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九章】第3节(2/3)

作品:《风雨里的罂粟花

    2022年7月20日走到校园大门的时候,天就晴了。

    除雪车和紧急出夜班扫雪的环卫工一个个与我俩擦肩而过,下过雪的f市的街道上的风也停了,除了偶尔经过的除雪车警报跟引擎声、竹子与芦苇编成的大扫帚掠过浮雪后发出的唰唰声响起又远去,街面上一时间安静得出奇;而头顶虽然依旧是临近晚间九十点钟的夜空,却被地上的积雪与打在积雪上的路灯灯光反照得漫天通亮,隐隐散发着紫彤彤的粉红色,确又让人觉得心里踏实。

    而随着我俩距离y大校园越走越远,蔡梦君脸上的表情,却也越来越绷着。

    「看我干嘛?哼」蔡梦君瞪着我嗔了一声,挽着我胳膊的戴着轻松熊图案棉布手套的小手,却把我的胳膊挽得更紧。

    此时的我,看着她清丽的脸庞,其实我挺想跟她开句玩笑把我俩之间的气氛搞得活跃一点的,但是之前我毕竟跟她置气也有了一会儿,所以我就算是想嬉皮笑脸都嬉皮笑脸不出来,踌躇半天,叹了口气后,我只好平静地对她问道:「想问问,你……你想不想去吃点啥,或者想不想去哪坐坐?」「哼……刚才光顾着跟我生气来着,自己实际上根本没吃饱,对吧?」蔡梦君绷着小嘴唇对我反问道。

    「我……我确实有点儿饿了,你呢?」她撇了撇嘴,又扬起头看了看周围——此时我俩已经身在北街的路段,但是大概是由于下了雪,街面上不少店面,除了肯德基、眼镜牛肉拉面、星巴克这种二十四小时连锁店还开着之外,该关门下班的都已经关了门,就连银泰和华联两家商城也正在准备打烊。

    「我其实也饿了,我刚才基本上没吃」蔡梦君的语气低沉且委屈地说道,「但我也不想吃肯德基麦当劳……要不,咱俩去白塔街吧,那儿新开了一家『梨泰院餐吧』,我想吃他们家的鱿鱼肥牛干煸锅」「那行,咱俩叫辆出租车」「叫啥出租车呀喂,就这么几步道儿的路程!你一个当刑警的咋比我还矫情呢?还是说你不愿意陪我熘达熘达哇?」蔡梦君的话说着说着,又生起气来了。

    「没不愿意……我啥时候说不愿意跟你一起熘达了……」我想了想,还是犹豫地对她问道:「真想去白塔街?」「对啊」「那行,走吧」我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毕竟白塔街那是车大帅的地盘。

    上回我跟张霁隆一起去找车炫重,我估计这下子整条街的太极会的喽啰,都应该清楚我跟张霁隆的关系了;更何况车炫重跟李灿烈还是把兄弟,我今晚这刚给李灿烈的儿子揍了,这事儿要是被太极会的人知道了,我可怎么办……只不过按说他们黑道的人,怎么着也不敢动警察一下吧?——不成,我可不能托大,车炫重是当着张霁隆的面儿都敢把张霁隆的人直接剁手的,我怎么就能保准他们不敢动我?我连忙在大衣口袋里摸出了我的那部新手机,然后把手机屏幕留在电话簿赵嘉霖的那一页上,毕竟赵嘉霖她在的二组「专业对口」,万一有啥事儿,直接请她二组的人过来收拾。

    但是出乎意料,等我俩走过了北街的路段、又经过了家装城一条街,等过了红绿灯踏上白塔街的地盘,夜里一边抽着烟一边闲逛的穿着后背绣着「四卦太极旗」的太极会的干部,在看到了我出现在街面上之后,竟然全都把掐烟的手背了过去,齐齐对我鞠躬问好——有几个说起话来满嘴「炒年糕」口音,甚至还有的汉语都说不利索:「哎哟呵,这不是市局的何警官嘛!您来啦!」「啊哟!何警官!」「啊嗖——何大哥好!过来玩?嗖!嗖!」这帮人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满脸堆笑,甚至在跟我打完招呼之后,就彷佛多荣耀似的,还得意地跟自己旁边跟自己唠嗑但是不认识我的人得意地介绍着我,而这种得意,反倒令我着实不自在;还有的看起来稍微岁数大一些的,甚至还认识蔡梦君,也在尊称了一声「蔡小姐」之后,对她鞠了个躬——弄得过往的路人也纷纷朝着我们行注目礼。

    在这个时间的白塔街,虽然并未到人山人海的地步,但是来往逛街、吃韩食小摊、刚从酒吧、ktv跟洗浴中心出来的或醉醺醺或飘飘然的人们,让这里总算堆砌出了一些冬日不夜城的气氛。

    「你……真乐意搁这吃东西?」被人连打招呼带回头盯着,我是从内到外的不舒服,深感自己浑身上下的关节里似乎都起了鸡皮疙瘩,于是我立刻对蔡梦君问道。

    「怎么了?你不喜欢朝鲜料理啊?」蔡梦君倒是睁大了她那对儿漫画式的大眼睛,有点天真又茫然地看着我。

    「那倒不是……这一路上跟咱俩打招呼的,你知道这都是什么人吗?他们可都是太极会的人」「哦,」蔡梦君想了想,对我笑了笑,「你是觉得你是警察、他们是黑道,黑白不两立?你放心啦!他们的人没那么坏的!也都是生活所迫,再加上他们都是少数民族和南北韩移民,喜欢抱团,所以才这样的啊。

    我父亲他们搞一些活动,还找他们在外围维持秩序呢!对啦,之前我说过的,那次在蓝山文化会馆,蓝党举办年会时候,外围的一些安保除了靠特勤处以外,就有他们的人跟着;你看刚才他们里头还有不少认识我的呢——他们也都是靠我爸爸他们生存的,有我在这,你放心吧,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接着,又故意讽刺地对我说道:「哼,瞧你那小胆儿吧,还警察呢!俩仨小混混就把你怕成这样呀?」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有点生气。

    ——我在今天才总算发现了蔡梦君身上有点令人讨厌的地方:不知则无畏,而且对于自己没见到的那一面的事情,总会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天真。

    别看她大我三岁,在某些待人接物的事情上比我做得体面得多,按理来说,她的学历还比我高,从智商上来讲,她也应该比我聪明;但是,她对凡事都有一种过于简单、过于善良的想法。

    ——她好像觉着这世上谁都挺好、谁都不容易,她好像觉着任何人的本质都是善良的。

    今天替她挡在小刘公子和李三棒子身前的那五个平时总占她便宜的女孩的确是个例外,但她总不能认为对谁都得是她投之以桃、人家能给她报之以琼瑶吧!她毕竟是个官家千金,从小应该就被她爸爸保护得好好的——我不是故作老成、强装沧桑,可是就我所见过的富贵人家的大小姐,除了我身边仅有的那么两个之外,大抵都是如此:在珠玉笼子里被当成金丝雀宠惯了,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都是些什么魑魅魍魉——蔡梦君是我见过的这帮富贵大小姐里面最温柔的了,但她也依然这样。

    我猜她应该是没见过太极会的人那天拿着斧子拦住我和张霁隆去路、然后车炫重当着张霁隆和我的面儿直接斩了小梅的手的那个场面,她也应该没见就在几个月之前、就在美茵被苏媚珍和陈月芳跟刘虹莺联手绑架的那阵子,因为在铁南区的一个小商品经销卖场不愿意接任何有黑道背景的企业的单子,于是太极会的人直接下手去烧了那个卖场、导致里面值班的两个保安、一个打更老大爷和老大爷的孙女都烧成了重度毁容,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她只是知道太极会的人靠着他们蓝党吃、靠着蓝党活,保护过她和她父亲,她就觉得的人家好。

    刚才餐桌上也是啊,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家伙们,是,因为都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她是没少见过他们那帮人烂漫无邪的模样,可是咱说譬如石井四郎和希特勒那般杀人如麻的恶魔,也曾经都是叼着糖块、撒尿和泥单纯小孩的呢!或者不扯远的,就说近的,从周正续到段亦澄,从艾立威、罗佳蔓再到上官果果,甚至是我曾经暗恋过的万美杉,哪个曾经不是个孩子?她没见到刚才那帮人在洗手间里怎么威胁恐吓我,她就真以为一切都是误会?退一万步说,要不是她这样很傻很天真很圣母心泛滥的认为谁都是好人,她先前能被李允汉给强骗了处女?再往前倒,也是这样:我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行为开脱,我承认自己确实曾经骗过她的感情,但那是因为我要去抓段亦澄;而至于段亦菲,她是有先天疾病也好、还是被那个卢纮卢二公子骗过也罢,无论怎么说,她高低也算是个重大杀人案的

    帮凶,由于她被确认怀孕而躲过刑事处罚已经是万幸了,不久之前她再次见到我的时候还是因为段亦菲而恨我,还把段亦菲自杀的事情算在我头上,可话说回来,这不是对段家的一种现世报和段亦菲自己的咎由自取,又是什么?——姑娘啊,你可真是傻得让人心疼……一想到这些,我心里自然是先不舒服起来,这些话待会儿肯定要跟她说的,但是又不能像刚才那样针尖对麦芒;但凡等下如果能有个路人就好了,让她亲眼见见这世道险恶,也就不用我自己枉费口舌。

    「喂!想什么呢?」正在我沉思的片刻,蔡梦君的纤纤玉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还生气呢?我都不生气了,你还气啊?」「我……我没生气」我口是心非地看着菜单。

    「那你看半天菜单不点东西?难道还能是还没想好吃啥么?」蔡梦君见我这样,又有些不悦。

    我再一抬头,却发现桌边一个哈欠连天的穿着韩服的女服务员已然举着记录本在一旁站了半天了。

    我心里乱得很,翻来复去地看着满是插图的菜单,却也想不出吃啥,但是此刻我的肚子里也确实空得咕噜咕噜响,翻到最后一页主食我又瞟了一眼之后,又果断合上菜谱递给服务员:「给我来碗冷面吧,要玉米面、酸甜口的,加半个水煮蛋,不要牛肉」「冷面?你这么冷的天儿,确定要吃冷面?」蔡梦君有点惊到,似乎又把我点的吃食当成是我在跟她赌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嗯。

    就是天冷才吃冷面」其实我除了确实对朝鲜冷面上瘾才点的之外,我还寻思着吃点寒食,祛祛心火,不想让自己待会儿跟梦君说话的时候继续保持暴躁的状态。

    蔡梦君又无奈又不悦,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您在加一份儿牛肉蔬菜饼吧,谢谢」待等服务员走后,蔡梦君又有些幽怨地看着我,而我本来就委屈,经过了宋默宇的疏导和刚才拳拳到肉的发泄,心里早已敞亮了不少,所以我也毫不避让地跟她对视着。

    看了我一会儿,蔡梦君撇了撇嘴,对我问道:「秋岩,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

    「嫌弃你?嫌弃你啥了?」

    「嫌弃我不是处女」

    「少跟我俩闹……我也不是处男」

    「那你刚才那么生气……」

    我挠了挠头,喝了口温水:「我承认,我刚才……在少帅兄妹家里的时候,是有点误会你跟李允汉之间,到现在可能还是有情愫……你看看他,他看看你,你又不咋说话、又低头的,连我这边的事儿都不管不顾了……」

    蔡梦君连忙辩解——声都颤了、眼睛里眼看着又要掉了泪珠:「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啊!我……我坐在座位上手脚都发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不是女孩子,秋岩!你永远不能理解在经历过我这样的事情之后,我有多怕那张脸!我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说好的,等以后结了婚的再坦诚相见……我以为他是个好人,可没想到……实际是个禽兽!碍着国梁和娜娜的面子,我又不好说什么……」

    她接着又低下了头,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叹出来,「哎……两党和解之后,蓝党虽然参政这么多年,但是始终没有个根基——红党第一代领袖不是有句话,叫『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么,我爸他们在东北组建党部的时候,就认定了必须得结交军界人士才能站稳脚跟;姜家跟蓝党好,最开始其实是跟『他』父亲关系好……我爸跟姜军长都是通过『他』父亲才认识的。

    今天要是别人的局,我都不会拉你进门;但是毕竟是国梁跟娜娜过生日……你说我能说什么?秋岩,我蔡梦君从来都不是水性杨花、三心二意的女孩子!我说句不好听的:他是我蓝党秘书长的儿子,又是个美国『藤校』的留学生,你何秋岩呢?而且我跟他在一起,能够消弭我爸跟『他』父亲之间的微妙隔阂,我们家和他们家的关系便会坚如磐石!要是我真的对他还余情末了,我干嘛同意跟你在一起?还已经把自己全须全尾地交给你呢!你要是这么想,你真觉着我还念着他……我倒宁愿你嫌弃我不是处女!」

    「啧——」

    这番话可谓句句肺腑,说得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此刻也不会怪罪她了,于是我连忙摇摇头,伸出手握住她柔软的指尖,「梦梦,你这不是想多了么?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这么激动?我刚才是气昏了头了,但你觉着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么?而且,我刚才最主要的不是气你跟李云汉之间的过去,要不然,我能返回来再找你,然后我看见他和那个什么破刘公子难为你和你的闺蜜们,我能出手揍他们几个么?你知道我主要气得是什么吗?我气的是你觉得你的那几个发小明白么?我气的是,明明他们已经那么欺负人了,你还认为是误会!」

    我这么说,她却更委屈:「我……我只是想着,你要是能跟他们在一起相处得好了,那不是更好么?他们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虽说也不算特别亲近的吧,但是你以后,无论是继续当警察还是怎样,跟他们多搞搞关系,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啊,他们将来肯定是要从政的,这样的话你以后……」

    「呵呵,是,我看出来了。

    子承父业、世袭罔替,蓝党百年老传统了;先总裁过后有建丰同志,陆忠华之后有陆盛闻,楚长青之后有楚斯江。

    过去旧时代有四大家族,而今却不知仅在区区一个f市、区区一个y省,就有多少大家族了呢!」

    「秋岩啊……你能不能就事儿论事儿啊?」

    蔡梦君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就似牛奶似的白皙脸庞,似乎变得更加煞白。

    而此刻,我还只道是她要继续为那几个人渣开脱:「怎么,我说他们你还是不乐意?」

    她仰着头,让泪水朝着眼眶里继续顺回去一点,再放下下颌后,索性也撒开了情绪,对我带着控诉的意味说道:「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我能有什么不乐意的?我跟你早就说过了,我之前老早也跟我爸爸说过,我将来绝对不会从政!什么元首什么党主席、什么省长什么议员,我不稀罕!是,蓝党蓝党,一直被人称作『百年烂党』,我也知道它不是一个完美的组织,里面各种杂七杂八的糟糕事情、糟糕人物不少,但你知不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蓝党如何如何的时候,也是再说我们家呀!甚至是在说我,你有没有意识到呢?你觉得我听你说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里会舒服吗?」

    「我可没指向你,我刚才的那些话要是不小心带上你、让你多心了的话,我承认错误,我向你道歉;但是你的那些朋友我可真是不敢恭维。

    你的那些朋友出身如此尊贵,但从言谈举止来看,却尽是稗耳贩目之辈,还不如外面那些巡街的混混讲礼貌呢!让他们将来当蓝党的党员、议员?我看还是歇了吧!」

    「是是是,他们是稗耳贩目,你何警官陂湖禀量!英明神武!行了吧?」

    蔡梦君委屈地看着我,嘴上叫出几句后,眼泪已经漱漱滚落下来。

    ——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那可不,我就是英明神武!你不信你现在打电话、发微信问问你那些朋友!你看看她们现在是不是这么夸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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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应该是听出来我想要故意逗她、跟她缓和一下气氛的,她便也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服务员把她点的那份牛肉锅与米饭,跟我点的冷面、以及她给我多点的牛肉蔬菜饼,外加一大堆小菜

    都端了上来。

    就这么五分钟之后,原本有点情绪缓和的蔡梦君,似乎又委屈了起来,依旧似自说自话一般地诉着苦:「……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先别说了,梦梦。

    先吃东西吧」我对她说着,然后从餐桌抽屉里拿出两副筷子,递了一副到她面前。

    「我不吃,你先让我把话说完」蔡梦君抬起头,严肃地看着我,这会儿轮到她反倔了:「让你跟他们好好相处,不仅是为了我俩,更是为了你自己……你将来就算是遇到事情了,警察系统如果有人让你受委屈,你也能从他们的爸妈那里寻得帮助……更何况我的朋友本身就不多!哼,谁知道今天搞成这样……我这点用心,秋岩你怎么就不懂呢!」「哎哟,姑娘啊!强扭的瓜不甜!我懂你又有什么用呢?我跟你所谓的那些『朋友』『发小』本身就相处不来的!何况你现在还乐意管那个什么刘公子称作朋友吗?」「那除了他们,其他人呢?其他的人今天说话确实太难听了,但是肯定也是因为今天李……今天『他』在,他们才这样!你就不能放下点身段?」——我一普普通通的刑警,面对一帮蓝党的大少爷,我还得放下身段?「这不是身段儿的问题,你知道吗!他们跟李允汉要好,而他们现在看你跟我在一起!他们不知道你跟李允汉为什么分手,他们只会觉得我把你给抢走了——况且我确实已经把你抢走了!所以他们只会觉得,把我挤兑走了,你才会回心转意!不是我说你,蔡梦君,你咋这么傻?我这将来要娶的是个啥傻姑娘啊!你个小笨梦梦!」面对她在这几个问题上的反应迟滞和纠结,我是又生气又无奈,望着眼前的美味佳肴,本来刚才就没吃饱的我又食指大动又有点开了胃,索性一筷子挑起面条来,低头愤愤道:「不吃是吧!你爱吃不吃!你不吃我都吃了!你就继续饿着吧!越饿越笨!」吸熘一口面,咕嘟一口夹带着甜辣的泡菜的冷面汤,我顺便从她面前的牛肉锅里叨处一筷子牛肉放在面上,就着牛肉又是一口面,吃得我那叫「一本满足」,堪称满口天堂、满腹仙境。

    但还没等我再看向她,她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哇——哼呜呜!什么人啊你!不安慰安慰我也就算了,你还自己吃起来了!然后你还吃得那么香!你不知道我饿啊!还故意馋我!呜呜……」听她这么说我也就明白了,她其实也不见得心里多悲痛,对我有多大恨,也是存心跟我置气而已。

    当下我就笑了,抬起头我却故意夹着一片牛肉在她眼前晃着:「你不是不吃么!我还以为你真不想吃了呢!那你看看,你点了这么一桌子菜,还为了怕我饿着给我加了一份牛肉蔬菜饼,这人家都端上来了,你说我能咋办?总不能浪费粮食吧?」蔡梦君原先煞白的脸上瞬间变得通红,怨怨地边看着我边抽啜着:「亏得……亏得你还知道……呜呜……我是怕你饿着!那你……呜呜……你就不知道问我吃不吃?那么……那么香的肉片……你还……呜呜……还故意吃得吧唧嘴……吃个冷面还吃得『呲喽呲喽』的……呜呜……你……你就不会问问……就不会夹给我一片么?你就不会夹给我一片……喂我呀?呜呜……你要喂我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吃!哼……大直男!呜呜……」「哈哈,好!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喂你——」话说到这我算是明白了,这姑娘分明就是想让我跟她先低头,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个面子,我心里明白这个,我再跟她呛戗,那我真是没情商了;可我还是想故意调戏调戏她,于是我夹起一筷子牛肉,故意递到她嘴边,但等她张嘴伸舌尖来接肉的时候,我又故意把肉片收回来一些,让她衔了个空,来回一下,我这么逗着她一共逗了两个回合;等她再次流着泪珠气鼓鼓地瞪着我,我又把肉片放到了她的嘴边,她见状,探嘴去咬的动作比刚才更快了一些,身子也跟着朝前倾了一下,但没想到这一次,我却把筷子朝上一抬,一整片牛肉带着酱油焦糖汤汁,直接贴到了她的鼻尖上。

    「呜呜——噗嗤……哼!」被我这么一戏弄,原本还眼泪吧嗒的蔡梦君瞬间破涕为笑,「哪有你这样的!朝着我鼻子上喂啊!哼哼哼……呜哼!你……大坏蛋!」「嘻嘻嘻!」我坏笑着看向她,「那不是我的问题啊,小笨梦梦,你看咱俩这中间隔着这么宽一张桌子,对吧?桌子上还放了个锅子,锅子还这么烫,我也根本够不着你的嘴唇啊!」「那……那……那你坐我旁边喂我!」蔡梦君对我半命令半撒娇似的说道。

    「那行,你等会儿」接着我便放下筷子,坐到了她正坐在的卡座的空出,然后等我一坐下,拿起了她的筷子,夹了一片肉后,把肉片叼在嘴里的同时又一把将她按到并搂在怀里,用嘴里叼着的肉笑着对着她的嘴唇准备往里塞;这还不算完,我是必然要惩罚她一下刚才在车里对我那么冷漠和跟我故意耍脾气,于是我一边用嘴里油乎乎的肉片在她的面部上方朝下贴过去,另一边又用双手在她的腋下跟软软又平平的小肚子上来回抓着痒痒,搞得她躲闪不及,却又在眼泪四溢的同时笑得花枝乱颤。

    「呜呜……我不!呜哼哼……哎哟!哈哈……

    你个流氓!何秋岩!大流氓何秋岩!大坏蛋!哎哟……啊哈哈哈!别咯吱我了!我不吃你嘴里的!哈哈哈……你像个小狗似的!小坏狗!小色狗!别弄了……哎哟……哈哈哈……我错了!你别咯吱了!我错了!求求你了!我服了!秋岩……我错了!老公!别闹了!哎哟……哈哈哈……」我立刻停下了嘴上和双手的动作。

    同时,她刚才那声「老公」,却听得我从头到脚、从手心到心里,似乎都有些不自在。

    ——章鱼壶中梦黄粱,天边夏月;迷蒙马背眠,月随残梦天边远,淡淡起茶烟。

    而她却毫无察觉、且内心里彻底阴转晴似的,笑着撑着桌子从我的腿上坐了起来,还搂住了我的脖子,一口咬下了我嘴上叼着的那片牛肉,笑盈盈地看着我:「坏蛋!什么『英明神武』!你就知道欺负我……嗳,你刚才说,你将来要娶我,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啊?」我看着眼前脸上依旧挂着晶莹剔透如露水一样泪珠的蔡梦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否认,还是就把刚才我从嘴里都没给自己任何心理准备就秃噜出来的话给认下。

    ——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早已偏离了我最初的愿望。

    我倒是也想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但我似乎却怎么都骗不了自己的本心。

    看了她半晌,我只好把目光假意完全聚集在她还挂着牛肉锅明油亮芡的鼻尖上,对她打了个哈哈:「啥真话假话的?你瞧你,弄了一脸菜汤,脸还都哭花了,你这是要唱女丑儿么?哼,像个小花猫似的!小笨蛋!」「那还不都是你弄的啊!」她指指自己脸颊上的泪痕,还有鼻尖上的油污,但此刻的埋怨却依然藏不住心里的喜悦,「你等会儿我吧,我去洗洗」蔡梦君没得到我的回答,但她自己却似乎从我的眼神中读到了什么令她自己满足的内容,于是便也擦擦泪水,笑颜如花地从我身上站起来,然后走到了靠近门口的洗手间去。

    再一转身,餐厅前台两个值夜班的女服务员,正一脸复杂的同时看向我和蔡梦君,一个一脸艳羡得发痴,另一个则似乎被我俩腻歪得有点想吐。

    我站起身背对着门,把自己的那碗冷面挪到了另一边,又把那盘牛肉蔬菜摊饼挪到了靠近她那边的锅子旁边。

    等我再坐下来,冷不丁往门口一看,正巧瞥见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口罩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把身上那件看着稍显破旧、洗的虽然干净但是已经被洗的有点发白的黑色运动棉服脱了并拿在手里,而她那对藏在黑色紧身羊毛衫下篮球似的巨乳,自然而然地吸引住了我的目光,但随即,在我迅速打量了一下那女人的差不多175左右的身高,和饱满结实的大屁股、修长又带着些许肉感的穿着黑色厚丝袜的大长腿、以及同样修长但明显是因为职业病而活动得稍显僵硬一些的双臂、还有即便做过美甲也无法转移得了让人不由自主放在她右手指间的老茧的注意力的双手之后,我心中登时一凛,让我不禁下意识地低下头;可我仔细想想,我又深吸了一口气,强打着精神、勇气和注意力抬起头,朝着她那边看去,眼见她又把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了那两片薄樱唇,甩了甩新染过得香槟红的头发后,那双柳眉细烟也让我看的更加真楚。

    她站在门口,很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然,谨慎,但并不够仔细——然后又朝着门旁的女洗手间的洗手台走去。

    此刻,蔡梦君也刚刚洗完脸,而那个刚出现的女人一见,便很贴心地微笑着从两面镜子中间的纸帕盒里抽出了三张纸手帕,二话没说递给了蔡梦君。

    「谢谢啊」

    蔡梦君也冲着她莞尔一笑,微微欠身施礼,结果了纸帕,擦干了脸上的水珠。

    紧接着,那女人对着镜子拿出了化妆盒,补了补脸上的粉底,又拿出唇彩补了补口红,随即跟蔡梦君几乎同时从洗手间出来,并径直走向了服务员给她指向的她预订的座位。

    ——我和蔡梦君的位置在靠里面点的角落,而且因为这家店故意要营造一种日韩式酒吧会所的氛围,所以其实越往里面的座位这里,光线越不是那么的好,我俩的位置是梦君挑的,她可能也看出来我对白塔街这片属于太极会的地盘稍微有点敏感,所以刻意选了个不是那么特别显眼的座位;而那个刚刚出现的女人,跟她的那位早已坐在那张桌里的穿着华丽的小情郎的座位,则是靠着餐厅的落地窗,他们那里很容易看到此刻夜里快十点钟还喧嚣非凡的外面的街景。

    在我跟蔡梦君的这一桌,和她的那一桌中间,刚好很巧妙地隔着店里装饰用的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画着「春香传」、「洪吉童」、以及李舜臣击杀来岛总通故事的细条竹帘,而那个女人除了偶尔会看看窗外热闹的场景,两只眼睛的目线又完全放在她那看起来少说比她小了五岁的小情人的身上。

    因此,那个女人似乎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也在这家店里;但我,则在一边吃东西一边跟蔡梦君搭茬的时候,一边监视着那女人的一举一动。

    并且,我此时才想起,那天在「庆尚宫」洗浴城的男更衣间里,除了供奉了一尊小一米高的关云长神像之外,关公左手边还供着的一尊小白脸根本不是通常关帝庙里的关平,右边的粗犷武将今天一见,根本不是周仓而是李舜臣

    ,因此,我在这会儿再跟蔡梦君说起话的时候,也都是压低了两档音量的。

    「我回来啦!嘻嘻!」蔡梦君擦干了脸,笑着坐回到了我的身边,对我眨了眨眼睛,对我笑着央求道,「喂我!」我回过头看了看她此刻的素颜,尽管光线很暗,但我还是注意到在她左眼的眼角下方有一粒小巧得令人不易察觉的朱砂痣,一颗剔透的水珠还留在其上。

    于是我抬手用拇指揩掉了她眼镜旁的水珠后,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一片青椒、一卷金针菰放在了米饭上,又用勺子舀下盖着菜肴的米饭,端到她的唇边喂到了她的嘴里。

    她一口含下米饭后,一边嚼着一边眯着眼睛对我笑着,然后双手缠上我的右臂,靠着我的肩膀依偎了好一会儿。

    「吃开心了?」「嗯,开心了」她侧过头,用她那双杏眼仔细地看着我,「咱俩谁也不跟谁生气,多好!」又指了指桌上的冷面,「你也吃!」「嗯,吃开心了,然后再接着去找你那帮从小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去,听他们怎么损我、怎么血口喷人、辱骂我妈和我家」我用筷子挑起一缕冷面,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又来?」「可不是我故意找茬啊。

    不信你等着,明天早上,你的那些所谓的『发小』朋友还得找你。

    今天晚上我给他们揍了,对你我来说算是给你解围,但是对他们而言,那可是把我的罪过又横填了一笔,他们可是得更恨我了」「才不是呢……」可蔡梦君这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等她拿出来一看,此刻她的手机里已然存了八十多条末读消息,清一色全是刚才在姜家兄妹的生日宴上出现的那些人发来的,内容也几乎相同,全是劝她离开我的,尤其这会儿他们应当是都知道了我把刘公子和李允汉给揍了之后,消息数量还在逐步提升。

    「你看,我说啥来着?」我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冷面汤,此刻我已经心如止水了,「就因为你,以及我跟他们本来就不认识,地位、阶级、家世、立场都很悬殊,我跟他们这帮人就不可能相处得来。

    我要是从小也跟你们一起长大的,那可能就另说了,但毕竟对于你们这个圈子而言,我既不是官二代、党少爷,也跟你们不知根知底——你看看,你以前上小学到高中的时候,班里有没有转校生?有的话你没发现转校生想要融入集体都挺困难的么?」「会么?我见过的那些转校生……就……都还好吧?而且我们大学也有转校来的啊!就今晚帮着我拦刘显扬的,那还有一个女孩子是在大二的时候,0从k市化工大学转来的呢,跟我们的关系都不错的啊!」我摸了摸下巴,又夹给她半个白水煮蛋,夹了一片辣白菜和泡菜萝卜盖在蛋黄上面,又问道:「那我这么问你:蓝党y省党部其实也不止你父亲和李允汉他『阿布吉』周围的这帮人吧?y省有十二市呢,而你们这帮人的家长,大部分都是常年在f市驻扎的,对不对?那e县的和d港的蓝党领导的孩子们,你么会跟他们在一起玩么——就算跟他们在一起玩,你们这帮人,会像对待你、对待李允汉那样仗义、亲密么?」「……咱们之间倒是有过几次聚会,但是,也是跟着父母一起参加的。

    而且聚会的时候,聚着聚着,就都是f市跟f市的一起玩、d港跟d港的一起玩了」「那你看看,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你们这还都是蓝党干部的子女呢,单纯就是成长的城市不一样,在一起都有隔阂,你觉得我能真正融入你那个圈子么?我退一步说,今天假设是d港那边,出了个事说,某个官家的子弟的女朋友被人抢走了,我估计,呵呵,那个刘显扬都不见得像今天这样帮着那位李三公子那么跳!」「你又来了……秋岩,我得跟你好好说说,」蔡梦君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太阳穴两边的头皮都不由得紧绷了一下,我一抬起头先朝着刚才那个给蔡梦君递上纸手帕的巨乳女人的那边盯了一眼,但此刻,那个女人的注意力依旧完全在她那个小情郎的身上——很明显,那个女人对她的那个小情郎相当的上心,吃饭的时候动作跟蔡梦君此刻也是如出一辙,也是双手缠绕着对方右臂、依偎在肩膀上、目光被那男人的脸庞完全勾住了;而那个男人,对女人的态度,则似乎有点不冷不热,很多时候都是在自说自话,偶尔侧目,目光更多时候也是瞥向女人豪放的肉峰上,而几乎不怎么去看女人的脸——确认好这一切后,我才放下心来,继续听着蔡梦君说道,「我不是被你『抢走』的,我在遇到你之前不属于任何人;而且就算我跟『他』谈恋爱的时候,我也并不属于『他』,我只属于我自己。

    是我遇上了你,选择了你,而你又选择了我。

    我不是谁的附属品,我不是任由谁去抢来抢去的一种东西,你明白吗?」「明白啦,你意思是,『你不是东西』,对吧?嘻嘻……」「去你的!大坏蛋!」「哈哈,逗你玩!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有的时候,梦梦,人并不在乎你我之间的想法——是,我尊重你的想法,女孩子并不是谁的附属品,但是你周围的那帮人却不见得会认同的。

    否则,你

    想想刚才在餐桌上他们是怎么说你我的,又是怎么骂我妈妈的?尤其是那个刘显扬和那个祝康所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他们岂止是把你在你、我和李允汉之间的关系给你物化了,他们甚至把世间所有人都给物化了,早已以万物为刍狗了」听我说到这,蔡梦君好奇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了,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刚才我听你跟刘显扬和小康之间的话,我怎么感觉你们过去就有梁子?你们之前不是不认识么?」「是不认识,但是祝康她妈妈的事情,我可早就耳朵里都塞满了;而至于刘显扬,我没见过他本人,但是我们家可跟他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而且就在去年秋天……对,大概就是我不再跟你和段亦菲见面之后的一两周以后吧,他叔叔差点就把我妈给害了」「啊?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就把邱康健他妈妈水芷茹跟祝唯华的过去,以及夏雪平差点被刘显扬他叔叔坑奸的事情,一点点都给蔡梦君讲了——当然,故事肯定是删减版的,邱康健跟他母亲水芷茹之间的母子恋情我是一点都没跟她说,至于我和夏雪平的事情,以及我接到张霁隆报告给我的夏雪平在仙乐大酒店里被下药时候、我在宿舍里跟美茵曾经的那位老师孙筱怜差点发生的事情,我也全然都没跟她说;讲到这的时候,我也好几次下意识地朝着靠着窗户那边的那个座位看了好几眼,但还好,那个女人和她的小鲜肉情郎的坐姿几乎都是背靠着我们的,我这才在略微忐忑的心态下,把故事给蔡梦君一点点说完。

    最^新^地^址:^「还有这样的事情……」蔡梦君听完,眉头紧皱,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祝唯华的事情跟我其实不相干,但是这事儿确实让人义愤填膺——我说句八卦的,我看过新闻说祝唯华有儿子、但是没有丈夫,今天我听说你那个发小的名字之后,我都怀疑那是她跟当年那个驾校教练一起生的;而至于刘公子,按说他们刘家人跟我妈那头的夏家之前是世交,这都没想到刘家人能下流到坑夏雪平的地步,好在当时有张霁隆大哥通知我、我赶去得也还及时,夏雪平还有点清醒、拳脚功夫也不差,否则……否则后果怎么样,我是真不知道了……他们俩都属于那种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但你也不知道他们家什么样,顶多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逛逛公园什么的;而且也不是时时刻刻总在一起的,对吧,所以他们在你见不着的时候,经历过什么、发生过什么样的性格和人生观、价值观的变化,你也不知道。

    因此,你怎么就能认为,就因为你跟他们一起长大,他们就一定是好人呢?你这么想,客观地说,梦梦,是有些偏颇的……梦梦,梦梦?怎么了?」我说着说着,却发现蔡梦君又低下了头,并且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脸上的阴云一层压着一层。

    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摇头,对我说「没事」。

    我当时心里只觉得可能我讲的故事给她的三观造成彻底的颠复,毕竟,让一个人认清自己周围全都是些魑魅魍魉,这其实是一件很难让她接收的事情,于是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慢慢把自己的那份冷面和半份儿牛肉蔬菜饼吃完。

    而后来,就我所知道的是,在此之后,蔡梦君确实除了姜家兄妹之外,没再跟她所谓的那些「发小」们保持联络了。

    等再后来她才告诉了我个中原因——原来,在她听到夏雪平被刘显扬的那位叔叔给下了「生死果」的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先前自己之所以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李允汉给奸骗,其实就应该是被人下了「生死果」:那天晚上也是他们那帮「发小」们一起出去小聚,本来吃完饭是要李允汉送自己回家的,而半路上,蔡梦君看见路边有一家南岛式茶饮,犯了馋虫,就想要喝饮料,而饮料则是刘显扬买给自己和李允汉的——她还记得,在李允汉接过刘显扬手里的饮料之后,刘显扬还很诡异地朝着李允汉使了个眼神;而后来,在自己和李允汉边轧马路边喝饮料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口干舌燥,而且越喝饮料越渴,乳腺和子宫处也开始渐渐发热、发痒,没走出去一公里,脚心和腋下又痒得发麻,而在这种浑身热痒的刺激下,内裤已经湿了一大半了;然后她的精神世界就变得混乱而迷煳,她只知道自己突然就变成了h小说里那些丝毫不顾廉耻的女主角,但是同时,整个人又像做梦一样,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到底是虚无还是真实……但等她再次醒过来,发现一切都复水难收了。

    而至于她确定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是因为当我给她讲解什么是「生死果」的时候,她突然会想起,在那次被李允汉奸骗之后,她还吃过一次生死果——就在段亦菲家的地下室,跟我搂抱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跟她被骗了处女时候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她还说,自己第一次吃「生死果」之后让她生不如死;但是第二次,因为是跟我在一起,所以她一点都不后悔。

    但此刻的我,只是看她不说话,于是我想了想,在将碗里的冷面一扫而光之后,我擦着嘴对她说道:「梦梦,我能跟你说句心里话么?」蔡梦君这才回过神来,她看我吃得差不多了,她也连忙提起勺子

    ,扒拉在快干锅之前就被我把下面酒精块拿出来的牛肉锅和自己的米饭:「嗯,想说啥呀,你说吧」「我其实一直都觉得你特别善良,咱俩在一起之前也是,最近这在一起之后的这几天也是。

    善良得让人心疼」「呵呵,亦菲也这么说过」「但有的时候,我也挺不希望你这么善良下去的。

    你该警惕也得警惕,该计较的也得计较。

    你看看,你那些发小,你再看看你大学里的那些朋友……」「秋岩,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担心我,为我好,但是我也不是分不清好坏;我之所以不愿意把人想得那么坏,就是因为我不愿意每天去猜度、去提防、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我不愿意计较,但不表示我不能分辨是非。

    倒是你,秋岩,我觉着你在你们市警察局根基还不稳呢,你就活得这么清醒又尖锐,万一变成让你去跟人斗来斗去的情况,我可觉得这不是啥好事」「无所谓了,是坏人我就揪、看不惯我就怼,我向来如此,习惯了,改不了了。

    不过,哈哈,『不愿意计较但不表示不能分辨是非』,这话是你说的——能不能分辨是非、看不看得准一个人好坏,可不是你自己说说就算数的」我故意逗她道,「这样吧,咱俩打一赌,怎么样?」「怎么赌啊?」「嗯……咱们就在这店里面,挑一个人,就赌她是不是坏人——赌她到底会不会做一些为人不齿的坏事,你看怎么样?」「啊?随便挑?」「嗯」「那……挑谁啊?」我朝着窗边那一桌,对她指了指那个胸部异常丰满的女人:「喏,那边那个女人怎么样?」「她?她挺善良的吧……我刚才跟她擦肩而过来着」蔡梦君有些狐疑地看着我,「她看着不像坏人啊?」「行!那就她了!你说的,她不像坏人的哈?」「嗯。

    对,我说了」蔡梦君的胜负欲也随着她的嘴角上扬而被我激起,笑着看着我道,「那咱俩赌点啥呢?」「我输了的话,你让我干啥都行。

    怎么样?」「干啥都行?」「嗯,干啥都行」「那好啊。

    那要是我输了呢?」「要是你输了……」我搔了搔额头,「我还真有件事想求你帮帮我……我爸最近好像,遇到点事儿。

    他原先说他出差去外地,后来回来f市之后就待了一个晚上就走了,说是去了q市,但是……最近有人要找他,却联系不上,我这边和我妹妹给他打电话也联系不上,目前,唉,很可能是回来f市了,也可能是去了蒙东或者m省,也可能是失踪了……我现在已经拜托好些人在找了,可是我总觉得还不保准,心里其实也挺别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我合计说,你看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你去跟蓝党特勤处的人说说,让他们帮忙联络一下整个东北的特勤处的人帮忙注意一下?」「哎哟,我的天!秋岩啊,这事儿你还跟我拿来打赌?然后你还跟我置气、还跟我吵架?你就应该咱俩今天一见面的时候,在车上你就应该跟我说的好吗?你可真是……」说着,她便拿起了手机查了查通讯录,然后又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放下手机对我接着说道,「这事儿你跟我打不打赌我都帮你办,但是这个点儿时间太晚了,这么着,明天上午或者中午我去直接联系特勤处,你就别担心了」蔡梦君想了想,又对我笑着说道,「但是咱俩的赌注得换换了——这事儿我帮你干是理所应当的;除此之外,我要是输了,我就得再答应你无条件帮你做一件事,嘻嘻……」接着又娇羞又挑逗地靠凑近我的侧脸,眯着眼睛红着脸对我笑着,「随便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看怎么样?」「行」我则是心满意足地露出了「计划通」式的笑。

    「还跟我笑!哼,莫名其妙的职业病……你是不是看谁都有人品问题啊?真是的……人家俩人就是在一起约会,能有啥……」——我心说,姑娘,你能在这个赌约上赢了我就怪了:人是我挑的,而且此时已经到了该通常该睡觉休息的点儿了,刚才我俩刚来时候,店里还在的食客这个时候都撤了,所以在这时候这家餐厅里的人除了我俩之外,就靠窗户边那一桌男女了;其次,那位胸部非常浮夸的女人,我从她刚走进这家餐厅之后我就认出来了她是谁。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我所听说的,她在被卷入市一中正副校长的丑闻、被拘留了一阵子之后,应该是跑到了北郊经济开发区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了楼盘销售,同时也在郊区那边兼职做辅导班老师,而且我记得前一阵子,我还见过她一次,就在我家附近开的那个货仓式超市门口,我当时还饶了一件警服棉袄,按说她脱离了市一中那几个被张霁隆整得难受的小官吏家的败家子,以及一中原本的那两个一个比一个坏透的校长,又没了工作,赚钱也不多,我老早听我父亲说,她丈夫又酗酒又好赌,也没多少收入,今天一看,她的穿着其实相当不错:羊绒衫是巴宝莉的,防滑雪地靴是阿玛尼的,手里那个极小的不引人注意的钱夹是杜嘉班纳的,我觉着在郊区做一个普通的售楼员再兼职当补习班老师,也不至于赚得太多

    ,她浑身上下看着最不起眼的,倒也就是她那件穿在外面的洗到掉色的长款运动棉袄——也多亏如此,要不然她可算是从头到脚穿得比蔡梦君还扎眼;当时我看她被她丈夫欺负得毫无颜面,心里倒还真挺可怜她,尽管她丈夫对她的愤怒我是能理解的,毕竟任谁摊上这么一个人尽可夫、极度性饥渴且一身媚骨的肉便器老婆,谁的自尊都挂不住;而这会儿都这个时辰了,她出现在这里,跟一个比她小了不少的看起来一身名牌儿的小鲜肉约会,我是觉得她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若说她是离了婚、然后又找了个有钱有闲的富二代小情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倒是更愿意相信她是偷偷熘出来搞破鞋的。

    我和蔡梦君这边把桌上的餐食都吃得差不多了,还喝了两壶大麦茶,孙筱怜那边才跟那位小鲜肉公子哥离了席,等他俩前脚刚拿完大衣外套,我俩也跟着起了身,并跟他们二位隔了差不多三四十步远的距离紧随其后。

    我拉着蔡梦君的手,隔着我俩各自的皮手套和布绒手套,我都能摸到蔡梦君突突地跳个不停的动脉,其实跟踪的路程并没多远,但是中间至少有三次,蔡梦君连着紧握我的手指间好几下、然后小声问我要不要算了、不跟了,但是被我连哄带诈的,她又咬着嘴唇、红着脸,壮着胆子握着我的胳膊,继续跟了下来。

    她说她从小到大这算是第一次跟踪别人(当然,事后我才想起来,其实这应该是第二次,不过这两次她都是跟我一起跟踪的),心里还觉得挺刺激的,她说她还真挺喜欢跟我一起做这种刺激的事情,她喜欢我,就是觉得我这个人能带着她撒野。

    白塔街,顾名思义,其实在这条街的附近有一座在顺治年间由汉白玉砌成的舍利白塔寺,但是因为街上到处是朝鲜族跟南北朝鲜半岛移民开的美食店和服装店,且早在红党专政时期,这里的酒吧、茶楼、按摩院、ktv等场所就暗带着经营各种各样的皮肉生意,早已是着名的红灯区,所以往来这里的人,无论本地还是外地的,大多都只是在这条街上游玩寻欢,却没有多少人真正愿意去看一看那座汉白玉佛塔。

    于是,靠着白塔寺逐渐发达的白塔街灯火通明,而白塔寺别说香火,大门早已紧锁,原本写着「功德无量」的白色围墙上已然满是灰尘蛛网、以及各种各样小广告跟尿渍,那里贴着住宅区跟旁边朝鲜族高级中学的狭长小路,也成为了另一条基本上没人注意的暗巷。

    孙筱怜跟那个男孩手挽着手,匆忙地窜进了那条暗巷里面,我和蔡梦君也在后面跟着,跟到了巷子口,我俩立刻停住,屏息凝神地往里面观瞧,巷子里瞬间一股混杂着尿骚的似水果腐烂后的气味扑面而来,蔡梦君躲在我的身侧不敢作声,忍着恶心掩着口鼻缓了好一会儿,而我再一嗅,才反应过来,那股子带着氮臭的气味,应该是发酵的大麻叶灼烧过后产生的味道;等我忍过了被那冲鼻的气味熏得头晕的劲儿,刚站定了之后,我才发觉自己似乎还踩碎了一个什么东西,借着微亮的夜色我定睛一看,地上居然丢弃着两把注射用针管,而被我踩碎的那玩意,是一支空空如也的杜冷丁玻璃瓶,我对毒品这种腌臜玩意深恶痛绝,又怕蔡梦君觉着害怕,连忙抬腿把那两根注射针管踢到老远去。

    ——鼻子里嗅吸的植物腐化然后燃烧后的恶臭、脚下踩过盛过麻醉药物玻璃瓶,接连的小插曲,让我对这条巷弄的存在,开始产生生理不适。

    而就在这个时候,巷子里的孙筱怜却突然尖叫了一声:「哎呀——」我和蔡梦君全都颤抖了一下,我和她都以为自己跟踪这俩人的行为被对方发现了,她一紧张便往我怀里躲,我抱着她也往巷口佛寺的围墙后面闪躲。

    可等我俩定了定神,却听见暗巷里的孙筱怜又突然带着怨嗔的意味嬉笑了起来:「干嘛呀……坏蛋!你把衣服推上去不就好了么?干啥要这么撕开啊!」但听那小子用着嘶哑的烟酒嗓,操着浓厚的y省西边的又垮又土的口音笑道:「咋的?这件『叭宝儿粒儿』本来就四俺给你买的,俺缩撕就撕!废那么老些鸡巴话!不撕开衣服,我咋扯你的大奶罩、咋这么拍你这对儿大咂啊?嘿嘿……这『夺』刺激、『夺』逮劲儿……我操!这大咂……」我这边已然明白当下在那暗巷里会是一种什么情形,其实我是有点不想看的,因为该看的我早就看过、甚至已经摸过了,但是架不住蔡梦君这姐姐好奇,过后她跟我说她也是没听清里面在干嘛,于是等我一回头,她已然趴在墙上往里面瞧去了,而我也只好跟着往里面看——里面一点儿灯光都没有,但是也能看出来个大致轮廓:孙筱怜的衣服被撕开之后,身前的那两只巨大而挺拔的肉瓜立刻在那小子的眼前乱晃着,那小子也不含煳,伸手对着孙筱怜的巨乳就狠抓了起来,那动作那力度,彷佛恨不得把孙筱怜的乳房抓爆一样,越是这样,孙筱怜肉峰里面的乳腺似乎就越是觉得舒服,于是她便也不管干净埋汰,把身子向后倚靠着,挺着身体任由那小子蹂躏自己的酥胸。

    享受归享受,孙筱怜那向来吐不出象牙的嘴巴却也没饶了那小子:「哼啊……坏死你!妈的……你可真是贼他妈的猴急到姥姥家了!衣服无所谓了……哼唔……这他妈的大冷天……嗯哼……你是想冻死我?」「嘿嘿!冻上了,爷们儿正好吃冰淇淋了!」「

    我去你大爷的!呃啊——使劲儿……使点劲儿抓!」「你不知道人跟人之间脱了衣服抱着就不怕冷了?何况,爷们儿的鸡巴贼鸡儿滚烫、『耶』乎着呢!」说着,男人就解开了自己的皮带,直接几层一起把裤子扒下,又猛地一一下把孙筱筱的肩膀一按,迫使孙筱怜蹲了下来,又对着孙筱怜的目光甩了甩自己胯下还没硬起来的那玩意,「快,用你这俩大咂儿给你爹捂捂!」蔡梦君见到这一场景,不由自主地从腹中到喉咙发出了一声「汋」的反胃声音,我真害怕她的动静被那二人听见,所以连忙把她抱在怀里,捂了一下她的嘴巴。

    其实这会儿,我和蔡梦君之间的赌局胜负已分,所以我正想问她要不要走,正当这时,暗巷里的孙筱怜又发话了:「去你大爷的!你他妈吃过老娘的奶、还给老娘又舔屄又亲屁眼儿的,从这儿论你得管我叫声『妈』!猴急的大骚包……你先别跟我俩扯犊子:会所的票呢?」——会所的票?我的职业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呵呵,那我先问你,我的药呢?」孙筱怜一边媚骚着扭动着身体,时不时用自己的乳尖在那小子虽然有些反应但尚末完全勃起的阴茎上蜻蜓点水式的触碰几下,一边操着听起来就让人筋骨酥软的嗓音尖声说道:「呵呵,没那玩意儿,你是不行吧?你先把会所门票给我,我再把『生死果』给你,要不然你像上次……嗯?把裤子一提就跑了,然后你去跟市警察局那个老骚屄乐呵、享受、见世面去了,那我咋整?让我在温泉山庄外头眼馋、羡慕嫉妒恨?」——怎么还有我们市局的事儿?——我勒个去……所谓「命运女神」可真是个婊子!我似乎知道了眼前这个暴发户家的富二代,到底是谁了,孙筱怜嘴里骂的那个「市警察局的老骚屄」,说的八成可能是王楚惠。

    「嘿嘿……我没那意思……吃醋了?」「去你妈屄的吧,懒得吃你的醋!快点儿吧,票给我,我的奶子可还冻着呢!」孙筱怜有点没好气地说道。

    「行行行,给你给你……」那个小富二代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接着从大衣里怀掏出了一张票子,同时又拿出了手机,用手电照了下那张票,展示给孙筱怜后,甩在了孙筱怜那白花花的胸肉上。

    而这时候,我身边的蔡梦君却突然照着我的胸口打了一拳:「哼?」「怎么了?先别闹……我……」等我再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原来此刻,蔡梦君的小酥手已经摸进了我的裤裆里,而比起暗巷里那个不争气的半天还没硬起来的小子,我的裤裆上早已也是很不争气地一柱擎天。

    「小色狼……你是不是喜欢大的啊?」蔡梦君略带幽怨地对我悄声问道。

    「我……我没有……」「胡说……她的就那么大……又大又白,你能不馋啊……你都这样了,你的『小肉锤儿』上面的眼儿都流水了,我手心都湿了……」「你……先别说话哈……乖!」「哼……」蔡梦君怨怒地看着我,同时,她的手却也逐渐运动了起来。

    我抑制着心里的烦闷以及逐渐从双脚上产生的热烈,继续仔细听着,且见孙筱怜把票子收进自己的钱夹里,同时说道:「这还差不多……你领着老娘去过一次,就别合计第二次你能把我甩了。

    而且,我反正告诉你,市警察局的人,全他妈的都不是啥好鸟善类,但这话我告诉你,你爱听不听……」「不是我说你,孙姐,你最近逼话怎么这多了呢?奶炮你也不赶紧给我打、药你也不赶紧给我,你上来就问我要票?你还跟我说惠儿姨的事儿,那惠儿姨都四十多了快五十了,都没你这逼样儿,你才三十出头,咋啦,你更年期提前了?」「去你妈屄的!你才更年期提前呢!你全家都更年期提前!」孙筱怜突然有点愤怒地站了起来,然后把自己的两只巨乳藏在了自己的棉袄里面,来不及拉上拉链,她便从棉袄的拉链口袋里摸出一板药片来:「喏,四粒儿,给你!以后少他妈管我要了……跟你的『惠儿姨』你俩以后找别的门路去吧!」——原来如此,合着她现在已经成了个毒贩了,在卖生死果呢。

    孙筱怜说着就要往外走,我和蔡梦君顿时又是一个激灵,然后同时往后躲;好在那小子立刻拉住了孙筱怜的手腕,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欸?不是,孙姐……你这就走?你咋的你也得先等我看看药效行不行?」「咋的?我还能在这上闪你、忽悠你一下子?」孙筱怜夹着衣服捂着胸,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卖这玩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找我拿这玩意的也不少,我也是有信誉的!这玩意我也不是没跟你一起吃过我能骗你吗?你爱信不信……」「你别……我信你……我信你但我谨慎点儿,我验验还不行么?」「那你验吧。

    验完你自己搁这儿撸管子打飞机吧,我是没心情了……」孙筱怜白了他一眼,把头别向了暗巷另一头。

    「呵呵,行……」孙筱怜眼看着对方从药片铝板里起出来一粒,那小子先把那粒生死果吞到嘴里,紧接着却咔嗞咔嗞地嚼了起来,随后竟然从自己的大衣

    外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根注射器,拔了注射器的推栓,对着注射器就往里面连着口水带着被嚼碎的药面儿吐了进去,紧接着又从那个小包里掏出了一只针剂——借着那小子自己手机手电的光亮,我远远望去,发现那瓶针剂的瓶子跟我刚才踩碎的那个空玻璃瓶应该是一样的,所以他手里的应该也是一支杜冷丁。

    等他把杜冷丁的药剂瓶打碎了,用针头吸进了药液后,他还在手里晃了晃药瓶,让杜冷丁和生死果充分混合——杜冷丁兑生死果,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有这么玩的——晃了差不多三四下后,那家伙对着自己已经留下了针孔疤的大腿,找了个仍然光滑的青筋暴露的内侧肌肉,一针扎了下去,然后把混合了杜冷丁跟生死果、以及自己唾秽的液体推下去了一半,并且随着药剂推下去,那小子开始瞪大了眼睛,随即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扭曲,脸上的肌肉也逐渐僵硬了起来,而同时,他的阴茎也终于真正充血且膨胀了起来:「嗯——嘿!嚯哟——」随着这一连串的交换,那小子的脸上转瞬间露出了狰狞而享受的笑容:「牛逼!生死果,这名起得好!来劲儿!」在这小子药劲儿刚上来的时候,孙筱怜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要走:「行了,验过了吧?你现在这打着嗨针吧!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哎!你干嘛啊!」而就在孙筱怜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那小子突然拔出了还剩下一半溶液的针管,随后一把拉住了她——随着这一拉一拽,孙筱怜原本就没拉上拉链的衣服瞬间被敞开,而嗨完了毒品的人,按说在在当时的那一瞬间,无论是力气还是反应能力,都会出现短暂下降,但是这家伙反而力气似乎变得更大了、动作速度似乎也更快,他一把就将孙筱怜的后背重重地摔贴在了墙上,然后对着她的脸颊猛扇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一声响起后,原本一只手还在我裤裆里摸索着的蔡梦君突然跟着了魔一样地想要往前冲,我见状立刻搂住她的双肩,并且捂住了她刚要说话的嘴巴,对她摇了摇头。

    「别去!」我横着眉毛对她命令似的说道。

    她挣扎了片刻,见我态度坚持,便只好作罢。

    而那小子在把孙筱怜后背着墙,重重摔了一下过后,又猛地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直接扒下来孙筱怜的保暖裤袜,然后将那针头对着孙筱怜肥翘的大屁股,一针扎了下去,并迅速将毒品溶液推进了她的身体里:「妈的……老子扎完针肯定渴!都这节骨眼了……我还能让你个母狗骚屄跑喽?来吧宝贝!」「操你祖宗的!你别——不行!啊——嗯……」孙筱怜一边怒骂一边嚎叫着,但是叫出来第一声的时候药液已经完全推进她的身体里了,等到第二声的时候,她便浑身一针剧烈颤抖,接着连着动静带着身体就都软了下来;而随着那小子把针管跟药瓶随手一扔,又举起此时已经完全硬挺的肉棒,对着女人的阴道毫不怜惜地一插到底、且反手捂住她的阴部上端、用食指和中指开始摩挲,另一只手又在她的身前那两只大肉球上轮番掐捏的时候,她嘴里能发出来的,就只有带着口水调的「哼——哈——嗯哼——哈」的毫无表意的淫啼了。

    而原本想要见义勇为的被我抱在怀里的蔡梦君,此时在巷子外面,完全看得呆了。

    「我俩走吧,梦梦」我放开了蔡梦君,拽着她的手,用平常的音量对她说道——因为我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此时一边从后面猛肏着孙筱怜,一边嘴里发出着彷佛猪叫一般的呻吟、眼睛也是闭着的,说明此刻连同生死果带杜冷丁的药效已经同时起作用了;这种感觉我体会过,先前好几次我跟夏雪平都喝了酒之后,再一起上床交合做爱,即便可能床都要被我俩折腾塌了,我俩的精神世界和记忆里都是一样,不觉得累不觉得乏,甚至都不知道我俩后来做了多长时间、用了什么姿势、各自来了几次高潮,大脑里的完全一片空白之中,只剩下从内到外的难以名状的无限的酥麻性快感,受想行识在这一刻彷佛是被人按下了停止键、又或者暂时被人抽离了、留在了我俩性器官的结合之处,后来好几次我和夏雪平自己想想都觉得后怕,因为在那个时间段里,就算是突然有人冒出来、拿剪刀绞我俩耳朵我俩都可能不会觉得疼。

    这会儿对于孙筱怜和这个满嘴土话的小鲜肉也是一样的,就算是我和蔡梦君走到他俩身边,给他俩拍张照片我估计他俩都反应不过来、事后也肯定不会记得。

    ——我甚至还真想去给他俩拍张照片,但是看着我身边此刻又是想吐、又是害臊,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蔡梦君,我想此刻最好的举措,便是带她速速离开这里。

    于是我拽着她走向主路,并且叫了一辆出租车,尽管商业中心和f市火车站距离白塔街这边不远,但是这附近都属于太极会的地盘,人多眼杂,我则是反其道而行之,让司机开到了天聪皇陵公园附近的皇冠假日酒店,用蔡励晟的给我的那张卡开了一间双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