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都麻了

作品:《废话少说,拔刀吧

    小院中。

    吴尘子观察进入假死状态的冯云,清癯的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他身为东圣教首席传教士,教导过无数圣教后辈。

    能如此迅速进入识海的年轻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知他的识海范围有多大,按常理来讲,识海范围越大,意味神识越强,在前三阶的修行上愈加轻松。

    如果这冯云的识海,能有一片湖泊大小,那已是天资过人,日后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吴尘子抚着胡须,露出欣慰的笑意。

    八十余年前,东圣教与西圣教决裂后,东圣教至今几乎再无新人崛起。

    如若这年轻人顺利成长,崛起为三阶强者,那当真是真神保佑东圣教。

    约莫一刻钟过去了,冯云依然沉浸在识海中,吴尘子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初次进入识海,不应逗留如此长时间。

    每个人初次进入识海,看到的景象都各不相同,或温馨,或荒诞,或可怖,犹如梦境。

    初学者往往会因识海不够稳固,被排斥出来。

    “怪事情。”

    吴尘子有些拿不准,他起身,双手负于身后,来回踱着步。

    半个时辰后,冯云依旧双目紧闭,枯坐在地,丝毫不见苏醒的迹象。

    不仅如此,冯云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血肉枯萎,皮肤如干枯的树皮,挂在骨头上,原本俊美的面容甚至能看到骷髅的轮廓。

    “他在识海中做了什么?为何气血之力亏空得如此迅猛?”

    吴尘子震惊不已。

    圣教修者,虽不修肉身,但肉身犹如地基,识海则是基于地基建起的巍巍高楼,没有充沛的气血之力作为支撑,识海可能会瓦解崩溃。

    若神识在识海中崩溃,那肉身便会枯死。

    吴尘子大袖一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此等怪事,他闻所未闻。

    他伸出手指,在冯云鼻下探去,气若游丝,微不可查。

    “这冯云若是神识崩溃,老夫如何向主教大人交代?”

    “八十年了,东圣教难得遇到如此苗子,还未成长,便被老夫亲手夭折……老夫死后该如何面对真神?”

    “如若冯云神识崩溃,老夫也自碎识海,以死谢罪吧。”

    一生虽无大功却绝无犯错的吴尘子,在这一刻经历了堪比过山车的心理历程。

    一个时辰过去了,冯云已形如枯槁,仿佛一具死去多年的干尸。

    吴尘子神情悲戚,满心悲怆。

    “罢了,罢了,冯云,老夫对不起你,老夫应以死谢罪。”

    他双手十指交错,抱于胸前,双膝跪地,对冯云三叩首,以表愧疚。

    他额头贴在冰冷的石板上,心中感到无比悲凉。

    “老夫一生侍奉西门主教大人,九十六载兢兢业业,未曾想……晚节不保。”

    吴尘子突然惨笑一声,自语道:“这辈子,连女人都没碰过,是何滋味都不知,更未留下子嗣,愧对列祖列宗。”

    “大师?”

    吴尘子一愣,抬起头,发现冯云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正盯着自己。

    而他还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吴尘子险些背过气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先一步自碎识海,死去算了。

    吴尘子不动声色地起身,拍拍膝头的尘土,竭力保持淡泊平和,仿佛无事发生。

    “为何在识海停留这么久?”

    “这个……识海太过神奇玄妙,想好好探索一番。”

    我不会告诉你,我在识海中跳了一个时辰的钢管舞,绝不!

    “胡闹!”吴尘子愠怒道:“你气血之力孱弱,竟敢在识海中逗留良久,肉身险些枯死。”

    冯云这才注意到,他的双手如鸡爪般干枯,手臂皮包骨头,再攀了两根青筋。

    摸了摸脸,面颊干瘪,眼窝深陷,状如骷髅。

    冯云第一反应是,完犊子,这副模样,没法再去花街白嫖。

    吴尘子从怀中摸出一颗色泽鲜艳饱满的红色丹药,说道:“服下,可快速补充气血。”

    “血魂丹?”冯云接过丹药,一口吞下,立刻赶到药力在脏腑中化开,沿着经脉滋润着干涸的四肢百骸。

    “非也,只是气血丹,比血魂丹少了一味配药。”

    冯云看着双手上的血肉渐渐恢复饱满,放下心来。

    “形容一下你的识海,范围多大,有这座院子大小么?”吴尘子希冀道。

    “嗯……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

    “兹事体大,莫要妄言。”吴尘子厉声道。

    “千真万确。”

    吴尘子干瘪的嘴唇嗫嚅着,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说起。

    “那气血丹,让这老头多掏点出来,此乃大补药,对你有好处。”珈兰在冯云识海说道。

    不等冯云开口,吴尘子从怀中掏出一枚瓷瓶,塞到冯云手中。

    “这些气血丹,你先拿着。进入识海前,服用一粒,避免肉身气血干枯。”

    “我会向主教大人申请更多的修行资源。”

    “今日课业到此为止,你可以先行这几本圣教典籍。”

    吴尘子背起竹篓,打算离开,似有急事。

    冯云将他送到门外,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老夫最不喜年轻后辈优柔寡断。”

    “大师,回头去京城花街逍遥楼,报我名字,除了凝霜花魁外,剩下的姑娘随便挑。”

    吴尘子老脸顿时涨红,一时语无伦次。

    “圣教志要成为大罗国教,我辈修士当洁身自好。”

    “老夫这把岁数,都可以给那些女子当爷爷辈,成何体统?”

    “我吴尘子就是从这山上跳下去,都不会去那污秽之地?”

    吴尘子逃也般,沿着石阶,向无妄山下奔去。

    冯云深藏功与名,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坐等老爷子一个真香。

    他返回小院,坐在椿树下的石凳上,翻看吴尘子带来的圣教典籍。

    一本记载了圣教的历史,一本记载了圣教历代至强者的修行感悟,还有一本则是对圣教修炼境界的介绍。

    “这些书上全是假话与废话,不值一看。”珈兰说道:“史书皆是胜者书写,即便胜者是卑鄙小人,也会被粉饰为救世之主。”

    “圣教本就是我们几位魔将成立,本座就是活着的历史。”

    “你我共用肉身,你的修行由本座来指导,比那老头不知强多少倍。”

    “云云,你为何不说话?”

    冯云:……

    他被迫跳了一个时辰钢管舞,人都麻了,实在不想给珈兰好脸色。

    这识海,目前看来,不进是不行的,唯一一个好处是,他的识海范围足够大,可以避开珈兰。

    惹不起你我总躲得起吧?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冯云的思绪。

    他打开门,一个梳着两道羊角辫的小姑娘站在门口,正歪着脑袋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