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走后,夏油杰给菜菜子和美美子打了个电话,“最近注意一下我们的教外顾问。”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他听完脸上露出无奈的微笑,“嗯嗯,说得没错哦,就是那个光拿钱不干活的二道贩子。”

    他拿着手机,专注地听姐妹俩喋喋抱怨那个家伙有多讨嫌,心下思忖是否要和孔时雨保持现有的联系。当初收拢盘星教后他跟孔时雨搭上线,一方面考虑到他的身份是伏黑甚尔之前固定合作的中介,对伏黑甚尔这个男人多少有些了解;更重要的是希望能从这个拿钱办事的二道贩嘴里翘出更多有关花的信息。

    现在看来,每月固定打到某个户头里的顾问费没白花。反正用的是盘星教上任教主揽下的资产,现任教祖用起来一点不心疼。

    但是之后嘛,关于教外顾问提供的服务是否能匹配收取的费用,那就有待商榷了。

    夏油杰在心里估算孔时雨剩下的价值,精确到一个具体金额。伏黑甚尔的复出是小事,防备他接触花才是重头戏。以后他的时间和重心会放到花的身上,盘星教的事就往后放放吧。

    之前维持盘星教日常运转的事务一向是他和姐妹俩共同负责,也是时候放手让她俩尝试独立办理了。

    正巧顺带调整一下某个教外顾问的位置和薪水,慢慢地、边缘化得更彻底一些吧。

    男人垂下眼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不相信伏黑甚尔没接触过孔时雨,或者孔时雨私底下没和前搭档眉来眼去。当年可以在伏黑甚尔远走国外后转头就来接自己递的橄榄枝,现在自然也能和老朋友“再续前缘”了。

    心中有了决断,夏油杰便将自己的决定轻声说给了她们听。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脏紧张地加快速度,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的流速加快似的。

    女孩子们的声音远离了一会,变成夏油杰听不分明的窃窃私语。他的心更提了起来,悄然握紧的手掌心出现腻感。紧接着,一个欢快的语调透过手机的听筒,抚慰他心深处隐秘的慌乱,“这么说我们马上又会有新的家人了?”

    “嗯……嗯?”夏油杰沉思片刻,旋即挑眉,“什么叫‘又’?”

    “呀,夏油大人,信号不好先挂啦!”共享秘密的孩子们对不知情的大人发出窃笑,狡猾地拒绝他的加入,嘻嘻哈哈地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后,菜菜子扭头看向妹妹,“时间有点紧,都没落下吧。”

    电车窗外碧空如洗,阳光明媚。空荡的车厢里只有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位乘客,她们肩并肩坐在座位上,车窗外电线杆的影子有节奏地从背上掠过。

    美美子冲她翻了个白眼,手唰一声拉开学生包,尼龙单肩包的内容物一览无余,“我没找到。”

    几本边角包了纸胶带的课本和作业簿;一个诅咒娃娃笔袋;一个暴力兔形状的充电宝;一个塞满化妆品的mini果冻包;几根水果口味的珍宝珠。

    姐姐睁大眼睛盯着她,义正言辞地把手伸进妹妹的包里检查:“真的什么都没有?成人向本,飞机杯,冈本,jex,涩井都没有?!”

    美美子没好气地拍掉她刚做新款美甲的手,“还吃啊,小心弄花唇彩哦。”

    “棒棒糖又没事,小气鬼……”菜菜子不服气地哼哼,转头又不相信地低语:“真没有啊?会不会是你不认识,唉,昨晚应该不只帮你望风的。”

    “没有就是没有啦,姐姐,昨晚夏油杰大人根本没在卧室。枕头下,柜子里,都翻过了,真的什么都没有。而且,”她歪歪头,“没有不是更好嘛,没有防护措施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了。”

    出于私心,她希望夏油杰大人能获得属于他的幸福。她也希望花大人也能收获幸福,如果夏油大人和她能一起的话就更好啦。

    菜菜子恨铁不成钢地敲敲妹妹的脑袋,“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夏油杰大人根本没有往那处想啊!”

    “啊?”美美子呆住,紧接着听到姐姐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昨晚他不在卧室,也不在书房,那还能在哪?但你仔细想想,晚上你有听到任何不一样的动静吗?再说今早,你看他俩有什么异样?帮花洗脸的时候她的脖子超级干净的好不好?!”

    她沉痛宣布:“完全、根本、没有任何事发生!”

    “菜菜子,夏油大人没准是纯爱呢。”美美子为心中的高大形象辩解道,“就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不能说明他什么都没做吧?也许,也许夏油杰大人是坐在床边默默无声地守护呢。”

    然而,被妹妹无意间说中的真相,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菜菜子眼神死,“晚上醒来看到床边有个黑影直勾勾地盯着你看,这是惊悚片还是爱情片。”

    坏了,妹妹的神色变得严肃。她发现姐姐居然说得很有道理,找不到理由反驳。

    万一夏油杰大人仅仅是把花视作跟她们一样的家人呢?

    少女拧眉努力回忆他有什么比较出格的行为,好像、还真没有。每天例行的早安吻算不算?但自从夏油杰大人领养她们后就有了这习惯。早餐的区别对待算吗?问题这是她俩自找的,说要保持体型……

    姐妹二人相视无言,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相当不妙的神色。

    “……呃,那我们要不,买点?”沉默良久,菜菜子掏出手机,默默打开rakuten网站。不知为何,总有种自己是国家珍惜动物保育员的错觉。

    美美子把脸凑近,悄悄提议:“先看看评价,好的就不考虑了。”

    妹妹的发言刷新了姐姐对她以往的认知,一时没忍住露出钦佩赞叹的眼神。

    ——争取用跟没用一样是吧。

    夏油杰对此毫不知情。

    他思索着盘星教目前的定位。

    咒术界和宗教法人相性奇差,盘星教,全名“盘星教·魂与器之会”就是从这种弊病中诞生的。盘星教始于奈良时代,当时天元大人随日本佛教传播的背景,对咒术师倡导道德基准。因此,贯彻非咒术师立场,在普通人的社会中发展兴旺,并且倚仗“享有种种特权的术师原则上无法对非术师出手”这一不成文的规定,盘星教才得以在咒术界变相纵容的轻蔑态度下日益壮大。

    这里必须提到一个至关重要的神秘人——盘星教的上一任教主。

    得益于他多年的经营和积累,聚敛的大量资产、发展的势力范围和一干愚昧信众,让夏油杰接下来做的事都很顺利。接手教会后,他更侧重把势力反向渗透到咒术界,承担协调缓冲咒术界和非咒术界之间摩擦的作用。

    这才有了如今与多方利益纠葛甚深,宛如参天巨树般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

    自始至终,传说中的前任教主都没有露面,全靠远程指挥教内的代表理事进行管理。这意味着,一旦切断了教主与原田茂之间的单线联系,教会就是一块免费的金枪鱼大腹,任谁都能把这块肥肉尽数收入囊中。

    作为教内唯一有可能见过上任教主的人,夏油杰对他用了些无伤大雅的小办法,但遗憾的是,原田茂好像真的一次也没有见过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主。而定期呈交的监视报告也表示,盘星教的前任代表理事已完全重归了普通人的社会,成为籍籍无名的其中一员。

    他的生活至今没有任何异常。

    太巧合了,这就很难让人不多想。

    夏油杰常怀疑这其中是否别有居心,因为接手教会这么久以来,唯独关于前任教主的一切都笼罩在迷雾里。那个暗处耐心耕耘,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培植如此庞大势力的幕后之人,像在某天对这个游戏丧失了全部兴趣一样,极其随意地舍弃这一切,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份可以称作是馈赠的“礼物”,偏偏这么巧,送到自己的面前。

    而那个幕后之人,仿佛隔着笼罩重重迷雾的过去,若有似无地向现任教主投来期待的目光。期待着他某天穿过雾霭,来到幕布前,亲自揭晓问题的答案。

    ……口袋里持续震动的手机唤回夏油杰沉浸的思绪。他回神,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苦笑,“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再过十五分钟,下午的实战模拟训练就要开始了。

    他转身轻巧行至办公室半开的推拉门前,无声推开覆着一层草黄障子纸的格栅隔断。午后明亮的光投入昏暗的室内,有人从壁橱里拿出的床垫和被褥铺在榻榻米上,作为临时休憩的场所。榻上的少女拥被而眠,恬静的睡颜泛着微微的红晕。纸门滤过的柔光中和了明丽的艳色,像明治年间女画家森田春代笔下的仕女作品。

    婉约,明艳,秀丽,高雅。

    是深藏内室不愿现于人前的珍宝。

    心脏渐渐被混杂酸涩的甜蜜填满,他跪坐到少女的身边,慢慢伏低身躯,宛如耸峻的山石渐次崩解。男人的胸膛里流淌出清流般优美的声音,柔和的呢喃流过耳畔,将花从残存的梦中唤醒。

    “该起床了。”

    夏油杰忍住亲吻唇瓣的冲动,克制地亲了亲脸,凝视着她醒来。女孩脸上细微的变化像一朵在慢镜头中开放的鲜花。在学校有些事不宜做得太明显,他可以任由其他人揣测,但不容许任何明面上的非议。

    没有赖床习惯的少女很快坐起,抱着被子发了会呆,雾蒙蒙的眼睛逐渐清明。她转过头,同样礼貌地用嘴唇碰碰男人的脸颊,“早安,夏油杰大人。”

    “已经是下午了,花。”男人无奈地笑,这一次,他选择去亲女孩可爱的嘴唇。

    眼睛的余光注意到她身上的外套扣子是解开的,奇怪,睡前也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胡说:当然不是,解开扣子的另有其人。好烦哦,剧情写太多不会写肉了。都怪娜娜明(打工人:?)谁让他开倒车的(义正言辞

    再写几章就赶紧去东京吧,受不了了要。教祖有毒,特别会抢戏(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