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 第47节

作品:《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

    卢氏总是在紧要的关头让萧钤冷静下来。不该抱的希望,最好别抱。

    萧宁得以拜师成功,等人走了,萧评那张淡定看起来略显得腼腆的脸,这时轻挑眉头,似是变了一个人的问:“如愿以偿,甚喜?”

    “送上门的人,不要太可惜了。”无论这两位究竟有多少算计,说的话是真是假,萧宁总会趁机安排利于自己的事。

    “他们是名家大儒,藏书不少。”萧评提醒一句,萧宁笑了,这位叔叔别看着安静无争,实则也是个妙人。

    “饭得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萧宁意味深长的一句,萧评潇洒地走了。

    “小娘子。”玉毫立在帐外,轻唤一声。

    萧宁走出来。一行人休息,都入夜了,在外露宿,也得保证安全。

    “有一事。”玉毫深夜前来,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萧宁颔首,玉毫在前引路,萧宁也不多问,只管跟上。

    玉毫引着萧宁走到一处山坡,下方聚集了不少人,正是李恭他们这些流民。

    “我们真要去雍州?”汇集的人里,有人不太确定地问一句,亦是心中难安。

    “你们若有去处,想走便走。”叫人围着的是李恭,硬被拉了过来,李恭阴着一张脸,有心同围着的人说萧宁的好话,又觉得萧宁这些天待他们的好,长眼睛的人都看在眼里了,唯有无心的人才会觉得不好,多说无益。

    “李哥,我们是想走,不过,我们手里没粮。”总有那厚颜无耻的人,吃着别人的,用着别人的,要走了,这都想占人的便宜。

    “你们没粮与我何干?”李恭也不傻,更拎得清。

    “你们愿意跟着我,我想方设法带你们找粮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想走,手里没粮,这是打算让我帮你们偷粮?

    “呸。一群不知足的东西。小娘子让你们吃饱穿暖,养大了你们的心。竟然想让我跟你们一个狼心狗肺,告诉你们,没门。”

    李恭一下子明白这群人的意图了,骂起人来嘴上丁点情都不留。

    “不是,李哥,你就帮人帮到底。我们确实不想去雍州,可是我们这手里没粮,真要走了,这几十人怕是都活不下去,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再帮我们一把吧。”

    被李恭迎头而骂不要脸的人,果然是不要脸的,提出这等要求,实在是叫人摇头叹息。

    “我欠你们的?”李恭这么一问。

    “当然不是,李哥怎么会欠我们。倒是我们欠了你诸多恩情。”

    李恭看着前面那张无赖的脸,狠狠的唾了一口,“你也知道我不欠你的,既然我不欠你们的,你们哪来的脸让我去帮你们偷粮食?

    “知道你们还欠我的,还敢跟我提要求,你们以为是我爹还是我娘?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留要走是你们的事,我不拦着,人家小娘子也没想拦着你们。

    “吃着别人的,用着别人的,临走了还想拿别人。这么不要脸的事,我劝你们趁早打消念头。要是让我看见你们真敢动手,我就敢把你们的手给剁了。”

    李恭那是气的火冒三丈,万万没想到他带的人里,竟然还会有这么不要脸的。

    哪怕被李恭吐了满脸的唾沫,那一位也只是一把抹过,可怜兮兮的哀求,“李哥,我们是想投奔亲戚去。雍州那地方靠近胡人,万一要是胡人打进来,我们还不是得跑。不如您跟我们一起走吧,别去雍州了。”

    苦口婆心的劝来,倒是希望李恭能够改变主意,没想到李恭在这时候突然掏出一直挂在腰间的那把柴刀。

    “你再敢跟老子多说一句废话,你看我敢不敢剁了你?”亮出刀的李恭,凶神恶煞的放话,昭示着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无赖一看李恭亮刀,吓得连连摆手,“李哥,我不说了,我一个字都不说了,你别生气。”

    “要走赶紧滚,你们想往哪去就往哪去,我不管你们。我警告你们,谁要是敢打这家人粮食的主意,我饶不了你们。之前我怎么带你们抢粮,现在我也能怎么护住这些粮。”

    话说着,李恭将柴刀往地上木头一甩,直接把木头劈成了两半,刀也扎进了泥土里。

    一群人吓得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吱声。

    李恭冷哼一声,提起地上的柴刀,头也不回走了。

    被玉毫喊来看了一场戏的萧宁,瞟了玉毫一眼,转身走人。

    “如今看来,这李恭是可用之人。”走啊走,这是往萧宁的帐篷走去。

    玉毫先前虽然是有些防备小人之意,不料能听到李恭一番义正辞严之语,还算明辨是非,知恩图报。

    萧宁没有开口,玉毫已经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以后这样的事少做。”萧宁回头叮嘱一声,玉毫作揖道:“唯。”

    萧宁便不再多言,回了帐篷。

    ***

    第二日一早,一群人吃完了早饭,这就准备起程,李恭扭扭捏捏的找上萧宁。

    “有话不妨直说。”萧宁淡淡的开口,昂起头望着李恭。

    不知怎么的,李恭有种所有念头,都逃不过萧宁双眼的想法。

    可这件事,既然那些人打定主意离开,强留下来反而不美。

    李恭挺直腰杆,给自己壮气一般开口,“小娘子,我带来的那些人有些想离开。”

    萧宁笑了笑道:“既然想走就让他们走,我从不强人所难。”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想跟我们一起去雍州的人,硬让他们去,反而不美。我看他们就是一群搅屎棍,再让他们留下来,反而让其他人乱了心神。”李恭听着萧宁大方的开口,暗松一口气。

    虽说观萧宁行事,李恭觉得像萧宁这样的人定然不会在意他们这些人的去留,更不会跟这些人斤斤计较。

    没有亲耳听到萧宁大大方方的放话,总是让人放不下心。

    现在好了,终于得一句准话了,李恭甚喜。

    “趁此机会,把他们召过来如何?”萧宁开口,李恭一顿,萧宁道:“该让他们知道,我并无强留人之心。况且,留下他们,我供他们衣食,保他们平安,他们犹觉不够,请便。”

    李恭也甚恨那些不识趣,贪得无厌的人,萧宁想趁此机会说个明白,那也好。

    “我这就去把他们喊起来。”李恭没有不配合的道理,立刻去唤齐了人。

    心思浮动的人,害怕雍州也是一个不太平的地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夜睡得不好,天人交战,一时不知该不该走。

    就在这个时候,天亮了,饭后李恭叫上众人,全都集合,然后,他们便看到一身红衣的小娘子缓缓走来。

    其实,一群流民中,都是有孩子的人,可是像萧宁这样,明明家里也是有长辈的,怎么就让萧宁出面掌事呢?

    疑惑归疑惑,也没人敢多嘴多舌地问!

    这么样的情况下,萧宁站在人前,人群中交头接耳的说话,倒是不把萧宁当回事。

    萧宁也不急,就那么挺拔站立着,不发一言。

    不发一言的萧氏站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慢慢的,人声越来越少,都安静下来,气氛静谧得有些可怕。

    “都说完了吗?”安静半响之后,不知怎么的,一群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本来偷偷打量萧宁的人,再不敢多看萧宁一眼,萧宁的声音响起。

    饶是李恭这胆大的人,也说不出为何,萧宁就站在那儿,话不用说,无端叫人不敢直视。

    没有人敢吱声,萧宁的视线巡视过,人都赶紧低下头,似是生怕萧宁多看他们一眼,他们得吃大亏了都。

    萧宁满意了!黑压压的两千人不再吱声,声音纵然不大,清晰地落在人群中。

    “李壮士将你们庇护起来,你们追随他,他带领你们,想方设法为你们寻来粮食,保全你们的性命。

    “一开始你们跟随的人是李壮士,也是我和李壮士一开始忽略你们的想法,忘记了你们虽然愿意跟随李壮士居无定所,未必愿意跟我去雍州。

    “雍州之地,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北边有胡人,几乎每一年,胡人都会南下,攻城略地,抢人抢粮。

    “我自小在雍州长大,碰见过无数回边关告急,我知道有很多的百姓觉得,雍州多凶险。

    “趋吉避凶,这是人的天性,你们不想去雍州,害怕去雍州。今日,我让李壮士召集你们汇集,也是想当着你们的面问句准话,你们愿意随我一道前往雍州吗?”

    先前,萧宁和这群人的联系是李恭的,从现在开始,萧宁得让他们知道,他们追随的人究竟是谁?

    “雍州虽北有胡人,但雍州将士,凡有一息尚存,必竭尽全力,保卫边境。宁虽为女流,又是稚子,自幼蒙父亲教导,亦知保国卫民。我萧宁,终此一生,绝不舍弃任何一个追随我的人。”

    小小的人儿,站在人群前,明明不过他们肩膀的高度,敛容屏气,大义凛然,掷地有声。

    不知怎么的,就这样的一番话,让他们发自内心的相信,眼前的这个孩子,她说到做到。

    “愿意相信宁的人,跟我一起往雍州去,不愿意相信我萧宁的,大道在此,诸位随意。我亦有言在先,离开的人,再回来,恕我萧宁再不接待。”

    言至于此,萧宁不再多言,李恭是叫萧宁那一句,终此一生,绝不舍弃任何一个追随她的人震撼了!

    “小娘子,我李恭愿意随小娘子入雍州。”扯着大嗓门喊出来,李恭更怕萧宁看不见,往前走了几步,盼着能引起萧宁的注意力。

    “好。”最给萧宁脸的人,萧宁又怎么会视若不见,露出了笑容,应着一声的好。

    “我也想跟小娘子一道往雍州去。”一个年迈的老者站了出来,激动无比地开口。

    没有人知道,他们被人欺压,不被人尊重的感觉有多难堪;没有人知道,哪怕他们辛苦劳作一年,终究连一家的温饱都不能保证的心酸的悲痛;没有人知道,背井离乡,舍弃了原本的家,游离失所,看不到的希望的日子有多绝望。

    有些事,是他们不愿意回忆的。而一但遇上愿意给他们一丝希望的人,他们比谁都更迫切的想要牢牢捉住。

    “我们也想随小娘子一道去雍州。”

    从来没有人说过,永不会舍弃他们的话;从来也没有人说过,跟着她,她会尽所能的让他们吃饭穿暖。

    或许会有人说,这些不过都是巧言令色,骗人的话,骗的就是他们这些脑子不够灵光的百姓。

    可是,这世上有多少人愿意骗他们?

    那些连骗都不愿意骗他们的人,难道他们该送上门,求人收留吗?

    雍州或许凶险,这天下,何处不凶险。

    纵无兵祸,亦有天灾人祸,萧宁早先就告诉过他们,将来到了雍州,种田地之所收,相互是□□,还是他们拿六,萧宁他们取四。

    这样的宽厚,满天下哪里去?

    而且,在没有到达雍州之前,现在萧宁让他们吃饱饭了啊!这一点不足以证明萧宁是个可信任的人吗?

    “我们都愿意随小娘子往雍州去。”一个接一个的人举起了手,激动地向萧宁表示,他们都是愿意跟萧宁一起去雍州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贪得无厌,忘恩负义的。

    萧宁一直都觉得,百姓本质上是最好满足的人。

    他们要的无非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能够吃饭穿暖,一家平安。

    若是连这样最基本的愿意都无法达到,便怪不得他们犯上作乱。

    这些年,大兴朝的起义少了吗?

    不少的。

    正是因为如此,萧宁才会削尖脑袋的帮亲爹攒粮攒人,怕的就是将来有一天,天下大乱,多存着点,底牌也就更多一些,便能在乱世之中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