，大家随便说点什么吧。”陈欣瑶温柔的抛出一个话题，“李教授是第一次来龙城吗？”

    “算是吧。”李飞毫不犹豫地点头，“对我来说，龙城还挺不错的。”

    “龙城大学离我们这边不算是太远，李教授准备常住吗？”贺振国开心的说道，“非常开心您这样的高知能够回国。”

    “嗨。”李飞摇着头，“我不算什么，既不是学术带头人，也不是顶尖的数学家。也就是一个普通教授罢了，我猜庄教授回到龙城大学之后，肯定龙城大学的招生率，尤其是数学和物理都会直线上升的。”

    “对了，我想起一个问题。”李飞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听说系主任已经辞职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系主任这个位置恐怕是想要你来担任的。”

    李飞看向庄蔚然，搞得庄蔚然一脸愕然的说道，“我？”

    “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系主任的位置让我来坐？”庄蔚然随后笑着说道，“李教授你就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已经有很多人听说你要离开普林斯顿大学。”李飞继续冷静地说道，“这个时候给你这个位置，就是想要将你挽留下来。”

    “费夫曼教授的原话是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位法尔廷斯先生，不想要在失去一位数学上的绝对天才。”

    “你也知道，普林斯顿大学数学中心的位置已经开始动摇，斯坦福、哈佛、牛津、剑桥等等大学都开始发力，你要是回国的话，不管你在什么高校，绝对会让那所高校能够在数学上有很大的提升。不要忘记哥廷根数学学派就是从高斯开始，人才辈出，从而占据了世界数学绝对中心的位置。要不是因为德意志，你们都懂的原因，数学中心也不可能转移到普林斯顿大学。”

    李飞深吸一口气，看着依旧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他们会认为，如果你回到华国，说不定就是一次数学中心的转移。”

    “要明白，数学是科学的根基。如果华国成为数学中心，那么将来各个科目都会蓬勃发展，或许短时间内灯塔国还会占据一些优势。但是在虹吸效应之下，灯塔国肯定是会落寞的。”李飞提高音量，“现在普林斯顿大学想要把你留下来。”

    “当然，你也完全可以相信普林斯顿大学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会用什么诡计把你留下来，他们只会提高你的待遇，甚至开出让你心动的价格。”李飞又揉了揉鼻梁，“事实上，我离开普林斯顿大学的时候，他们开出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年薪。”

    “如果不是我已经给龙城大学投了简历，并且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回国计划，我想，我这辈子应该就要留在普林斯顿大学了。”

    大家都有些唏嘘，李飞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我说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我和庄教授在普林斯顿大学做课题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限制的，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且给我们非常高的薪水，国内目前开不了这么高的薪水，也不可能随意我们做任何的课题。”

    李飞摊开手，“所以这个时候能够回国的，都是真爱了。”

    贺振国点头，他不太懂这方面的事情，但也对李飞肃然起敬。

    “李教授。”贺振国郑重的说道，“您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第104章 不一样

    李飞急忙罢手，真要说起来，其实他是被陶瀚海打电话，隔天就给他狂打电话，受不了才回来的。到龙城大学，他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庄蔚然今后回到龙城大学，肯定是朝着数学中心的方向去建设。他和庄蔚然在普林斯顿大学是同事，两人又都和陶瀚海认识，并且在普林斯顿大学的时候关系都还挺不错的。在学术上，庄蔚然可以说是在华国数学界是说一不二的。

    跟着这样的人做同事，只要不是贪吃课题经费之类的事情。他想要做的课题，几乎都是可以优先批下来的。再加上这位又是诸多一区期刊的审稿人。过稿方面也比别人要轻松许多，选择到龙城大学来，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骨干级别的教授。

    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或许都能够拥有，他确实是打算在龙城大学干下去。只要能够研究课题，设限不算太多，他甚至能够安安稳稳的在龙城大学待到退休。

    看着贺振国一脸严肃，带着正经而又推崇的语气这么说他。他其实挺心虚的，虽然说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可是被人这么推崇，他还是挺尴尬的。

    “咳咳。”他转移话题，“其实贺先生家看上去很不错。”

    “我也挺喜欢这种风格的装修。”李飞四处打量着，“这里距离龙城大学也不算是特别远，将来我要在龙城待这么久的时间，倒是准备买一套房子。”

    “对了，我还不知道贺先生是什么工作呢。”李飞微笑着询问，“请问贺先生是什么工作？”

    “我，我这不就是一个警察吗？好几十年了，睿铭也是警察，这些都是他的同事。”

    “这样啊。”李飞教授微笑着说道，“如果和贺先生做邻居的话，肯定非常有安全感。”

    “哈哈哈。”贺振国笑了笑，陈欣瑶起身端来一盘甜点，“随便做的，你们吃点吧。”

    “对了，刚才李教授说的那个费夫曼教授是谁来着？”卫耀阳抬起头，一脸好奇地看向庄蔚然，“庄教授好像和这位教授很熟悉？”

    “费夫曼教授啊。”庄蔚然笑着说道，“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也是出名的数学天才，他在数学上的造诣非常高。”

    “尤其是在偏微分方程上，并且还是一位动力学家。”庄蔚然耸肩说道，“我领教过，在偏微分方程上面，着实非常厉害。”

    “庄教授也很厉害啊。”陈晋开始夸奖庄蔚然，“能够在这么多厉害人物的学校成为最好的教授，庄教授也很厉害呢。”

    “在这么下去，就要成商业互吹了。”庄蔚然轻轻咳嗽着说道，“总之，我们还是欢迎李教授加入龙城大学吧。”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李教授给拐来的。”大家开始鼓掌，李飞好笑的说道，“庄教授也知道是把我给拐来的啊。”

    “没办法，其他的教授都不回国，我这不是想着反正李教授都要回国，在什么学校教书不是教？更何况龙城大学的数学系也不差，常年徘徊在华国三四名，挺有氛围的。”庄蔚然嘴角微微向上翘，“对了，我记得今年的奥数竞赛已经结束了。”

    “如果李教授有时间的话，可以和奥数竞赛的冠军聊一聊，说不定还能够争取一下奥数冠军到龙城大学。”

    李飞摇着头，“我去聊，不如庄教授出马。如果庄教授出马的话，我相信那位冠军，肯定喜滋滋的跑到龙城大学来上学。”

    “不行。”庄蔚然摇头，“我还得在普林斯顿大学待几个月。”

    “已经准备好了？”李教授听见了重点，“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现在普林斯顿大学关于你辞职的消息还挺多的，很多人都想要学校挽留你，学校那边，也会开始一个非常心动的价格想要挽留你。以及，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那边也不想要你离开。”李飞依旧含笑，“庄教授现在可是很抢手的。”

    “但是我已经想清楚了。”庄蔚然摊开手，“我会在明年六月辞职，回到龙城大学执教。”

    “不考虑一下京大？”

    “李教授想要我去京大或者是其他的高校？那李教授不就白来龙城大学了吗？”

    “我这不是顺口问一句。”李飞和庄蔚然说话，贺振国已经和陈欣瑶起身开始忙碌着晚饭的事情，贺睿铭跑去帮忙，卫耀阳坐在庄蔚然的身边安静的听着。也不知道是在听两人的对话，还是在放空。倒是小陈和小冯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庄蔚然和李飞，很显然他们听两人的聊天非常愉快。

    李飞扭头，拿着咖啡杯，“你的bsd猜想做得如何？”

    “不是说了吗？我这段时间休息不会做任何的课题。我准备留到回普林斯顿大学的时候在做这个课题。”

    “恩？”李飞愣了一下，看向庄蔚然不可思议的说道，“不是吧？你还真不做啊。我还以为你提前溜回来是准备做课题的，没想到你是真的什么都不做。”

    “对啊。”庄蔚然笑着，“我说了不会碰课题，就是不会碰课题。”

    “羡慕啊。”李飞摸着杯子，“我现在还在想，我需要做什么课题比较好，我连要做什么课题都还没有想出来呢。”

    “你呢？”李飞扭头看向庄蔚然，迷茫的询问道，“做完bsd猜想之后，是准备继续解开千禧年大奖难题还是做其他的课题？”

    “这个问题嘛……”庄蔚然沉吟了一下，“我还真的有想过。”

    他笑着挑动眉头，看上去很是开心，“如果没有其他的重要课题的话，我或许会做n问题或者是霍奇猜想之类的吧。”

    “哦？”李飞愣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手机的咖啡杯不停地旋转着，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情。

    旁边的小陈和小冯也不敢说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n问题和霍奇猜想到底是什么。只能在旁边听着，卫耀阳刚才问了问题之后，又不说话。要不就是准备听庄蔚然和李飞的对话，要么就是在放空。

    “为什么会选这两个？”李飞询问了一句，“n完全问题是计算机和数学上的共同问题，霍奇猜想的话也偏向于理论物理学，我以为你会研究关于朗兰兹纲领上的问题。”

    “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吧，你已经是第n个要我研究朗兰兹纲领问题的人了。”庄蔚然好笑的说道，“我就这么适合研究朗兰兹纲领吗？”

    “非常适合。”李飞扬起一个笑脸，“我知道舒尔茨也曾经劝说过你，做朗兰兹纲领上的问题，法尔廷斯先生估计也是劝说过你的吧？”

    “我还不确定还有谁劝说过你，我只想说所有人都期待你为数学统一理论做出一点什么来。众所周知，现在最有可能成为数学统一理论的就是朗兰兹纲领，如果你能够从朗兰兹纲领中做出一些贡献，我想这是整个学术界乐意看见的事情。你知道的，不管是数学、物理学、计算机乃至于军事，运用到数学上的东西非常多。”

    “你在这方面做出突出的贡献，不仅是国外，恐怕国内很多单位都要谢谢你吧。”

    “n完全问题不就是计算机和数学上的问题吗？”庄蔚然笑着说道，“我做出这个问题不仅仅可以获得一百万美金的奖励，甚至还有可能获得a图灵奖。”

    “啧啧，你是拿奖狂魔是吧？”李飞都笑了，“说实话，我个人，还有陶瀚海都想要你潜心研究一下朗兰兹纲领上的问题。比如说代数、几何与朗兰兹纲领如何能够统一。”

    “你如果能够在这方面做出极为突出的贡献，甚至有可能成为新一代的数学教皇。”李飞正色，“我个人希望新一代的数学教皇会是你。”

    “谢谢你的夸赞，李教授。但问题是我还没有想好，甚至我觉得现在还不是做朗兰兹纲领的时候，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我绝对会做朗兰兹纲领的，但不会是现在。今年、明年我可能都不会做这个问题。我甚至不知道回国之后，是不是会有其他的课题在等待着我。”庄蔚然摊开手，“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你好像有什么内幕消息？”李飞眯着眼睛打量庄蔚然，他总觉得庄蔚然说话还留了一半，肯定是回国之后他可能会接到什么任务之类的。或许是因为保密，也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没有给他明说这个事情。

    “也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之类的，只是我现在暂时还不知道回国之后，会做什么课题。我只是暂时将这两个猜想作为我将来可能会研究的课题，也不一定会研究。”庄蔚然叹息一声，“你知道的，回国之后，很多研究可能都不是我们做主的。”

    “那确实。”就好像是现在陶瀚海做的研究，他肯定不会喜欢。听说是和部队有联系，更隐秘的事情他不好打听也打听不到，只知道陶瀚海现在和部队一起在做什么研发。

    回到国内，因为华国现在还是在发展期，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不可能像是在普林斯顿大学这样，什么都可以研究，想要研究就研究什么。

    华国需要追上发达国家，乃至于超越发达国家。

    那么就需要他们按照华国的最大优势开始研究，很多纯理论性的东西，他们或许这辈子都碰不到。李飞回国时，就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相信庄蔚然也是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才回国的。

    虽然说现在的条件比早几十年前好上不少，可是华国赶超发达国家还需要几十年的努力，甚至可能还需要两三代人复出艰辛的努力。

    李飞愿意回国，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并且，他也没有准备再出国。

    如果他留在普林斯顿大学，甚至有可能再过几年就是灯塔国皇家科学院的院士，但他没有留在灯塔国。甚至直接选择了回国，不管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都算是值得让人尊敬的，像是庄蔚然这样的顶尖数学家，在灯塔国的发展绝对比在华国好。

    他的研究，根本不会受到任何的束缚，只要他持续做数学研究，数学教皇这个名字，还真有可能被安在他的头上。但是回到华国之后，还想要研究纯粹数学估计是没有可能的。像是庄蔚然这样，在数学和理论物理学上非常厉害的国际顶尖级学者，回到国内之后，可能更多的是需要和别人一起研究国防或者是国家现在需要的东西。

    李飞只是有些可惜，庄蔚然即便是多在灯塔国留几年时间，可能会做出更多让人惊叹的成绩。今年就回国，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庄蔚然的论文——因为某些论文是不能公开的。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这些论文是不可能会公开。

    多少还是有点可惜，庄蔚然的才华或许不能给数学界带来更多的变化。倒是庄蔚然本身很轻松，似乎对于这个事情不太看重，或者说——他已经想到今后会面对什么样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是会让学术界的人叹息不已，李飞摇着头不再说话。既然庄蔚然对于这些事情很清楚，知道回到华国成为数学教皇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那么就说明他跟就不会在意学术地位的问题。

    “我还是觉得你有些可惜。”李飞忍不住说道，“你在普林斯顿大学多待上几年的时间，说不定回国会更好。”

    “要知道，根据你的研究能力，或许过几年你甚至有可能完成数学统一。”

    “也有可能再也回不了国。”庄蔚然淡定的说道，“你觉得灯塔国会这么放我离开吗？我个人认为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我离开的。”

    李飞沉默了，确实如此这么一个数学天才，尤其是在数学最顶尖的学者，在国际学术界床下偌大的名气，甚至有可能成为继格罗腾迪克之后的又一位数学教皇，让他离开灯塔国恐怕也不是□□离开吧？

    消灭□□之后，当然庄蔚然是可以离开的。或者是随便找个理由把他监禁起来，又或者是背后中七枪自杀身亡，也有可能是出车祸等等……灯塔国想要庄蔚然在生前不离开普林斯顿都挺简单的，现在他们虽然重视庄蔚然，倒也没有必须要把庄蔚然留在灯塔国。

    但是再过几年，庄蔚然的成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好走。谁也不想要其他国家多出来一个爱因斯坦式或者是高斯式的天才。一个高斯足以让哥廷根数学学派延续几个世纪成为世界数学中心，要是庄蔚然让华国成为世界数学中心，那么华国将来根本不用对抗灯塔国，凭借虹吸效应，更多的人才前往华国……灯塔国的衰落是必然的。

    灯塔国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即便是现在庄蔚然回国恐怕都会有些为难。尤其是现在普林斯顿大学都知道庄蔚然以后会回国，恐怕庄蔚然回国的时候，都会接受最严苛的检查，不会允许庄蔚然带太多的东西回国。

    “我无话可说。”李飞闭上了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果然这个世界上，想要纯粹的研究学术问题是不存在的。”

    “科学没有国籍，科学家有国籍，尤其是这种时候。”庄蔚然轻笑了一声，“我当然想要继续研究理论性的数学课题，但事实上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纯粹的研究数学。即便是现在研究的纯粹数学，到未来的某一天还是会被人拿去应用的。”

    李飞点点头，因为两人就跟打哑谜似的说话。小陈和小冯都开始有点听不懂了，卫耀阳还在出神，估计也不想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两人都开始沉默无语，小陈和小冯张了张嘴，觉得可能应该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贺睿铭洗完手，走出厨房看着大家都没有说话，很是不理解的说道，“怎么了？大家这是？都不说话了？”

    小陈和小冯尴尬的笑了一下，李飞和庄蔚然谈论的事情他们不知道情况，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卫耀阳啊了一声，抬起头来，出神得厉害。

    贺睿铭好笑地看向卫耀阳，“耀阳，你去买点东西吧？”

    “好。”卫耀阳点点头，起身走向屋外。贺睿铭都看傻了，“我说耀阳，你也不问我要买什么就走啊？”

    “对哦。”卫耀阳这才清醒过来，看向贺睿铭，“买什么来着？”

    “你看着买吧。”贺睿铭叹息一声，看着卫耀阳出神的模样他陪着卫耀阳来到大门前，“我说你在想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