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破阵

作品:《废话少说,拔刀吧

    顾烈大吼一声:“列阵!”

    他的声音中夹带了气机,每个甲士的耳畔里都仿佛一声惊雷炸开。

    被魔化冯云那恐怖气势所震慑的甲士们,恢复了镇定,立刻重新布阵。

    持盾甲士在前,操戈甲士次之,外围以弓手长射掠阵扰敌。

    这是顾烈总结出的一套对付修行者的军阵。

    他身为大罗的御殿将军,时常需要代表朝廷,去剿灭不服管制的江湖散修。

    三品以下,皆可以甲士列阵之法,将之生生耗死。

    “哼,先前从气机上看,这鼠辈修为不过七品。不知用何秘法,强行提升修为,但撑死提升两个大境界到五品。”

    “被我顾某以甲士列阵磨死的江湖五品高手还少么?”

    顾烈冷笑一声,吼道:“儿郎们,杀!”

    最前排的持盾甲士整齐划一,重重踏出步子,每走一步,盾牌就杵在地上。

    青铜大盾与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撞击,火星四溅。

    而操戈甲士手中的长戈,架在盾墙之上,频频试探着朝眼前的魔物刺去。

    弓手则张弓如满月,箭矢对准敌人,只要找到破绽,就会射出凌厉一箭。

    两百余名甲士,口中连连喊杀,声调整齐,气势彪炳。

    先不说这列阵之法战力如何,单从气势上看,足以令敌人生出困兽之危。

    身处后方的顾烈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颌首。

    大罗已经三十余年没有战事,朝廷连年削减军需用度,又无法立下功勋,武将们晋升无望。

    几位御殿将军麾下的兵马都有些懈怠。

    只有他顾烈调教出的甲士,在于江湖散修的拼杀中,愈发骁勇。

    每每斩下五品甚至四品高手的头颅,带回朝廷,枭首示众,都令他麾下的儿郎更加自信。

    这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而被团团包围的冯云,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双目爆发出一尺余长,近乎实质的血红光芒。

    他悍然前冲,消瘦的身影看似轻盈,每一步却沉重至极,将青石板踏得碎裂不堪。

    通的一声。

    冯云撞在了盾墙上,身体被青铜大盾中央凸起的尖刺贯穿,也浑然不觉痛。

    沛莫能当的力道,径直将后排的操戈甲士震飞。

    青铜大盾组成的盾墙,犹如被洪水冲击,凹下去一片,又被甲士迅速顶上。

    冯云与持盾甲士呈角力之势,相互硬拼。

    后方的操戈甲士悍然出手,长戈的尖刺瞬间在冯云身上捅出巨大的伤口。

    “这还是人吗?”

    这是所有正面对上冯云的甲士,脑海中的疑问。

    他们持盾相顶,却觉得盾牌外传来的力道,像一头蛮牛。这个方位的盾墙,足有二十余位甲士支撑,却落了下风,甲士们脚底打滑,被生生向外推出。

    而操戈猛刺的甲士,眼中骇然更甚。

    眼前这人,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淋漓,不少都是前后透亮的贯穿伤,却凶性不减,反而有越战越勇之势。

    咚咚咚。

    冯云突然握拳,连连捶在一面青铜大盾上。

    盾牌径直被他捶出一个窟窿。

    他伸出手臂,透过窟窿,一把抓住盾后甲士的腰带,猛地一提。

    这面大盾,连同盾后的甲士,如拔萝卜般被提起,高举过头,又重重往后一掷,砸在身后逼来的持盾甲士中。

    盾墙被冯云硬生生撕开一道豁口,他欺身而上,连连出拳,每一拳都有一名甲士筋骨寸断,口吐鲜血,失去战力。

    识海中。

    珈兰满意点头道:“我们三百年前的圣教修士,战斗便是如此残酷血腥,在鲜血的洗礼中愈战愈勇,就是这个感觉。哪像现在的圣教,打架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

    冯云没好气道:“这个feel倍爽是吧?”

    “现在是你在操控身体,爽的明明是你,又不是我。”珈兰嘟嘟囔囔道。

    然后他像只苍蝇般搓搓手,喜滋滋道:“要不让我操控身体也行?我积攒了上千年的战斗技巧,对付这些货色,就跟砍瓜切菜一样。”

    “拒绝。”冯云瞥了他一眼。

    放这家伙出来,准没好事。

    包括现在,冯云心中都隐隐不安。

    他的形态愈发接近珈兰了,样貌、气息、甚至对血肉都不那么排斥,反而很想尝一尝。

    现世中的冯云,身边倒下了四五十名甲士。

    阵法已被他冲散,剩下的甲士心生忌惮,不敢贸然冲来。

    但冯云也有些疲倦了,靠燃烧气血精华换来的修为提升,终究不是他自己修来的,对他这原本堪堪七品的肉身负荷过大。

    这时,顾烈蹙眉道:“放箭。”

    一轮劲弓攒射,密密麻麻的箭矢如蝗虫般扑下。

    这些弓手,每个人都掌握着三连珠的技巧,一人可当三人用,极难培养。

    顾烈轻易不让这些弓手在前面冲杀,只让他们在后方扰敌,找到机会一击毙命。

    但眼下的形式有些严峻,两百余人的列阵,竟被这厮冲垮,还死伤了五十余人。

    亏得他先前还觉得没意思。

    漫天箭雨袭来。

    冯云从地上抄起一块青铜大盾,举过头顶,同时蹲下身,将自己护在盾下。

    箭矢撞在盾牌上,箭镞与青铜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还是难以脱困啊,他要用车轮战耗死我。”冯云喃喃道。

    “蠢,三百年前的我,最不惧怕车轮战。”珈兰恨铁不成钢道。

    “你现在还没有言灵和戒律,与武者无异,只能靠自身气力硬撼。每一拳每一脚甚至每一次呼吸,都会消耗你的气力。”

    “武者刚猛不假,但若遭遇车轮战、消耗战,一口气没换上来,就是个死。”

    “可你是个圣教修士啊,何必如一个粗鄙武夫般?”

    “以战养战,越战越勇,何惧人多?他们都是蝼蚁,都是我们的……血食。”

    冯云怔了一瞬,瞥见旁边一名甲士的手臂折断了,露出惨白的骨茬,鲜血汩汩直流,在他身边聚成一大滩。

    鲜血腥甜的味道窜进鼻孔,像嗅到最馥郁的美酒,令他脾胃大开。

    冯云怔怔地盯着那滩血肉,不知不觉间,竟有口水滴落。

    他的嘴角缓缓裂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时,他头顶的盾牌猛地被掀开。

    两名操戈甲士,一前一后,同时搠下。

    长戈前端的尖刺贯穿了冯云的胸膛,将他钉住。

    冯云双腿一软,半跪在地,头颅低下,缭绕的长发也垂了下来。

    周围的甲士见他不再动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