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235节

作品:《诏狱第一仵作

    还能怎么办?自己想要的人,不能强来,舍不得,只能哄着。

    “那我走了?”

    里面没说话。

    “我真走了?”

    里面还是没声音。

    仇疑青捏了捏眉心,上次遇到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事,是什么时候来着?

    娘亲同他说过,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可爱的不得了,轻不得,重不得,会让你时时牵挂,总也放不下,如果有天见到了这个人,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被讨厌,被讨厌了,也要死死赖住,千万不能放人走。

    仇疑青低着声音,缓缓道:“我让人给你备了饭,五息之后人,你可开门……放心,我这就走。”

    “饭菜是你喜欢的辣口,但这几日春燥,你不可食多,以免身体不适。”

    “多饮些水。”

    “你的嘴唇……抱歉,我下次会小心。”

    前面的话叶白汀都懂,最后一句就有点不明白了,什么叫下次小心……一照镜子,就完全明白了,这狗男人把他嘴皮咬破了!

    什么叫下次会小心,你还想有下次?做梦吧你!

    门板又被敲了两下:“我真走了?”

    “滚滚滚滚滚——”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说,以后都别来了!

    “你好好吃饭,晚上我再来看你。”

    叶白汀没理,心说你看个屁。

    从昨天到今天,他想的非常清楚了,正好一个案子完结,接下来的问供不是他的活儿,他完全可以休息,仇疑青有睡眠障碍,他初听吓了一跳,急的不行,冷静下来想,这事不能着急,也急不来。

    以仇疑青现在的身体素质,精神面貌,肯定是能扛一扛的,死不了,只是不知道会多久。

    他想起原书中仇疑青的死……他就说,认识越久,他对这男人越熟悉,越有信心,这么强大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死于敌手,原来是他的身体撑不住。

    掰着手指头算算原文的时间线,那至少还有两三年,至少这两三年里,仇疑青一定没事,他得好好想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必须得给他治好!

    但所有一切的前提,是仇疑青得配合,不能瞒着他,得真正的同他交心,什么都别哄别骗。

    就这次这种不坦诚的行为,不能姑息,必须得罚!皇上说的对,这狗男人就是欠教训!

    叶白汀知道仇疑青只要忙完手边的事,回到北镇抚司,一定会找他,干脆暖阁也不呆了,直接回了昭狱。

    这几日天气回暖,诏狱住着……其实还挺舒服的,就不信你堂堂指挥使,还敢大剌剌进来抢人不成!

    “哟,少爷!”

    “少爷回来啦!正好,今儿个咱们有新炸好的鲜肉丸子,中午给您来两勺?”

    “少爷只管回去,您那牢房给您打扫的干干净净,没人去过!”

    叶白汀一路往里走,一路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微笑拱手,一一寒暄,到了牢房,邻居也抱怨,相子安摇着扇子,怨妇似的:“您说您不来,没关系,在下有的是事可耍,可您不来,狗将军也不来看看在下,真是好狠的心啊。”

    秦艽活动着手指,刚要说什么……

    叶白汀直接伸出一只手:“五顿肉。”

    “好嘞。”秦艽直接将炮火转向相子安,“小白脸瞎说什么呢,少爷那就是忙,才没有忘了我们!”

    相子安:……

    你可真是,为了肉,连脸都不要了。

    秦艽呲牙,脸是什么?几文钱一斤?实话说,在他这里,他的脸还不如一块卤猪头脸,好歹香喷喷,能吃。

    叶白汀没理这俩活宝,问对面牢房的石蜜:“你可知睡不着觉……是怎么回事?”

    石蜜有个圣手义父,还有个医术不错的师兄,自己本身也学过,懂一些疑难杂症,并没有直接回答少爷的话,而是问了几个问题:“怎么个睡不着法?平日胃口可有不适,精神可有萎靡,可有不爱说话,阴沉郁结……”

    叶白汀回想的很认真,一个个答了:“胃口应该算不错,精神也很好,说话倒是不怎么多,不过是本性如此,应该不算异常……”

    总之就是一句话,病人现在的状态,如果自己不说,外人一点都看不出来,精神状态尚佳,不影响本职工作,身体看起来也很棒的样子。

    石蜜想了想:“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心病,也并不严重?”

    叶白汀:“可病人平时睡不好,每半年还会犯一次大病,数日不能进入睡眠状态,长此以往,怕是不行吧?”

    “肯定是不行的,”石蜜又问了几个问题,若有所思,“我怎么感觉这个不像是病,倒像是药?”

    药?什么药?

    叶白汀怔了一瞬,立刻懂了,眼梢微微眯起:“你的意思是……毒?”

    石蜜:“未曾切脉问诊,我不敢断定,不过少爷言说的症状,委实不同寻常,药物所致的可能性非常大。”

    叶白汀难免就有些阴谋论了,仇疑青的身份权柄,敏感且特殊,没准还真有人会冲他下这样的手,可谁能做到这样的事?在他看不到的暗流深处,藏着怎样的凶险?仇疑青真的……都躲过去了吗?

    仇疑青忙完手上的事,回到北镇抚司,找不到叶白汀,招手问了小兵,得知人在诏狱,就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小仵作意思不要太明显,这里可是诏狱,你堂堂指挥使,进来胡闹,不怕丢脸么?

    仇疑青还真不怕丢脸,在喜欢的人面前,他没有那些可笑的自尊,但小仵作的脸,得顾着,不然回头害了羞,不还得找他麻烦?

    他非常隐晦的,去诏狱转了几圈,看到什么都要问一问,就是没刻意和叶白汀说话。

    他不怕麻烦,狱卒有些受不了,几回过去后,过来求叶白汀了:“少爷,我的好少爷,亲少爷!您高抬贵手,行个方便成么?”

    叶白汀:……

    他为了走出诏狱,观察过这里很久,狱卒们是最会摸鱼的一波,很多上进心都不大,真心不希望领导时时‘关切’,仇疑青来的越多,他们可不就越心慌害怕?

    叶白汀不禁心中暗骂狗男人,阴险!可恶!不要脸!什么破招都会使!

    别人不要脸,他还是稍微要一下的,再这么闹下去,恐怕整个北镇抚司都知道他们吵架了!没办法,他只好从诏狱出来。

    其实他不知道,整个北镇抚司的人都已经知道他们吵架了,只是指挥使强压之下,没人敢说,只当看不到。

    仇疑青见小仵作终于肯出来,并没有直接过去,万一惹急了,又躲起来怎么办?他一边处理着手边的事,一边不着痕迹向身边人取经——惹心上人生气了怎么办?怎样能哄回来?

    他没直接说,架不住申姜机灵啊,申姜自己不会哄媳妇,理论知识倒是不少,各种在旁边出主意,诸如喜闻乐见的送礼物,跪搓板,苦肉计……

    于是叶白汀就发现,门口经常会多一些东西,有时是狗子,有时是马,它们都不是一个人,要不嘴里叼着篮子,要不背上背着担子,里面装满了东西,吃的,穿的,戴的……

    他一眼就能看明白,不要不要统统不要!

    然而小动物又做错了什么呢?之前就惹得少爷不开心,不理了,现在带礼物过来更不行,气的不帮仇疑青带东西了,然后发现,不带东西,反而少爷满意了,愿意靠近他们,摸一摸,蹭一蹭,狗子能玩扔球游戏,玄光也能被骑着跑两圈了!

    一狗一马都快成精了,心思灵的很,一看这情况不对啊,立刻和少爷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对着仇疑青都敢呲牙了!什么主人不主人,不重要,他们有少爷就够了!

    仇疑青:……

    一堆礼物不管用,还折了一条狗,一匹马。

    礼物不要,饭菜呢?仇疑青迅速改换方式,姐姐做的饭菜安排上。

    叶白汀是谁?惯能审时度势,边缘试探的主,上回他一个人出去就没事,也听到了守卫说的话,只要带上小牌牌,带上足够的人,他是可以自己去竹枝楼吃饭的!

    他非常懂分寸,在姐姐面前也会演,一边吃着饭,随便撒个娇卖个乖,就能把姐姐骗过去,不会担心他的感情问题。等仇疑青回过神来,难不成还敢跟姐姐说实话,让她知道不成?

    看姐姐不打死他!

    锦衣卫指挥使,行动再次铩羽。

    难道只剩跪搓衣板这一条了?

    仇疑青沉吟,他不担心掉面子,只担心小仵作会不会原谅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招是个杀手锏,不能轻易使用……看着案几上的卷宗公文,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招手叫申姜过来。

    附耳几句话,申姜立刻懂了,开始跑腿,给少爷汇报最新的事情进展,线索消息,少爷是个工作狂,一定不会拒绝!

    少爷的确是个工作狂,也的确不会拒绝,可申姜那智商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不管做了什么战术计划,藏了多少东西没说,到少爷面前过一趟,对方几句话术技巧,就被掏了个干净。

    叶白汀白嫖完消息,还嫌弃带的太少,让他长点心,这么不努力,以后怎么升千户?

    申姜泪流满面,回去见指挥使,指挥使也没好脸,一脸‘竟然这么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成’的嫌弃。

    申姜:……

    没办法,他只好上杀手锏,不自己玩心思了,直接把整理成册的卷宗消息拿过来。

    叶白汀打开一看,是有关三皇子的事,目前知道的仍然不多,侯府发现的这些线,果然都断了,对方壮士断腕,连心腹都杀了,侯府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其实也不过是别人鱼塘里养的一尾鱼,说扔就能扔。

    “还有这个——”申姜神秘兮兮的展开一封信,让少爷看。

    叶白汀看了,这好像是一条密报,字不多,但意思简洁清楚,时间,地点,可能会发生的事,预估风险如何,盼解决。

    “这是……”

    “安将军,你知道吧?”

    “知道,边关那位……”

    申姜压低声音:“知道就行了,他的丰功伟绩,大昭皆知,也因对他的爱戴,民间一些胸有热血之人,会自动成为他的暗线,一些看不过眼的事,会悄悄写了密信,报到他那里,这封这是。此人投了好几封信,次数不算最多的,但每一次都很关键,真真切切的立了功,帮了忙,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模样……这次还是因为咱们的案子,指挥使和那边沟通过,才得到了这封信。”

    叶白汀仔细看着这封信:“字迹好像有些眼熟……”

    申姜提醒:“少爷翻开看看背面。”

    叶白汀翻开,就看到了署在背后的名字——七月。

    瘦金体的字,七月……

    “难道是应……”

    “嘘——”申姜示意少爷小声,“少爷知道什么意思了?”

    叶白汀再次仔细看了纸上的字,瘦金体没错,但和应溥心的字并不一样,如果不是‘七月’这两个字比较敏感,又是刚刚办完的案子,他或许都不会想到一起去,没准真就是撞了,只是凑巧。

    仇疑青故意的。

    他曾和仇疑青感叹过,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侣,如果有一丝希望,他都希望应溥心还活着,可这非常渺茫,这封信……未必是希望。

    “不要同蔡氏说。”

    “我懂,给人希望再打破,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

    “行了,你走吧。”

    “啊?少爷不去找指挥使聊聊,说说这件事,督促他花点力气找?我给您跑个腿也行,指挥使体力充沛,不嫌累,就等着到您这散散步呢!”

    叶白汀眼皮轻撩:“还不走,是觉得我的门板太好看,想亲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