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他低声唤道，婉转而又沙哑，“你刚刚笑的很好看。”

    像极了九年前初见她时的模样，她笑的热烈，他看的痴迷。

    就在宫阙的手要抚上她的脸的时候，她转了下脑袋，似是无意之举，只是想看窗外的风景一样。

    但他却也知道，她是故意的。

    “芊芊，笑个来看看，我想看你笑。”他也不生气，耐心哄着。

    任芊芊看着窗外，态度冷淡，“我不卖笑。”

    他乐了，轻声笑了笑，“我家宝宝是整个云市最尊贵的小公主，即使是卖也无人敢买。”

    “宫先生，我坐过五年牢。”她看也没看他，道。

    那天起，云市最尊贵的小公主，陨落了。

    悄无声息。

    闻言，他的手僵了一下，悬在空中。

    片刻后，他收回手，坐正身子。

    “芊芊，到底要我怎样，你才愿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不可能。”

    “你还是那么恨我吗？恨不得杀了我？”他似是在问她，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任芊芊倒也丝毫不掩饰，“是。你就是死了，我都不会原谅你。”

    下一刻，任芊芊的身子被抱住，他把额头抵在少女的肩上，声音沙哑低沉，“别那么讨厌我宝宝。尽管你恨我，我还是不想放开，想跟你至死纠缠……”

    任芊芊：“……”

    说她无动于衷，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

    但是她不能心软，这个男人他罪大恶极。他杀了爸爸杀了永寰哥哥，这让她怎么原谅？

    一个是她的至亲至爱，一个是她一起长大的哥哥，因为她的引狼入室让他们天人永隔。

    饭桌上，温余笙心不在焉，目光有些呆滞。

    “温余笙。”

    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犹如那好听的大提琴一般。

    “……”温余笙神游中。

    “温余笙。”他不厌其烦地又喊了一遍。

    “……”温余笙依旧神游中。

    男人抿着唇，神色慵懒，放下筷子，手掌虚握，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两下桌面，提高音量，“回神。”

    温余笙发怵了一下，回过神，眼神有些呆，“怎么了？”

    “吃饭就好好吃。”他不紧不慢。

    温余笙无言，沉默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轻声开口，喝了口凉白开，继续说：“温余笙，我跟你说过，在你没有能力之前顾好自己。”

    温余笙的眸光有些黯淡，声音有些闷闷的，“余生，难道我们帮不了芊芊了吗？”

    “……”余生不语。

    “芊芊现在很痛苦，一边爱着他一边又恨着他，迟早有一天会崩溃的。”温余笙说。

    余生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缓缓道：“那你想怎样？带她逃到哪里去？你觉得宫阙会轻易放手吗？”

    男人的三连问少女一个也回答不出。

    她沉默，眸光深邃。

    男人不再说些什么，起身，回了书房。

    余生说的温余笙都懂，可是她不想看任芊芊这么痛苦，她却无能为力。

    翌日，她从学校放学后，像往常一样跟任芊芊一块出校。告别任芊芊后就往旁边的道路走。

    只是今天，她没看到阿清的车，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她抿着唇，心里有数，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本来打算改道坐公交回去，可是那辆商务车的车门被打开了，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男人，有目标地向她走来。

    “温小姐。”他谦恭有礼，不卑不亢。

    少女的喉咙滚动了两下，目光有些凉，薄唇轻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他笑了笑，“老爷子有事想找温小姐谈一谈。”

    她默了小半，“余笙自问这些年跟老爷子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什么事值得老爷子特地跑一趟。”

    男人笑笑，不以为意，牢记着自己的任务，“温小姐，我也就只是一个传达事情的，希望您不要让我难做。”

    “……”

    见她沉默，男人让开一条路，做着请的动作，“温小姐。”

    抿着唇，勉强走过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她进了余家那天起，余老爷子就没正眼看过她。而且余老爷子的眼神里，她看到了厌恶和不屑。

    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搞明白究竟为什么余老爷子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刚走到车门前，里面的人就打开车门。

    车里坐着的老者，头发已经白了，脸上也遍布着岁月的痕迹。倘若你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张肃立冷漠的脸上，他的眉眼之间，与余生有着七分相似。

    “老爷子。”她不平不淡喊了一声，没有过多的情绪。

    余老爷子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嘴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自余生去比利时起，你也大半年没回过余家了吧？”

    “是。”她抿着唇，声线平缓，听不出太大的情绪。

    闻言，余老爷子轻声笑了笑，脸上波澜不惊，“你也不小了，可以考虑下找个人照顾你。”

    美名其曰找人照顾她，其实是希望她离开余家，离开余生身边。

    “……”温余笙沉默，看着余老爷子的眼睛，只字不语。

    “你跟阿生始终孤男寡女，他会有自己的家庭你也会。”余老爷子的声线渐渐冰冷。

    他能够坐在这里好言好语地劝温余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余老爷子，”她顿了顿，认真地说：“我不会成为余生的负担，我一旦毕业就会搬出去。在此之前，我会找好房子，您放心。”

    余老爷子冷哼了两声，“如此，最好不过。”

    温余笙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余老爷子说的也没错，余生跟她都会有自己的家庭，可是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在来回撕扯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也无从去寻找这个答案。

    回到家里后，温余笙坐在阳台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她认真地想了想自己的择偶标准，确实，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或许应该找个人谈谈恋爱。

    那个人可以有些高冷，但是不能对她发脾气。可以沉默寡言，但是要对她的事上心。可以不染俗世，但是要对她关怀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