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天道后他黑化了 第31节

作品:《始乱终弃天道后他黑化了

    “这般舍不得我?”虞芝分明知晓并非如此,嘴上却仍这般说着。

    她的指尖闪过银光,将那几缕纠缠在一起的黑发割断,被谢朝兮握在手中。

    他脱离了束缚,人却愣在原地,并未起身。

    虞芝将他的手掌握拳,包裹住手心的发,轻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也不算是白成了一场亲。去吧,我等着你。”

    洞穴边确有几株半月针叶,叶片如弯月,两端如针一般尖利,若是不慎将手指伸过去,应当是触之便见血的。

    松墨枝一根根立在雪中,墨色浓重,枝干光秃秃的,远远看去像是雪地里的几条黑线。

    被外头的寒风一吹,入目满眼的雪色,谢朝兮才感到自己意识回笼,散去了一身的暖香。

    他将那几缕发丝贴身收好,珍视的态度较之前收起九转仙莲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摘下半月针叶之时他才开始思考,虞芝要这灵植做什么。

    若说是用来防身,这绝非最好的选择。

    松墨枝更是无甚用处,平日里只会被一些喜好舞文弄墨的修士用来作些字画,在这样的秘境之中没有一点儿用得上的地方。

    难道说是为了给他人留下音讯?

    心中满是疑惑,但他仍是依着吩咐将洞穴外的两种灵植都采了去。

    等他走进洞穴之后,却几乎要拿不住手中的灵植。

    他堆好的那张稻草床上正躺着一名女子,红色的轻薄衣衫看看遮住身子,露出几片雪白的肌肤。

    她是背对着洞穴口的,光只能隐约落在她的身躯之上,忽明忽灭,将这幅画面镀出宛如仙境的迷幻之感。

    听到了声音,她回过头来,肩头披着的衣衫滑落,如雪般的肩也撞进他的双眼,甚至能看见背后那对如蝶翼一般的肩胛骨。

    振翅欲飞。

    幽幽的声音飘到他的耳际。

    “等得我都有些倦了呢。”

    这话自然不是真的,修士只有灵力不足的时候,岂会有肉身发倦之时。

    但谢朝兮却信了,他几步走到虞芝身边:“是我太慢了。”

    他不该想那么多,耽误了时辰。

    虞芝仰头看他,手指抚上他的手背,让他将这几株灵植放下。

    “你说,赤心藤,美么?”

    赤心藤乃是生在西境荒漠之中的一种灵植,其表皮色泽深红近黑,若是将之砍开,里心却是鲜艳明亮的正红色,这才有了赤心藤之名。

    这灵植外软内韧,砍开那层红黑色的外皮,到了赤红色的里部却无论如何也没法折断,不少西境之中的修士就是丧命于此藤之下。

    虞芝在绛霄峰养过一棵,却始终萎靡,不像在荒漠之中那般茁壮,还是谢朝兮来了之后才又生长了一些,却也只稍稍好了一点。

    若是不提起它的危险,仅凭它柔软亮泽的外表,还有那鲜艳明丽的颜色,连着藤蔓上的粉色小花都是特别的。

    “美。”

    谢朝兮不假思索回答她。

    他这时才恍惚意识到,他似是也爱上了明艳的红色,爱上了灼伤心间的火焰。

    虞芝腰侧的衣裳坠下,流畅柔美的弧度出现在他的眼前。

    勾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这儿画上一株赤心藤,定然美极。”

    在这样雪白细腻的肌肤之上,勾出一条红艳的、缠绕的藤蔓,将不盈一握的腰肢环起,一点点蔓延向上至心里,渗进骨肉中,如同纠缠不休的发丝一般,缠绵缱绻,藕断丝连。

    第37章 为之俯首。

    雪白的画卷一寸寸展露在谢朝兮的眼前, 他的手中捏着一根极细极尖利的针状叶片,顶端被松墨枝的汁液染黑,隐约透出一点红色。

    断断续续的鲜血滴落声回荡在狭小的洞穴之中。

    为了取出足够的鲜血, 他本就划上了一道的手臂之上又多了几道口子,渗出的血止也止不住, 被收集在了一方不知何时翻出来洗净的容器之中。

    九转仙莲的花瓣被溶进鲜血与黑色汁液之中, 纯白、鲜红、漆黑交汇在一起, 明晰的界限渐渐模糊,混作一处,变成了流动着的暗红色。

    柔韧的根茎一点点蔓延在画卷之上, 衬着细腻白皙的色泽,点点深红更加醒目,如同落在雪地中的片片红梅,又像是雪白瓷器上的红釉花纹。

    亮眼的红被刺入肌肤中,留下赤色的细线,被稍重一些的深红包裹,如同倍加珍视的心。

    藤蔓在腰际缓缓向上爬去,舒展着它的茎叶,顶端却愈发细而尖了起来, 只是看着就令人觉得危险又疼痛。

    由鲜血与花瓣糅合而成的浅粉被轻轻刺入藤蔓顶,勾勒出一朵初生的花, 为它的暗藏杀机添上几缕生气,暗沉的颜色倏忽间变得明亮起来。

    针叶刺入皮肉的疼痛十分清晰, 虞芝感到自腰背到侧腹都是密密麻麻的不适, 但这样的痛苦于她而言不值一提,与气海之中的噬灵丝所带来的那种绞痛感无法相提并论。

    随着谢朝兮的血液被她留在肌肤之内,那根曾经将她的气海搅得天翻地覆的噬灵丝也萎靡了起来, 只能缩在角落,不得动弹。

    身躯上渐渐扩散的痛楚与内心缓缓升起的欣喜相撞,虞芝的脸上露出几分痴迷之色,对这样的感受有些不舍。

    既痛苦,又自由。

    她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带动身体都有轻微的颤动,令拿着针叶的谢朝兮不敢再动,担心刺错了地方,在这片干净的肌肤上留下刺眼的痕迹。

    “是我下手太重?”他不明所以,以为是自己将虞芝弄疼了,才惹来了她的颤抖。

    虞芝却伸手拨开稍稍遮住脸的发丝,偏头看向他,维持着侧趴着的姿势不动,将他受伤的手拉至唇边,轻轻吻了吻那几道伤口:“没有。”

    未愈合的伤口在她的唇上添了几抹红色,为她因疼痛而有些泛白的唇上妆。

    雪肤红唇,黑发明眸。

    谢朝兮的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接触到那片唇瓣的皮肉都开始叫嚣,像是身躯内剩下的血液也往那伤口处涌去。

    他不由得垂眸,视线落在手臂之上。

    却并没有他预料中的血流如注的模样。

    是他的错觉。

    但眼前的一切这般真实,不论是他亲手在这片肌肤之上画出的红色藤蔓,还是相贴之处的酥麻之感。

    如同曾经听过的那些发生在偏僻洞穴中的隐秘传说,可他却身临其境,身处其间。

    “继续吧。”令他如坠云雾的人这般说道。

    他只能覆着眼睫,认真又专注地接上方才的落笔,在画卷之上续完余下的美景。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中萌芽生长,如同这藤蔓一般,野蛮地开疆辟土,填满他的胸腔。

    是从未有过的、如同绽开花苞一般的欣喜,即便是在这暗沉的洞穴内,只是见到了眼前这个人,他都能觉得满室生辉,有熠熠光彩。

    那个梦境中的画面在他脑海之中闪过,留下的唯有她凤冠霞披的模样,再也不能忘却。

    等到最后一针落下,整条赤心藤如同与虞芝的肌肤融为一体。暗红色的茎潜伏在她的腰侧,有花于脊骨边绽开,柔软而锋利的线条交错,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神秘而又惑人。

    边缘的肌肤因细密的针刺而泛着粉色,如同少女羞红的脸颊一般,胜过千言万语。

    谢朝兮不敢再看,只觉得山洞之中被激起层层波澜,荡起尘埃浮动。片刻后他才发觉,这并非是他的错觉,而是此地果真有了动静。

    为了让腰身能更好地着色,虞芝的身上只薄薄披了层衣衫。接触到外界的肌肤对灵力十分敏锐,几乎在身边出现灵力波动的这瞬间,她便有了感觉。

    可气海之中仍是空荡荡的,连一丝灵力也捕捉不到。

    若非是她的问题,那只可能是此地的另一个人。

    她看向谢朝兮,这人此刻正紧闭双眸,周身竟被一层层的灵力覆盖。洞穴内没有半点灵气,却在他的身边隐隐可见一个漩涡,挤压着、旋转着,要冲进他的体内。

    纵然此刻看不见外边的天,耳边也并无轰鸣雷声,但虞芝却知晓,是他在进阶。

    不提这地方一点也不适合修炼,这人方才只是拿着几根灵植摆弄,竟能无缘无故进阶?

    虞芝的好奇心的确不多,但对这等怪事也有些不解起来。

    并未花上多久,甚至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这人便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怎么了?”他并未察觉到自己的改变,但手臂上的伤痕竟然统统不见,仿佛之前被割出来的伤口都是一场梦。

    虞芝反问道:“你不知晓?”

    谢朝兮回过神来,见到的便是身上只披了条红纱望着他的虞芝,当即红了脸,垂下头来,目光却又落在自己方才亲手绘出的红色藤蔓之上,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虞芝拢了拢肩上的衣衫,缓缓起身,如葱的指抚上他的脸庞,呼吸也愈发靠近。

    就在谢朝兮心跳如擂,紧张地僵在原地,等待着柔软的触感之时,虞芝顿住,语调之中经有了几分叹息:“世外桃源、神仙眷侣,沾染上这世间的灵气,都变得俗不可耐起来。”

    她放下手,走至洞口,将作为阵眼的云根之水取下。匿息阵甫一解开,猛烈的风呼啸而入,吹乱她的衣摆。

    被隔绝的灵气扑入,填满两人的身躯。

    虞芝察觉到自己的气海迅速充盈起来,连经脉都不再滞涩无力。曾经受到噬灵丝的压迫感也无影无踪,若是她不刻意内视,连这根黑色的丝线都难以注意到。

    腰侧的纹路隐约泛着光,在灵气的滋养下变得柔韧起来,如水一般莹亮。

    翻飞的红蝶之中,她背着光,冲着里边愣怔的人道:“走吧。”

    虞芝试探着用了用灵力,发现她此刻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只是不知晓是因为噬灵丝被抑制,令她不会再被吞噬灵气,还是因为九转仙莲带给她的那场幻境令她有所进益

    至于谢朝兮,她瞧着他周身的灵力,大抵只是刚刚金丹期的修为,只是若真算起来,他进阶算是快的了。

    她走在前方,心中思绪不停,却忽然被握住手腕:“当心。”

    她低下头,果然见到前边有个凸起处,这么走下去确实会踩上去,失了平衡。

    可此时的她灵力已然恢复,岂会因为一点不平的路而受伤。

    “你就有这么担心我?”虞芝驻足脚步,将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举到谢朝兮的面前,含笑问道。

    被询问的少年如触到火一般收回手,也想起虞芝并不是早先那个躺在冰冷雪地之中,毫无自保之力的人了。

    “什么时候,我都想顾着师姐。”

    “那怎么还喊我师姐?”虞芝反握住他的手,“是我的名字不好听么?我们阿朝竟连一声芝芝也不肯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