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在心底大声得哀嚎。

    呃,拜托有谁可以告诉她

    嗯、嗯嗯啊啊!

    她发誓她这辈子还没有这麽绝望得哀嚎过。

    啊!好痛、啊嗯

    司青实在没忍住剧痛的煎熬,但是一吼出来她就瞬间後悔了。

    这种剧痛的感觉她已经体验持续一阵子,都已经有快要麻木的嫌疑,没有什麽大问题,有问题的是她的叫声,为什麽好像她在妇产科常听到的凄厉惨叫?

    不对,好像比较像上次在公园转角目睹一只流浪花猫被脚踏车卷到尾巴时发出的惨叫,呃、好痛,她光是亲眼看到那条被辗成血红色的烂尾巴,就痛到觉得心脏都怪怪的。

    现在也是,她发誓她这辈子没有这麽

    痛、嗯!嗯好痛

    痛,是吧?一道远比她低沉的男性嗓音,骤然出现在她的正上方,毫无间隙的环绕式播放,沉重的几乎让她窒息,他低沉道,夹带着兴奋而粗重的喘息:骚宝宝,待会让你有的爽了。

    刹那间,整个房间突然剧烈得晃动起来,像是地震灾难电影一样,司青被晃的眼晕,天花板好像随时都会砸下来,床架也嘎滋嘎滋的发出快要解体的声响,她的下半身就好像骑在翻身的地牛身上,不断被迫跟着激烈的冲刺上下摆动。

    第一个旋绕过脑海的念头是,她该不会要死了吧

    她不禁联想到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一次绝命大地震,她的睡眠神经可能天生比别人粗大,一睡到天亮连翻身都不用,隔天起床才知道爸爸昨夜在逃命的时候已经把她搬到院子绕了一大圈,她都完全没感觉。

    可能她的命数中有地震这个劫,这次老天爷注定不会再让她平安度过了。

    痛她可以忍,拜托别让她死了。

    不要司青虚弱得发出求饶,拜托让她好歹撑到今年底,年底她就要升主治医师了,拜托,薪水跟现在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啊:嗯、哈嗯不要、求、求你,好痛

    男人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嗓音又出现了,照样伴着粗重的喘息和不检点的低吟声:痛?是爽吧,我这是把你干爽啊,小骚货

    嗯嗯哈嗯啊司青起先还有一点意识,到後来下身的剧痛已经让她疼到忘记怎麽讨饶了。

    她的眼皮不停抽蓄,下腹部痛的像是有火烫的铁球在滚,只能无意识得发出无助的单音帮助她换气,可怕的是,这场夺命的地震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

    虽然很想昏死过去,但实际上周遭的动静她还是感受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身上这个跟她面对面,肌肤贴肌肤的火烫躯体。

    不只疯狂的震动,还有身上这个男人放荡的喘息,粗鲁的辱骂,淫靡的律动,和猛烈的冲刺,都让她切身体会到什麽是害怕。

    死亡,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恐怖了吧。

    啊!猛然从底部被烙火般的铁棍一记连心的贯穿,司青发出小猫被辗到尾巴的尖叫声,又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司青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痛的梦,非常痛苦的梦。

    她睁开眼睛的瞬间,比视觉更早传入大脑皮质的是,无可言喻的头疼,恕她现在真的想不到更恰当的形容词,真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宿醉那样的疼痛。

    好不容易撑起沉重的脑袋瓜子,司青又傻了。

    完蛋,这里是哪里?

    她迟缓得巡视了四周一圈,察觉自己躺在一张很大的床,是真的非常大的床,她这辈子还没看过这种尺寸的大床,可以在上面完整翻个五圈都没有问题。

    厉害的是,摆放这张大床後,却还不觉得房间很小,可见房间的坪数很可观。

    司青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身上还盖了一层质料非常好的蚕丝被,而且低头一看,除了薄被之外她身上什麽都没有穿,冰凉的触感逐渐爬上了她赤裸的手臂。

    她重新将自己包进了棉被里,维持一具屍体该有的素养,动也不动得躺在原地,并缓缓得,慢慢得,静悄悄得,把被子里的手指往下伸,探到那个只有在浴室里才会放出来透气的部位。

    她很客观得察觉了一件事,是湿的。

    而且黏黏滑滑的,有可能是血,也可能参杂的是汗,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

    司青躺在枕头上发了好久的呆,床头边不远处的白色灯罩都快被她乾涩的视线烧穿出一个洞,她才撑起双臂,从柔软的床垫里一点一点爬起来。

    她随手拿起皱巴巴的被单往脸上抹,也不管上面乾不乾净,至少要把垂挂在脸上的两道热痕擦乾净,不然什麽都看不清楚,她早就哭花了脸。

    只不过哭也无济於事。

    冷静过後,司青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活到快三十岁,说实在连男人的嘴都没碰过,突然间升级到超级进阶版,这种感觉非常诡异,就好像明明还是一个小婴儿,却突然抹了妈妈的化妆品。

    她其实不太清楚现在该怎麽办,她甚至不太能理解发生在她自己身体上的事,她用三十几年的理工科脑子想三百年都不会想出来,只好先事事求是,先厘清3w1h,再为下一步做出打算。

    她迅速扫描下来得出了以下潦草的资讯:

    首先,房间里没有半个人,这里也不像是旅馆,不然就是非常大间的四人房,但是床铺又是king size级的双人床,而且装潢非常高级,呈现都市简约的冷色调,家具摆设也极尽简单,就她目前可以看到的,也只有寻常的时钟以及台灯,地板倒是铺满了柔软的绒布。

    她抱着棉被往床下看了看,也没看到她的衣服,连内衣都没有,床边也没有客服电话,甚至连张小桌台都没有,就只有一张大床,一盏灯,孤零零得面对一整面墙壁的落地窗。

    司青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就当作、买经验吗?

    要是在她二十岁的年纪,她肯定死也不想在结婚前丢掉所谓的贞洁,但随着岁数渐长,她几乎连被一个男生示好的经验都没有过,她的想法就慢慢转变了,与其变成老处女孤老终生,还不如、试试再死。

    反正她也没看到那个人的脸不是吗!

    靠,要是个恶心的老头,她宁愿就这样不明不白得离开现场,至少她现在对那个人保留的印象都都还是一个没有脸的木头人,况且她这麽痛,老人应该没有这种体力吧。

    不愧是第一次,她的身体好像不太能接受这麽开放的思想,她就是月经来时都没有腹痛过,所以这次痛起来真的是要了她的命,浑身酸软不说,下半身好像是被用电钻凿开了一个洞,她不知道为什麽一直想到串烧上的鸡肉,大概牠们在被吃掉之前也是这麽痛。

    司青正要继续用自我嘲解来转移痛到要死的地方,门却突然打开了。

    她吓了一大跳,僵坐得坐在原地不敢回头,脑袋已经峰回路转得运作起来:该不会是她认识的人吧病人?学长?或者是副教授?

    她努力挤出几个头像,又一一把他们刮跑。

    但如果那个人是陌生人的话就更茫然了,她没沉住气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个人根本没看她一眼,而是直接走进浴室里,司青才知道那面墙的後面其实是卫浴间,眼见那个人晃了一圈又走出来,然後丢了一团东西到床上。

    她下意识往那团东西看,是一套乾净的衣服,包含内衣裤,司青见着可以闭体的东西,简直要欢呼了,然而那个人却一直还站在她的面前,她根本不敢伸手去拿。

    她惴惴得抬起眼眸,飞速得扫描了那个人的外型,还好不是老头子,她吐了一口气。

    仅仅一眼,司青就大致掌握了他的外貌。

    那个人身材中等,样貌普通,戴着黑框眼镜,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西裤,个子应该还算高,黑发剪得很短,露出耳鬓,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重点是,司青根本不可能认识这种人。

    她在他的脖子上发现了有刺青,虽然男人有刻意隐藏,但低头的时候还是会露出一小角图腾。

    男人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司青就像惊弓之鸟,吓得抱住双腿,十指深深扣入棉被里,她觉得她快疯了,这是她第一次全裸跟一个男人独处,平时连与人有过多的肌肤接触都会让她感到不舒服,更何况眼前的男人是个全然的陌生人,甚至是昨天才跟自己躺再同一张床上,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他要干嘛?他想干嘛?他还想要干嘛?!

    司青下意识想叫警察,想打给爸爸,想找弟弟来帮她痛扁这个流氓,但她什麽都不能做,体格上压倒性的差距注定了身为雌性的弱势,女人再要强又有什麽用,在这种时候,男人和女人打从娘胎生下来就是不公平的。

    收集体液,对、一定要记得收集证据,司青很确定她不认识这个人,他如果胆敢再侮辱她一次,她一定上法庭告死他可是,他好像不是作正经工作的,要是找人复仇怎麽办,她一个还在存房子本的女人,要是

    给你叫车。男人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司青像是大梦初醒,战战兢兢得抬起头,看到床单上的几张纸币,面额还不小,她立刻傻眼了,这场景,这钱这不是电视上才有的那个什麽吗?

    男人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直接把钱丢在床上,随即扬长而去,关门前还警告她不要待太久。

    司青一直到坐上计程车,仍旧没有想出什麽有意义的东西。

    小姐,去哪里?司机又问了两遍,好在还没丧失耐性把她赶下车,司青愣了一下,才沙哑答道:国大医院。这副破嗓子,是怎麽造成的,她是不愿再去回想,免得心态又再次崩溃。

    她要回宿舍,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都不能去,现在是白天,室友跟她一样是住宿的医生,理论上应该正在诊间上班。

    她刚离开那栋房子的时候,在玄关看到了一双女鞋,除此之外都是男士鞋,而那双女鞋虽然看起来有点小,但所幸还算合脚,毕竟没找到自己的鞋子,她也只能将就穿出去。

    除了鞋之外,她其他的东西也都不见了,没有包包、手机,更别说宿舍钥匙,她打算找二楼的管理员来开锁。

    希望不要看到认识的人那男人给她弄来一件恤衫,和运动裤,也不知道是谁的,好在还有洗衣精的味道,内衣裤倒是新的,司青也没有闲情挑剔,就是内衣尺寸太小,紧绷的非常不舒服。

    明明是普通女生尺寸的运动裤,然而套上身後,裤管反摺了两三圈还是嫌长,还有那双鞋,居然是双细跟凉鞋,反正就是那种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鞋柜里的款式,她这样搭配起来,丑到她想重新投胎,而且一看就有鬼,是她心里有鬼,总觉得每个路人看她的眼光都知道她昨天干了什麽。

    她等了一下,趁着某位舍友刷门卡的时候,顺便混了进去,那人还多看了她一眼,司青低着头窜进楼梯间,立刻把该死的细高跟脱掉,然後直奔二楼的管理员室。

    她想好理由了,就说自己出来浴室戴隐形眼镜,然後忘记带钥匙,一身睡衣,鞋也没穿,很符合她现在刚起床的懒人形象。

    她先抹了抹脸,果然还有一些残余的蜜粉,又敲了敲管理室的门,等了一会儿,管理员才缓缓打开门。

    我、司青吞了吞口水,嗓子沙哑得超级诡异,她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我是十一楼的,我忘记拿钥匙出门,回来室友又走了

    管理员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基本上司青很少看过她,她盯着司青良久,才面无表情道:叫什麽?

    司青。

    管理员进去了一趟,再出来时又问了她一次名字,然後一直盯着她的脸,司青答得莫名其妙,该不会是妆花掉了吧

    管理员把她叫进去,叫她在萤幕上指认她的基本资料,司清滑了一下就看到自己的大头贴,赶紧指了指:十一楼的,我室友是方葵。

    管理员突然露出一个不算友善的表情:小姐,照片就在这里,你还要跟我说瞎话,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要是要找司青,就打电话给她,叫她帮你开门,我不能给你钥匙。

    司青彻底傻眼,照片有那麽丑吗,她怎麽看都是她自己啊,那还是她重办护照的时候拍的,不过半年不到的近照,她整个人都急了:这是我啊,这不就是我吗?

    我建议你去厕所洗一下脸,你眼线都糊掉了。管理员抽了几张面纸给她,建议道:不然给你电话,你打给其中一个人,她们同意我就让你上去。

    司青怎麽可能知道方葵的电话号码,都输在手机里,她的手机又不在身上,她又气又急,心想等会到十一楼的门口等方葵回来。

    她接过面纸,谢过管理员就往厕所走,暗自祈祷方葵中午会回来宿舍休息。

    她打开水龙头,捧起冷水直接往脸上灌,来回冲刷了好几次,又按了几下洗手乳,好不容易把粉水都洗掉,才拿出刚刚那张面纸把脸擦乾。

    她抬头检查看看还有没有残留的眼妆,却在与镜子触目的那一刹那,差点整个人往後摔进淋雨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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