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讲他们小仙若有大事也可汇报,只是聪明些的一般会将此事上报给管辖此地的神官,或者干脆自己藏在心里。

    总之,对于双若来讲,他只要做出认真在听的模样就可以了,至于脑子里在想什么,无人会管。

    双若老老实实的,身旁曼因板板正正地坐着,看样子是真的在认真听天帝众仙的发言与交流。

    他不去打扰曼因,百无聊赖地为自己一会拒绝天帝的说辞打腹稿。

    忽地,他突觉背后发寒,一缕森然的目光如毒蛇似的缠上了他。

    双若感到不适,乍然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无异样,他略有诧异,只是在要回过头去之前,与一人的视线对上。

    那人的瞳色是浅淡的琥珀色,双眸狭长,略显阴柔,五官都很精致,可是凑在一起却过犹不及,显得有些违和突兀。

    双若愣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人叫无常。

    无常在与双若对上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了一个不太善意的弧度,却不得不向他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双若在天界的名声虽不怎么样,但他身后有天帝,也是没人能得罪得起的人物。

    双若回了他一个颔首,转头回来时,却不得不想起了些当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上一世,明锋的确是招人喜欢的,结下了一串的烂桃花,他与无常,都是那“烂桃花”。

    双若只记得明锋是有一对子母玉佩的,那对玉佩明锋珍惜得很,成婚后有一次他只是不小心碰到,无意拿取,明锋却误会了他,立即冷下脸,改为随身携带了,连碰都不叫他碰一下。

    双若苦笑。

    传说同时拥有那对玉佩的两个人能够心意相通。

    可心意若是能凭一对玉佩就能相通的话,他双若又何必苦守那么多年。

    双若只猜测那对玉佩对明锋来讲意义非凡。

    他从来都有自知之明,后来这件事他苦笑着在漫长的岁月之中释怀了。

    明锋从未把他放在心里,他知道的,甚至不愿与他做任何交流,若是不让他碰那对玉佩,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在他上一世快死了的时候,魔界灭鬼之地里封印着的焚焰大魔几乎要冲破封印了,明锋带领仙军加固封印,所有人都能预料到那是一场恶战,双若那时早已不再对明锋抱任何希望,心里已经空了,但也还是抱着愿明锋永远顺遂的卑微希冀,穿了素衣,拖着一副残躯,徒手徒步爬上旸山,青灯伴古佛,诗礼送旅人。

    那时他一条残命所剩无几,光是爬上旸山就险些要了他的命。

    但他为明锋祈福,那是他那时唯一能为明锋做的事情了。

    但明锋从来都漠视这些事。

    在明锋去了魔界的第二日,无常就找上门,拿着一块玉佩逼他离开明锋。

    双若仔细看了看,无常手中的是明锋极为珍视的子母玉佩中的子玉佩。

    无常万分得意,说那是明锋亲手交给他的,让他等他回来。

    那一瞬间,双若觉得殿中大佛的慈悲笑容都有些阴森。

    原来如此,他以为明锋对谁都是冷淡无情,自己在他身边陪了那么久,只因自己是这一众人中距离明锋最近的人而沾沾自喜。

    但他那时才知道,自己对于明锋来讲确实是最特殊的。

    特殊到叫明锋厌恶至极。

    那玉佩,双若幻想过无数次自己佩戴在身上是什么模样,或者明锋会在何时将它送给他,他甚至都想到明锋或许会将那玉佩送给重鸣,但他唯独没有想到,是无常。

    无常的招人厌程度,与他不相上下。

    与人交往么,最怕的就是区别对待一词。

    怕自己永远是那个被唾弃的、卑微的,永远惹人讨厌的人。

    可无常却得到了那块玉佩。

    双若,永远不配。

    当日,双若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将无常送走的,但他记得,无常走了之后,自己笑得撕心裂肺,咳血不止,所有的生命力似乎都被抽干了,笑够之后,就踉跄摇晃着去了魔界。

    他双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却落得了惨淡的下场。

    全部因由,不过是他爱着明锋而已。

    他果断地去了魔界,世间再无他留恋的,他能放心去死了。

    他选择身饲灭鬼封印,魂飞魄散死在明锋面前。

    在那之后的事情,双若自然都不知晓了。

    只恍惚中似乎听见谁焦急地喊了一声“双若”,但到底是谁喊的,他也无力再去查证。

    -这次双若连带着无常一起想起了那些往事,死亡的余威尚在,双若手脚冰凉,浑身轻颤。

    曼因觉察到他的异样,压低了声音,抓住他的手,询问道:“双若,你怎么了?”双若像是溺水者被人拖拽上岸,他轻喘着,耳边听到的,眼前看到了仿佛都被隔上了一层水那样,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他茫然地抬起头,眼前只有朦胧缭乱的金光。

    曼因给双若输送着灵力,焦急道:“双若!”双若骤然回神,水层散开,他呼吸有些急促,但双眼已经清明,掐了一下曼因握着他的手,道:“我没事。”“还没事?你要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双若道:“昨天没睡好,你放心,我没事。”曼因将信将疑地松开他的手,此刻不是问话的场合,曼因低叹一口气,给了个双若一个警告的眼神。

    双若哭笑不得地耸肩,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