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咏鸡》

作品:《废话少说,拔刀吧

    一定是正娘的的意思!

    冯云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搬去哪里了?”

    “不知道,不过听说他们在京城还有几处宅子,原主之前是做生意的,产业不小。”

    “打扰了,告辞!”

    冯云骑上猊马,朝外城方向奔去。

    老爹当年退伍,凭着军功,在京城置办了房产。不过那时候,他们还在外城最边缘一条小胡同里住着。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便买下了现在这座毗邻内城的大宅。

    谁曾想,这座宅子已经易主,可见冯家的经济情况恶化得厉害。

    冯云凭着记忆,来到一处小胡同,胡同里破旧黑暗,两侧都是低矮的民房,门框破旧不堪,不少流浪汉躺在角落,不知是死是活。

    这里的居住条件和环境都很恶劣,时常有盗窃发生,就连巡城校尉都懒得来巡视,因为根本管不过来。

    大罗京城繁华不假,正因太过繁华,以至于这些阴暗的角落无人注意。

    热闹处有人纸迷金醉,夜夜笙歌。阴暗处就有人忍饥挨饿,冻死路旁。

    前生今世皆是如此。

    冯云在一座门柱都塌了一半的屋子前停下,左右门上贴着的门神都残破不全。

    应该是这里吧?

    老宅他只来过一次,还是小的时候,有一回老爹心血来潮,带他来转了转。

    当时老爹还笑称,这座老宅不租也不卖,就这么留着,将来若是有了灾变,一家人也有个栖身之处。

    没想到多年之后,一语成谶。

    他轻轻叩门,不多时,一个警惕的妇人声音响起:“谁?”

    “正娘,是我。”冯云应声道。

    咣当一声,门闩打开。

    孙婉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宽袖衣裙,腰间系着围裙,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一见冯云,她撇了撇嘴,闷哼一声:“怎么不死外面?”

    冯云从她一脸不情愿的神态看,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丫就不该回来!

    她身后,冯征咧嘴正笑,缺的那一块牙依旧没补,哈哈笑道:“刚还和你正娘念叨你呢,这就见着了,果然我们父子同心!”

    冯云注意到,老爹手里提着一柄刀,正娘则握了一根擀面杖。

    冯征将手里的刀扬了扬,尴尬道:“这里不太平,以防万一。”

    这时,圆圆脸的冯山扑上来,被冯云一把抵住脑门,两道清鼻涕随着惯性甩了过来。

    还好冯云侧身一闪,躲了过去。

    “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老师让我们每人写一首咏物诗,我都快愁死了!”冯山哭丧道。

    你愁不愁倒是次要,我更想知道嘉贤大儒收你做关门弟子,究竟后悔了没?

    冯云走进门,几只老母鸡扑腾着翅膀跑开,也不见平日里的丫鬟和杂役了。

    冯征将刀靠在门旁,笑道:“今日学堂放旬假,山儿恰好在家,刚好你回来,一家人难得团聚。”

    “怎么搬到这儿了?”

    “家里收入断了,你弟求学得花不少银子,养那么多下人也得花银子,索性把那宅子卖了,下人也给了点钱遣散掉。”

    “都说了一人给十两银子就了不得了,你非要给五十两。”正娘用擀面杖在桌上重重一敲,怒气冲冲道。

    “主仆一场,好聚好散嘛。”冯征嘿嘿笑道。

    “打肿脸充胖子!”孙婉茹瞪了他一眼。

    “我给你们寄的信,收到了么?”冯云问道。

    “收到了,你不告而别,爹跟你正娘还有所担忧,收到你的信,得知你已入住格物院,前程在望,就放心地把宅子卖了,省下银子供你弟读书。”

    “莫要难过,人这一辈子,起起落落是常态。只要你和山儿出息了,那爹这一辈子就不算枉然。”

    还好还好,老爹和正娘都是吃过苦的人,现在无非回到最初的起点罢了。

    只要心态稳定不崩就好。

    冯云最担心他们意志消沉,对生活失去信心。

    “你这一个多月都忙什么?在那劳什子院里,连家都不顾了?”孙婉茹撇着嘴问道。

    害,论口是心非,正娘是第一。

    明明看他各种不顺眼,心却软得不行,所以总是给冯云一种违和感。

    用最刻薄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语。

    累不累啊正娘。

    冯云斟酌片刻,将格物院的种种经历,以及燕州之行选择性地讲了讲。

    老爹、正娘还有冯山听得津津有味。

    当讲到小垟村七百余口人被魔物吸干气血而死时,冯云将烛台拿到胸前,光线自下而上照在他脸上,诡异至极。

    冯云突然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发出一声怪叫。

    “嗷呜!”

    三人被吓得一凛,,差点从凳子上溜下去,魂都快没了。

    正娘用擀面杖冲冯云脑袋敲了一下,嗔怒道:“一天哪来这么多心眼?”

    冯征抚着下巴,凝重道:“以后这种事咱少掺和,能躲就躲,苟住才是王道。你初入修真界,道行尚浅,哪怕天塌了都有个高的顶着,你别做那出头鸟。”

    “当年我参军打仗的时候,冲得最快最猛的都死了,反而是我这种缩在最后边的还活着。朝廷奖励的功勋都是给活人的,死人可啥都没有!”

    啧,老爹的苟道也小有成就啊!

    “对了,帮你弟作一首咏物诗。”孙婉茹抚着小儿的脑袋说道。

    冯山满脸希冀地望着大哥。

    作诗?

    冯云笑了,这难吗?

    对大文盲老爹和正娘而言,难如登天。可对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他前世上学时背的诗,都是流传千百年的佳句,随便拽一首出来,都能让大罗文坛抖三抖吧?

    难点在于,要给冯山想一首符合他智力水平的诗,若给他掏一首诗圣杜甫或者诗仙李白的绝句,嘉贤大儒铁定不信这是小老弟所作。

    抄袭是文人大忌,不能让小老弟在嘉贤大儒那里落了下乘。

    冯云看向门外,一只花公鸡领着几只老母鸡正追着蛐蛐啄食,扑闪着翅膀,好不欢乐。

    他酝酿片刻,吟道:

    “鸡,鸡,鸡,尖嘴对天啼。三更呼皓月,五更鼓晨曦。”

    冯云看向老爹他们:“如何?”

    老爹闭着眼,摇头晃脑,装模作样点评道:“好诗!”

    呸,就猜到你要说这两个字,喝到美酒就说‘好酒’;吃到美味就说‘好菜’;

    具体好在哪里,你又说不出个子午寅卯来。

    冯云在心里唾弃了老爹一番。

    孙婉茹倒是觉得这首诗有一股童真烂漫的感觉,满意道:“云儿,这首诗得有个名字,你快想个。”

    冯云沉吟片刻:“就叫《咏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