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应:

    沈妄:

    迟应闪电般缩回手,沈妄整个人怔了怔,那薄荷糖直接被呛到了气管,带起一阵猛咳,一代帝王险些当场噎死。

    迟应急急忙忙拿出他自己喝的水丢给沈妄,咕噜咕噜猛灌了好几口,沈妄这才把糖咽下去。

    咳咳。沈妄用纸擦掉被咳出来的眼泪。

    迟应盯着自己的手指瞧了半天,转而看向沈妄:你这反应为什么比我还过激?

    沈妄又咳了两下,嘴硬说:呃,只允许你讨厌接触,不允许朕讨厌?

    我又不讨厌和你接触。

    一股微恼之意从心中袭来,迟应甚至觉得有些无语。他十几年不愿和人接触的习惯因为沈妄破了例,结果沈妄反而患了他的毛病?

    眼见迟应有点生气的征兆,沈妄肉眼可见地怂了:没,阿应,我当时是太难受了,意识不清醒,真的没嫌弃你的意思,你看你自己这瓶水我不也喝了?

    行了,我知道。

    他也就恼了一瞬间而已,沈妄都能为了他上擂台,自己淋雨给他撑伞,这么有义气,还有什么好挑的?这浮生几载,能遇到这么一个朋友已是万幸,不好好珍惜,难道得自己作没?

    还难受吗?迟应问。

    薄荷糖又不是解药沈妄闭上眼,将那一只蓝牙耳机递了回去,我睡一会吧,到目的地后你喊我起来就可以。

    行。

    于是迟应又重新站起来:我同桌晕车,他睡觉了,你们聊天打游戏的声音小点。

    同学们:

    真霸道。

    不过车厢内确实安静了许多。

    昨晚整理行李,今天起了个大早,又浑身难受,沈妄很快就睡着了。

    迟应还在低头看数学题,正想着这个题晚上该怎么和沈妄解释,突然,他的右肩变缓缓得沉重了起来。

    车窗还开着一条缝,风灌了进来,沈妄的发梢拂过了他的脸,他侧过头,这回彻底碰到了沈妄的头顶。

    睡着且身子不大舒服的沈妄又本能往他肩膀上蹭了蹭。

    这小鸟依人的这是皇帝?

    迟应心中无奈,不过也没有推开沈妄,甚至调整了姿势,想让他靠的更舒服点。

    然而就在这时,大巴车一个左急转弯。

    迟应还在打量沈妄这难得一见的睡姿,整个人突然重心一个不稳,朝沈妄摔了过去。大巴车其他同学也是一阵惊叫,混乱中,他埋在沈妄身上,整个人僵了僵。

    更离谱的是。

    他的唇碰到了沈妄的嘴角。

    第37章 晋江独发

    卧槽,这车怎么开的这么猛啊?

    呀呀呀我的头!

    睡觉的被吵醒了,吃零食的险些噎死,周围的同学阵阵哀嚎,司机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开公交车开惯了,那个,没人受伤吧?

    张子雯回头:快看看迟应有没有事,他的脚不是刚崴吗!

    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迟应总算回过神,急急忙忙从沈妄身上爬了起来:没没事。

    他心里阵阵躁动,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唇上仿佛还是湿热的,沈妄半靠在座位上,神色迷惘地盯着他,甚至无意识用手指摸了摸嘴角,活像一个被流氓强吻的良家妇女。

    头一次遇到这种事,高冷的迟校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眼镜镜片被蹭的有些模糊不清,迟应摘下眼镜,用软布擦去污痕。沈妄重新坐直,困意没了,也被吓的不晕车了,嗫嚅了半天开口:那个阿应?

    迟应冷冷问:干嘛?

    呃,没事,碰到你伤口了吗?

    没。

    脚没伤到吧?

    没。

    你的包

    闭嘴。

    哦。

    沈妄乖乖挪靠到窗户那边去了,迟应也坐回座位上,重新戴上两只耳机。刚刚的意外已经逐渐平静,周遭的纷扰也安静下来。

    两人默契的一路再无言语。

    到达目的地,沈妄其实还是晕车了,走下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有些苍白,迟应本来还浸在烦躁中,一回头见沈妄脸色不好看,纠结了几秒,还是走过去接过了沈妄手里的大包小包,又是几秒后,迟应靠了过来:我包旁边的柠檬水,你再拿着喝两口。

    沈妄吸了口气:你不介意?

    爱喝喝不喝拉倒。迟应瞪着他,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墨迹了?我听别人说你以往可是嚣张恣意的很啊,怎么现在喝口水都得纠结半天?

    沈妄笑笑,拿出柠檬水:这不是怕你不愿意。

    迟应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只丢了句话:我没什么不愿意,你自己想想,你想要什么我没给你买?怎么,恃宠而骄了?

    沈妄被水呛了一下。

    这话不应该是他这种皇帝对妃子说的吗?

    十一中军训的地方在位于县城边缘的综合训练基地,车就停靠在宿舍楼下。他们一个小组是十个人,组长好巧不巧安排到了迟应,迟应拿了宿舍钥匙,把人集合完毕后领到了宿舍里。

    第一天没什么干的,就是没事找事整理一下午的内务。迟应跑过去领了抹布回来,小组成员出奇的乖,知道迟应有伤病在身,直接让他休息去了。几个人卖力的擦桌子擦门,甚至还帮沈妄这个看起来像没见过世面的大少爷的人收拾行李。

    没多久,上面通知去拿军训服。沈妄这个时候也差不多缓过来了,整个小组的人一同下楼,本就热闹的宿舍楼更加吵闹。

    我是第一次和这么多同龄人走到一起。沈妄同迟应走在最后面,望着前面有说有笑的少年,不禁感慨,这种生活,以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血腥杀戮,不用担忧今天会被谁杀害,哪怕疲惫到了极点躺在地上,也只会有人递给他一瓶水,问他累不累。

    嗯。迟应也有些出神。

    确实,想都不敢想,他居然还能有个朋友。

    回到寝室,小组成员之一的翟仁单终于忍不住了: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和两大校草睡在一个房间里,啊,得有多少女生羡慕我!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对对,回头就出去炫耀!

    可还没想好能怎么炫耀,宿舍走廊的广播响了:所有人,换上衣服,十分钟内下楼集合!草,这才多久啊,就要下去站军姿。翟仁单骂了一声,连忙脱掉本来穿着的衣服换上军训服。

    就这么换?沈妄看愣了。

    他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过衣服!

    晚上还得在大澡堂洗澡呢。迟应蹙眉,显然他也不大乐意,但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

    行吧。

    沈妄咬咬牙,脱下外套,将里面衬衫的扣子一颗颗解开,轮廓清晰的肌肉逐渐暴露出来,衣服完全脱下后,寝室里的其他大男人都忍不住哇一声惊叹。

    他身量颀长,宽肩窄腰,肌肉明显却并不狰狞,这是极好的身材,连专业的健身人士都无法挑挑拣拣的程度,但又远没有壮汉那么夸张,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健气。

    哇,我真应该把手机带过来拍几张照。翟仁单嘿嘿嘿笑说,然后拿出去卖,十块钱一张,绝对火热畅销。

    好啦翟甜甜,时间很赶的,校草还得换衣服。

    噢噢噢对!

    然后剩下八个人集体背过身去,没有一个敢回头偷看。

    沈妄:

    什么东西?都这么怕迟应吗?

    迟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快速换下衣服,见沈妄还在好奇地打量自己,顿了顿:看什么?转过去!

    呃?

    这不是天天晚上都能看到的吗?

    不过外人面前自然不能这么说,沈妄也装模作样背过身,等迟应说好了,其余人才陆陆续续转回来。

    楼下已经开始吹哨,十个人戴好帽子系正腰带,跟着大部队陆陆续续跑到集合的小广场上。

    沈妄不了解军训,只把这个当成体育课,没想到吹哨的教官突然怒斥:你们怎么这么慢!说是十分钟,你们用了多久!

    没人说话。

    站好,动什么动!说你呢!

    这嗓音简直石破天惊,让人想给他买金嗓子喉片。

    十五分钟军姿,开始。

    陛下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军姿是啥?沈妄小声问。

    你看我脚,再看我手,站直了就好。迟应轻声,往前倾一点,不然会晕。

    站军姿了怎么还有人说话!教官看向了两个人的方向,爱说话是吧?刚刚谁在说,出列!

    迟应:

    真倒霉,遇到个炸脾气的。

    为了防止堂堂陛下被训斥后一怒之下开口屠人九族,迟应主动站了出来,临走前还丢给沈妄一句话。

    陛下乖啊。

    然而他们是好多班一起训练,迟应这么一出列,结果说话的人更多了。

    卧槽这是校草!

    卧槽校草穿军装好尼玛帅!

    卧槽我又可以了!我瞬间放弃转学生!

    教官头一回见这场面,也是惊了,又喊了声安静,转头问迟应:刚刚在和谁说话?

    迟应真挚地说:自言自语。

    行。教官指着地,十个俯卧撑。

    迟应也没多说,直接扑到地上,面不改色做了十个俯卧撑。

    教官依旧黑着脸:回去回去,别说话了啊,我注意到你了,再让我抓到一次就一百个俯卧撑!

    迟应:

    他第一次知道长得好看还能被这样特殊关照。

    十五分钟军姿并不算长,不过对于沈妄来说简直憋屈,陛下何曾被人这么命令过,哪怕儿时也只是单纯挨打,这么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还是头一次经历。

    迟应一直在注意沈妄的状态,见沈妄面色有些阴沉,就知道这娇弱的陛下有些扛不住风雨了,他用自己的手背蹭了蹭沈妄的手指,当做无声的安慰。

    感受到手上的触感,沈妄瞥了他一眼,本就没多少躁动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

    是,既来之,则安之。何况还有个人陪他。

    原地休息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教官总算宣布十五分钟军姿结束,迟应坐在地上,见沈妄没动,便问:还站着干嘛?

    沈妄弱弱说:脚麻了,动不了。

    真娇弱啊。

    没法子,迟应忍住小腿的酸疼只能重新站起来,扶住沈妄的肩膀,帮他慢慢坐下来。

    结果坐到一半,教官又是一声:起立!

    沈妄本能想站起来,结果脚底板就像扎了一千根钉子一样,导致没站稳直接整个人往后仰,迟应就在他背后,被他带的也是一个不稳,两人双双摔在地上。

    全体站立的人群里,摔倒的两人显得格外显眼。

    沈妄龇牙咧嘴重新站起来,也没多想,朝迟应伸出手,迟应正满心无语,任由沈妄把自己拉起来,然后才注意到他俩成了全场焦点。

    又是你啊。教官都忍不住笑了,跟我作对啊?

    沈妄挡在他面前:没,我把他砸倒的,怪我。

    这回连其他教官也来凑热闹了:呦,小季,碰到刺头了?

    小季绷着脸:鬼知道呢,人好像还是校草,目前看来是无意的。

    无意也得罚啊。一个穿着小白鞋的教官存心看热闹不怕事大,俯卧撑做过了,换一个得了,反正要罚俩,你让他俩仰卧起坐不更好。

    哪有罚人做仰卧起坐的?

    小白鞋笑笑:图个新鲜,天天看你罚人俯卧撑,我都看腻了。

    小季继续绷着脸,再次往地上一指:仰卧起坐,二十个,你先坐他身上帮他压着,然后换,其他人继续站军姿,开始!

    谁坐谁身上?

    等等什么东西?

    第38章 晋江独发

    不是,什么身上。教官小季险些把自己说蒙了,是脚腕上,来,那个长头发的男生,你们学校还给男生留长发?

    家乡传统。沈妄严肃地说。

    小季挥挥手:行吧行吧,你帮那个戴眼镜的压着脚腕,二十个仰卧起坐开始!

    迟应也不多话,直接躺在地上,等沈妄压住他的脚,就开始起身。

    二十个并不费什么劲,然而沈妄的双手似乎有点压不住他的脚踝,想了想,干脆还是按照教官的说法,毫无顾忌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迟应:

    两人间的距离顷刻间便近了许多,又让人回想起大巴车上发生的小意外。迟应干脆闭上眼,匀速地做完二十个后便地上长针似的迫不及待站了起来。

    周围站军姿的十有八九都在偷看他俩,尽管没有动静,但也能想象到同学们投来的火热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