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赫羽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完整的回想起来，他担心的是卫易寒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害怕？

    “哦。”

    “姐夫，有一件事我想跟您说说。”

    “你说。”

    卫赫羽靠在床头，他看起来极为疲惫，心情也很抑郁沉重，其实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五年来他每一天都是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度过的。

    “寒卿姐姐，或许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姐夫，人都该向前看，我也知道你跟项清清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她，但是也已经过了五年，或许你现在可以选择新的人生，不再掉进过去那悲伤的漩涡里了。”

    卫赫羽面目严肃，并没有说话，阳光照进病房里，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灰尘，是啊，即使过去了五年，他仍旧觉得自己生活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还存在着楚寒卿留下的印记。

    其实他完全可以换一种新的生活，哪怕是跟另外一个女人认认真真的交往，结婚也没问题。

    “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寒卿，我从来都只想要找到她，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前进的，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闵青钰直至今日，仍然能够想起在多年之前，卫赫羽知道了楚寒卿已经离世的消息是有多么的消沉，他似乎完全放弃了自己，但是现在时间或许可以改变一些东西，闵青钰在想要，不要让他知道，当年的那件事情。

    楚寒卿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了。

    “假如……”闵青钰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假如，寒卿姐姐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呢？”

    卫赫羽垂下眸子，时隔五年再提到此事，他已经不会像曾经那么激动，或许是时间的流逝，或许是因为年龄在逐渐增加，又或许这悲伤已经融入他的血液，流遍他的全身，成为了刻在他生命中的印记。

    所以，思念已经成了习惯。

    闵青钰还以为卫赫羽会因为他说的话感到生气，但是卫赫羽却只是淡淡的说道：“也许正如你说的，我完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就像是外界所看到的那样，我可以出入夜总会，交更多的女朋友，找一个类似于寒卿的女孩子开启新的生活。”

    “或许你可以试一试，我不清楚你的私生活。但是那个叫李佳宁的女孩子，我也有所耳闻，她长得跟寒卿姐姐有些相似……”

    “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呢？”卫赫羽突然打断了闵青钰的话，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容里带着无奈：“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成为寒卿的替代品，只要我这么想一下，便是对她的极大不尊重，外面的事情都是做戏而已，都是为了报复项清清。”

    “姐夫，我的意思是也许你真的可以换一种生活方式，我们也不希望看到你一直活在痛苦里。”

    “痛苦？假如我放弃这些，才是真的痛苦。只有我还怀揣着能够找到寒卿的希望，我才能活得相对好一些。”

    闵青钰也不再劝下去了，他的嘴巴张了张，但是还是没能说出实话，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悲伤，可以让卫赫羽逐渐遗忘楚寒卿，但是，五年来堆积起来的思念，早就已经把楚寒卿更加深刻的刻进了他的生命里吧。

    那么就让那个秘密，永存吧。

    晚上，卫赫羽亲自去幼儿园接的卫易寒。

    “昨天晚上爸爸没有吓到你吧？”

    卫赫羽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他小心翼翼的用余光观察着卫易寒的表情，生怕自己那次的事情为他留下了阴影。

    “怎么会呢？”

    “你这不是在逞强吧？其实爸爸要跟你解释一下，那件事情是一个意外，我确实打了项阿姨，但是这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项阿姨做出了伤害爸爸的事，爸爸出于难道防卫才会还手，你也是一样，虽然我曾经告诉过你，不可以打人，但是如果出现危险，你要第一个保护好你自己。”

    卫易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五岁的他对于大人的话总是有些不能理解的地方，但是他最担心的是爸爸的身体，昨天晚上爸爸的脸色通红，看起来好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发烧。

    “爸爸，你的身体没事了吧？”

    “当然，去过了医院之后就好了。”

    卫易寒这才放下心来。

    顾家。

    顾风被母亲叫回到家里，说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一回到家，顾风就觉得气氛不对，父母坐在餐桌前面，两个人看着彼此，脸色都很难看。

    顾风都已经三十岁了，小的时候父母是总吵架，但现在都已经老夫老妻，还有什么可吵的呢？

    他在餐桌前面坐下来，只当父母是简单的一次，夫妻吵架罢了，他随口说了几句常说的宽慰的话。

    但是，顾风的母亲却面色凝重道：“小风……”

    “你最好不要把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儿子听！”

    父亲抢先说道。

    顾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被父母喊成小风，他一边拨开一个橘子，一边准备听他们超级。

    “小风，不是我添油加醋，是事实就摆在那里，你爸爸想把他在外面的私生子接回家里！如果不能接回家里的话，你爸爸就要去跟他们一起生活！”

    顾风的橘子还没咽下去，听到了私生子三个字，直接呛得咳嗽起来：“你说什么？爸在外面有私生子？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父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在顾风的心里一向都是非常稳重的，现在就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顾风，我这也是有苦衷的，其实这么多年来，家里发生的许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那两个孩子也并不是什么私生子！”

    “还说不是私生子？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承认过他们？连咱们的儿子都不知道！顾家明，如果他们不是私生子，那咱们的孩子是私生子？”

    “你给我冷静一点，我这是有苦衷的，如果让你知道我还有两个孩子的话，我不相信你不会伤害她们，你这个女人的手段太多，我不得不防！”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你干出的残忍的事情还少吗？”

    两个人又开始了激烈的争吵，顾风亦心情烦躁，他喊道：“你们冷静一点！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给我听！”

    这天晚上，他找了苏珊去喝酒，在他的住所，两个人站在阳台上，默默的饮着啤酒，秋风一阵阵的吹动着杨树叶在哗哗作响，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对饮了半个小时，苏珊终于失去了耐心。

    “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于是，顾风把把今天在父母家所遇到的事情诉说了一遍。

    他还记得在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父亲常常出差，而且一走就是几个月，只回家来看他过几次，那样的生活维持了有一两年，他还以为只是父亲工作忙而已，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年他已经与母亲办理了离婚手续。

    但是他们一起隐瞒了他。

    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父亲重新组成了家庭，与一名女政客在一起，据父亲的说法是他与那个女人互相欣赏，也拥有了一段完美的婚姻，并且育有一子，但是后来家族却不断给他压力，让他必须与母亲复婚。

    至于原因，是因为从一开始他跟母亲的婚姻就是家族联姻，母亲家那边的势力非常大，母亲那段时间见到挽回无望便直接撤出了自己家庭的股份，顾氏因此元气大伤，眼看就要运作不下去了，整个顾家的人便逼迫父亲重新回到母亲的身边，虽然他们知道，父亲已经拥有了一个新的家庭，但是为了家族企业，他必须放弃。

    所幸那个女子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人，她实在不忍心看到父亲每天焦头烂额，便主动选择了离婚，父亲最终回到了母亲身边，但是这段婚姻，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感情，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失败的婚姻。

    所以，顾风这才明白为什么小的时候他们总是吵架。

    而且，父亲根本舍弃不下那对母子俩，便也偷偷的与他们交往，并且在五年前又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知道，那个女人跟父亲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因为那个女人的家族也比较显赫，并不缺钱，他选择跟父亲在一起，完全是出于感情。

    后来，这兄弟二人与母亲生活在一起，与父亲的联系也渐渐少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父亲突然得知那个女人有一次在国外开会的时候被暗杀了。

    现在两个孩子，一个在念大学，一个才只有五岁却已经没有了母亲的照顾，他原本就没有尽到任何做父亲的责任，此时，更加感到愧疚，现在顾风早就长大，这段婚姻也支离破碎，他只想为了两个孩子，尽尽做父亲的责任，现在却得不到母亲的同意。

    所以才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这件事情难为你父亲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隐瞒下来的，居然这么多年你一点都不知情。”

    苏珊道，她思考问题一向比较理性，但是对于此事，她也站在顾风父亲的这边。

    “你觉得我父亲做得对？他跟那个女人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和我母亲是离婚的状态，但是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那就完全是婚外情了。”

    “我没有说你父亲做的对，但有些事情就是无可奈何，你父亲为了你，隐瞒了你这么久，你应当体谅他。”

    “我凭什么体谅他？你知不知道他在我心里是个多好的人？可他这样的人竟然在外面有私生子？”

    苏珊无奈的看着这个贵公子，他从小当惯了父母的掌上明珠，几乎不太会体谅别人，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交往了五年，却迟迟没有进入婚姻，苏珊出身很普通，她与顾风这样的人的观念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我只是觉得他很辛苦罢了，而且你想想，那两个无辜的孩子，他们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呵护，现在又失去了母亲，你父亲去照料一下他们也是应当的。”

    “怎么连你也这么想？明明我们才是一家人，他们那两个孩子就算是可怜，也不是父亲破坏家庭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