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片园子里的木罗花是双若精心照料的,可这花都枯了……双若为什么不来管?

    双若人呢?

    他人在哪?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日在旸山上,令他铭记一生的惊鸿一瞥。

    他不愿承认自己那时有些想见到双若。

    明锋终在一日,忍不住内心疯长的不安,状似随口问沐风:“那日玉佩可有完好交到双若手上?”沐风迟疑片刻,自认为掩饰极好:“属下都已办妥。”明锋没有放过沐风的那一抹迟疑,他垂下眼帘,没有拆穿,却是与母玉佩连通,感知子玉佩所在的方位,得到的结果却是神刑司。

    明锋心中连半分犹疑也没有,直奔神刑司。

    那时的他对双若半分了解也无,只以为双若是贪玩娇纵,在神刑司那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不愿回来了。

    可当明锋循着母玉佩的指引,找到子玉佩的方位时,却是找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无常。

    他质问无常为何子玉佩会在这里。

    无常声泪俱下,只道是双若随手就将这玉佩扔给了他。

    那时明锋没有恼,心中却破天荒地升起些庆幸:看吧,双若不会死的,他死了还怎么和自己闹脾气?

    他回到紫宸殿后,又过了几日,双若仍旧没有回来,明锋终于忍不住,询问沐风:“双若此时身在何处?”沐风诧异极了:“君上,双若仙君已经身陨,一身尸骨葬在了魔界。”明锋拧眉:“猫有九尾,九尾九命,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身陨?”沐风犹豫着,道:“君上,双若仙君他,已经死过八次了。”那一刻天旋地转,明锋瞬间失力,勉强稳住身体,坐回椅子上,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对他来讲是陌生的。

    其实他早已知晓双若不再是小孩子,不会再随便发脾气了,有限的几次,他看到双若时,双若就静静坐在木罗花丛里,安静乖巧得像是一只画在屏风上的漂亮小鸟。

    双若的死不是死,是烂,从头到脚,溃烂粉碎。

    明锋心里就像是有一只尖利的爪子在挠心房的肉壁,每动一下,就沾筋带血,痛得他终是有些慌乱了。

    他消化双若的死讯将近一年。

    他无法忘记那惊鸿一瞥,也无法忘记自己心里强烈的悸动。

    让他更加无法接受的是,他刚刚定下决心要对双若好些的时候,毫无预兆,双若便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了。

    一年后,他去了魔界一趟,中途遇上些风波,不慎被一只魇卷入梦魇幻境。

    只是万事都不过一个“巧”字。

    双若死在魔界,身陨时碎裂的灵魂碎片偶然叫一只魇吞进了腹中,这魇顿时功力大增,只是这只魇并未开智,织造出的梦魇幻境便是双若那锥心刺股的一生噩梦。

    明锋被卷入的就是这个梦魇幻境。

    明锋逃脱一个梦魇幻境轻而易举,可当他看到这个幻境之中出现了双若的身影时,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动作。

    这一停,他就被困在了这个梦魇之中十天十夜。

    他将双若的一生从头看到了尾。

    他看到了双若为他挑选花种时有多精心仔细,他看到了双若送他锦囊时有多忐忑紧张,他看到了双若被天帝赐婚时有多欢欣雀跃,他看到了双若对他用心的桩桩件件。

    当然,也看到了那一场“甘霖”天火。

    他呢,全毁了。

    他更不会想到,当年那次销焰之战,也就是他第二次去魔界的时候,双若竟为了救他,耗了七条命数,直接幻化出一批仙军,紧急拦截住了那批无死无痛,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弱点的魍魉。

    但双若得到的是什么?

    是一句他不知情况之时随口说出的,冷漠残忍的“累赘而已,送回天界”。

    双若对他的,是真真正正的无论后果,不计代价的爱。

    他一点不落地全看了下来,整整十天,明锋上神从幻境出来的时候,神色萎靡,呕出了一口黑血,竟直接昏了过去。

    就连他的梦中,都是双若死在魔界时,耗尽全身力气,逆转天时,以神力创造出的一场淡紫色的雪。

    那场紫色的雪里,双若埋在漫天的淡紫之中,是在笑着的。

    他瘦弱的身躯安静地倒在了雪里。

    双若爱木罗,也爱木罗的寓意——心向往之,虽不能至。

    淡紫色的雪,在他死前的那一刻,他看到了。

    然明锋,不能至,也不可至。

    回到天界后,明锋大病了一场,那颗心里始终像是放着一把钝刀的,刀刃时刻都在割他的肉。但这场病中,明锋身体渐渐衰弱,头脑却愈发清醒——他确定,他再也无法离开双若,但双若却已经离开他了。

    他心动了。

    -双若回到束音阁后直接一觉睡到了日落。

    他揉着惺忪睡眼醒来时,屋内并未掌灯,他从窗外看到了浑圆悲壮的落日。

    他早有对清澜吩咐过,不管是谁来找他,一概不接见,尤其是明锋上神。

    他把“尤其”二字说得很重,才得到了这么一个闲暇的时间。

    看时间还早,双若掌上了灯,小心地取出了些抟灵石来,他要尝试着做出一只小木鸟来。

    如今设计图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他要做出个实物来。

    近两个时辰过去了,他眼睛有些酸胀,一只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