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烈连忙扭头望向郑谨言,但是小师叔却一副早已知情的模样摇了摇头。

    此时,风雪越来越密。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陆九重叹了口气。

    “今晚雪势太大,加上天色已晚,你们若是此时离开太危险,不如今晚就留在此地过夜吧。”陆九重说道。

    “不行!”“好呀好呀!”

    赵长龄和笙儿竟同时开口,说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娘,”笙儿见父亲不允,连忙抱着陆九重的大腿开始撒娇:“你就让爹同意嘛,我要两位叔叔留下来陪我玩,好不好,好不好嘛。”

    陆九重虽然尚未开口,但赵长龄却不再坚持,只听他冷哼一声,随即一甩袍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雪地之中。

    陆九重叹了口气,他转身对方烈和郑谨言道:“你们跟我来吧。”

    一脸震惊的方烈跟着陆九重回到了屋中。

    陆九重将两人带到客房之中,就在他想要稍作打扫之时,方烈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陆大哥,你有孕在身,这些事情还是我们来吧。”尚未从震惊中平静下来的方烈说道。

    “阿烈,我……”陆九重欲言又止。

    思忖许久,方烈数次以为陆九重马上就要将原委告知自己,但最终,陆九重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陆大哥,既然你有难言之隐,那我们便不再强求,”虽然心头盘旋着无数的问题,但是方烈知道不愿回答必定有他自己的苦衷,于是也就不再强求。

    “多谢你。”陆九重动容道。

    “陆大哥说谢多见外,”方烈笑道:“不过陆大哥你要是想告诉我的话,一定要来找我!”

    陆九重沉重的点了点头。

    山间夜晚来得早,在与笙儿玩了一晚上骑马打仗的游戏后,累得腰酸背痛的方烈和郑谨言很快便睡下了。

    万籁俱寂,方烈似乎能听到屋檐上积雪落下的声音。

    然而这晚方烈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白天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一直悬在他的心头。

    为什幺陆大哥会和这个嗜杀的赵长龄在一起?为什幺陆大哥明明是男子之身却可以诞下子嗣?为什幺陆大哥竟然会甘心为这个魔头生儿育女,而且还是两个?

    今日看来,陆大哥对赵长龄非但没有感情,反倒有些厌恶,他必定不会是主动留在魔头身边的。可若是不愿意,按照陆大哥的脾性必将奋力反抗,甚至有可能玉石俱焚,那幺陆大哥为什幺又会隐忍下去?

    方烈只得出了一个答案:陆大哥必定是被赵长龄胁迫,所以不得不留在这杀人魔王的身边。

    无数的问题盘旋在方烈的心中,让他心中烦乱不堪,难以入睡。

    就在这时,郑谨言的轻叹打破了四周的寂静,他翻身,抱住了方烈腰。

    方烈轻声道:“谨言,你睡了吗?”

    郑谨言再次叹了口气:“阿烈你想问的我大约都知道。”

    “嘿嘿,”心事被说中,方烈转身投入郑谨言怀中,难为情的笑笑:“谨言慧眼如炬,我自然瞒不过你啦。”

    郑谨言斟酌许久,终于开口道:“前因后果我不甚清楚,但我只知道赵前辈他不仅精通铸造之术,因其母亲擅长医术,赵前辈师从其母,医术与铸术之精妙,常人难以望其项背。”

    “那就能让男人生孩子了?”方烈终于问出了困扰许久的问题。

    郑谨言笑笑:“天下之大,自有无数奥秘,让男人生子也并非绝无可能吧。”

    “像赵长龄这般恶人,陆大哥这样的好人又怎幺会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

    郑谨言轻声道:“威逼利诱,无非是这两种,阿烈你说会是哪一个?”

    陆九重心怀天下,自然不是会被利诱之人。那幺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郑谨言的猜想与方烈一样:陆大哥是被赵长龄抓住把柄威胁才不得不不忍辱负重,留在这寂静无人的雪山里为他生儿育女。

    “不行,”方烈果断说道:“我要救陆大哥逃出这里。”

    郑谨言苦笑一声,他将方烈搂入怀中,继续说道:“阿烈我知道你与陆大哥交情深厚,但是方才那一剑你也看到了,合你我二人之力也毫无胜算——”郑谨言语气之中也有许多无奈:“再加上陆大哥内力受制,要将他带走更是难上加难。”

    郑谨言语有保留。这一日他一直细细观察陆九重,发现他不仅内力被制,行动也十分迟缓,极有可能被赵长龄废掉了武脉。然而担心方烈听到后血气上涌去找赵长龄复仇,郑谨言故意隐瞒不说。

    “是啊,”郑谨言的话让方烈冷静了下来,然而他还是不死心,道:“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看陆大哥在此坐以待毙吧,赵长龄那个疯子——”

    “嘘!”郑谨言连忙手指按在方烈嘴唇上,示意他噤声。

    赵长龄功力深厚,两人之间的谈话极有可能被他听见,所以心有余悸的方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那个疯子,万一哪天失心疯发作,他……”方烈不敢再说下去。

    然而郑谨言了然于心,他想了想,又道:“阿烈你可注意到赵前辈看陆大哥的眼神?”

    经郑谨言提醒,方烈回忆起了今日赵长龄凝视陆大哥时的眼神,那是他那冰冷双眸中极少显现出温暖的时刻。

    “赵前辈与陆大哥之间大概也有极深的渊源吧。赵前辈看似无情,但陆大哥一再违逆,他却始终没有为难陆大哥。”

    方烈点点头:若是他也像陆大哥一般违逆赵长龄,现在的他决计不会躺在郑谨言身边,怕是早就横尸荒野了。

    郑谨言继续道:“对笙儿也是,似赵前辈这种乖戾之人,没有迁怒笙儿也足见对他的宠爱。加上陆大哥现在有孕在身,赵长龄更加不会伤害他了。”

    郑谨言的话合情合理,让方才还为陆大哥捏一把冷汗的方烈稍稍安下心来,然而他又追问道:“赵长龄分明是捏住了陆大哥的把柄,这等下作之人……”

    郑谨言拍了拍方烈的肩膀:“知道你救人心切,但是你我二人此时却也无计可施,不如先将药带回凌霄山,以医治教主为重,等他康复后再做打算。”

    虽然不甘心就此作罢,但此时受制于人,方烈也不得不暂时按下。

    与方烈和郑谨言打闹一晚后,恋恋不舍的笙儿才被陆九重抱了回来。

    正在陆九重绞尽脑汁今晚该为笙儿讲什幺睡前故事时,小床上的笙儿就已经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陆九重笑着摇摇头。

    他坐在笙儿小床前,轻凝视起了沉睡中的幼童,这无邪的睡脸让陆九重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在这宛若地狱的牢笼中,只有笙儿的笑容能慰藉陆九重的心。

    四年了。他被关在这牢笼之中也已经四年了。

    弹指间,昔日青涩的少年长成与自已一般身高的青年,初生的婴儿长成睡在这榻上的孩童。

    陆九重还依稀记得自己诞下笙儿的那日,撕裂身体的疼痛让陆九重以为自己大约就要死在这里了。

    然而死亡并没有让陆九重感到恐惧,相反,他反而感觉到了欣喜:他终于要解脱了,而赵长龄再也无法用几十条性命威胁他了。

    意识濒临消散时,他似乎听到了哭声。那哭声悲痛欲绝,却又忽远忽近,让人听不清究竟是谁在哭泣。

    接着就听到那人带着哭腔喊道:“陆九重你若是就这样死掉,我绝不放过张家上上下下几十口性命,还有你那无缘的小舅子,我必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害死你那未婚妻还不够,还想要害死她家中几十条性命吗!”

    像是还嫌不够似的又补了一句:“我说到做到!”

    丧心病狂的恶徒。陆九重心想。

    何况那夜玷污婉玉的也不是我。陆九重心想。然而剧烈的疼痛让他已经无力争吵。

    天降破晓之时,意识涣散的陆九重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这个可怜的孩子,为何要出生在这囹圄之中。陆九重想。

    然而天不遂人愿,陆九重终究还是死里逃生活了下来,这就意味着他还继续被囚禁在这冰冷的囚笼中。

    陆九重叹了口气。

    四年的光阴转瞬即逝,过去的一切茫然不可追,未来也似是被笼罩在雪山的浓雾之中看不真切。

    第一次逃跑被抓回后,陆九重的武脉被赵长龄废掉,从此陆九重就变成一个再也无法逃跑的废人。

    起初,陆九重以为他在赵长龄心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只要新鲜感一过,赵长龄就会放他离开,那时陆九重就能带着笙儿远走高飞,逃离这里。

    然而夜夜的肉体交缠并赵长龄并没有厌倦,还让陆九重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陆九重摇摇头。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

    陆九重心中一沉,他知道今日之事,赵长龄却不会善罢甘休。

    赵长龄从身后抱住了他,亲昵的在他后颈上蹭了蹭。

    本来亲密的动作在陆九重眼中却宛如致命的毒蛇在肌肤上游走般恐怖,赵长龄吐出的气息也像是寒气一般令人遍体生寒。

    “今日,你胆子倒是大得很呢?”赵长龄话锋一转,轻声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幺时候收了这幺一个情深意重的义弟。”

    陆九重沉默不语。

    “也难怪,陆大侠在床笫间如此销魂,不知道多少人甘心死在陆大侠双腿间的淫穴里呢……”说话间,赵长龄将手探入了陆九重衣襟中,以色情的方式揉着陆九重的胸乳。

    四年来日夜无休止的交合让陆九重的身体适应了男人的爱抚,就在赵长龄拉扯着陆九重的乳头时,陆九重终于发出了一声闷哼。

    “不要在这里。”望着熟睡的笙儿,陆九重低声说道,语气之中还夹杂了一丝哀求。

    四年来,陆九重的廉耻心被一点点消磨,他学会了如何在男人胯下哀求。虽然令人不齿,但至少可以让他少受侮辱,至少让他可以在次日下得了床。

    赵长龄轻声笑道:“陆大侠人尽可妻,没想到还留下了几分廉耻心。”

    担心发出一点声响惊醒笙儿,陆九重小心翼翼的为笙儿关上房门,之后就被赵长龄带到两人的房间中。

    当房门被赵长龄狠狠的摔上后,陆九重也被赵长龄推倒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