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琛走上前，把病房的大门打开，外面竟然是一楼的走廊。

    “走吧。”

    早纪看到外面的景象，长喘一口气，拉着柯琛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总得说说你为什么要关住我们吧？”

    柯琛一条腿迈出大门，但并不完全走出去。扶着门框对老太太问道。

    “看来你们对这件事还是一无所知，那颗心脏被夺走了，但仅有一颗心脏是没有用的，我必须等待凶手回来。”

    说完，老太太似乎是完全泄了气，倒在了病床上。

    柯琛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再次打开时，里面仅是一间无人的医生办公室。

    好神奇啊。

    柯琛感觉自己已经逐渐见识到了恶魔的力量。

    “概念”以及“纯粹”力量，有着根本的不同。

    面临“概念”力量时，纯粹的蛮力是没有用的。

    两人躲在楼梯后面，柯琛看到外面停的几辆黑色轿车，门口有几个ctivd的人在焦躁地等待着，医生在楼梯上跑来跑去，满头是汗地向情报人员报告情况。

    “还是找不到吗？”

    “十一名病人，六个医生，五个护士，还有两位情报员，全都消失了。”

    情报人员听到报告，只能跺着脚无能狂怒。

    “继续找，我和菲斯探员也上去，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

    说完他们从楼梯匆匆往上跑去。

    柯琛和早纪急忙躲在楼梯下面，等到脚步声以后，才冲了出去。

    便柯琛拉着早纪从另一个门走出来。

    回望着医院大楼，早纪问道：

    “柯君，放任这里不管，真的好吗？那里还有一群人睡在那里，醒不过来。”

    听到这，柯琛也犹豫了一下。

    “他的目标不是我们，也不是病人。再说了，ctivd的人应该能处理好吧。”

    柯琛的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等到那个杀死病人取走心脏的凶手回来，很难不会拿病房里的病人当人质。

    早纪听到柯琛的解释，也就勉强地点了点头，离开这噩梦之地。

    “一点了，去吃点东西吧。”柯琛看了一眼手表，向早纪提议道。

    早纪也看了一眼手表，却发现时间迟了两个多小时，忙开始校准，看了一眼柯琛的电子表以后，在改好了时间。

    “说起来，真的有点饿了。”早纪赞同道。

    “不是有点饿吧。”柯琛笑笑。

    早纪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刚刚实在是太累了，不凑合了，找家餐厅吧，我提议，中餐厅怎么样，日本料理总是填不饱我的肚子。”

    “中华料理吗？我超喜欢的！”

    “中华料理……好像和正宗的中国菜有一点去别的。”

    两人坐上了开往唐人街的电车。

    “我超喜欢天津饭，我觉得比一般的蛋包饭还要好吃很多。”

    果不其然，早纪说的中华料理和中国菜没什么关系。

    但下面他想的又错了。

    “你吃过四川菜吗？就是麻婆豆腐之类，担担面之类的。”

    “吃过，东京江户川区京成小岩有一家四川料理，不过，因为太辣了，我都只尝过一点点。”

    早纪开始回忆起来。令柯琛震惊的是，早纪对具体的地名记得十分精确。

    “早纪，你是不是……对地名，数据什么的很有天赋。”

    从图书馆开始，柯琛就有这个感觉。

    从她极不熟悉操作相机的行为看来，翻拍并不是为了他自己，里面的内容她看了一眼，就能和柯琛复述出来。

    这让柯琛想到了……

    王语嫣。

    金庸《天龙八部》能记住一切武功招式的数据天才，王语嫣。

    可惜我不是段誉。

    柯琛悻悻想到。

    他既没有段公子那般

    “没错，我爸爸是庆应大学的法学部的教授，他的藏书很多，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翻看他的藏书。”

    “好强。”

    柯琛出生于一个教师家庭，和早纪有着相似的经历。他的家里藏书很多，于是他早早地对历史产生了兴趣。

    他很想讲出自己相似的经历，但理智下，又无法说出。

    他暂时还没法像相信林胤一样相信早纪。

    或许也只是暂时。

    “但我父亲一直不在家里，我和你说过，我是在札幌长大的。在我两岁的时候，他就从北海道大学被聘去庆应大学。一年都回不来几次，到了暑假，都是我坐新干线去东京找他。”

    柯琛有不好的预感。

    “他在我八岁的时候，他出轨了。我母亲专门去东京找他，回来后不久，就上吊自杀了。”

    早纪的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嗓子里似乎被堵住。

    “我很遗憾。”

    柯琛一直善于倾听，但不善于开导。

    “我母亲在去世之前，用我的这一块头发，和恶魔签订了契约，来保证我灵魂的安全。她自杀的原因也不仅是父亲的出轨，因为她这是把存在于她身上快三十年的契约转移到了我的身上，tr?umer的副作用会让她生不如死。”

    早纪停顿了一下，说道：“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正面作用，只有负面作用。”

    “这难道是你家族的诅咒吗。”

    柯琛听了以后感受到一丝悲戚。

    “最近，我也开始有我母亲感受到的可怕感觉了，可能是契约逐渐地开始失效了，需要再签约一次。”

    早纪把发卡取下，散开马尾，掀开那一块空缺，十分乐观地说道：

    “短发也挺好看的，不是吗？大不了最后做尼姑去。反正我是不准备生孩子了。”

    “丁克啊。”

    “没错，现在是平权的时代，每个人都能选自己的生活，不是吗？”早纪一本正经地对柯琛说道。

    “是这样，我也有梦想。无论是短期的，还是长期的，要有梦想才能活下去，我可能就是这么一个功利的人，利益，和欲望，往往是驱动我行动的主要因素。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俗不可耐了？”

    柯琛突然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一股脑说出，比回答林胤问题时更加真实。

    早纪摇摇头：“你这只是正常人的想法，你反而比炼金之星的那些怪人更实际，也更让我有亲近感。”

    两人无言地对视了很久，早纪才说：

    “活得快乐最重要，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