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赌钱

作品:《殿前欢

    萧珩依然是往日惯有的那副泰然自若,自知众人正等他开口,便道:“曲少卿,请另一位证人。”

    在场人皆是一惊。

    同大理寺少卿曲容白站在一处的刑部侍郎开口道:“此乃殿下与吾等二人这几日探访所获,此人家住si者对面,那日恰巧见得si者家中有人离门,虽未见得行凶过程,但也算是个人证,因怕遭杀人灭口,故而同殿下将人保护起来。”

    刑部侍郎名叫梁九章,和曲容白两人是除了太子之外,知道此人证的唯二人。

    说罢,曲容白将人带了上来。

    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

    妇人跟着曲容白进堂,神se虽紧张,倒也大方,报了姓名又一一行礼后方站定。

    萧璟这便开口问了:“h媪,你可认得这位nv郎?”

    萧璟手上指着杨微,心里却有几分底气,太子找的证人,必不会对杨微不利。

    h媪顺势瞧过去,脸上露出叫萧璟暗叫不好的神情,这分明是认识杨微的!

    果然,h媪点头,道:“认识的,这是杨nv郎。”

    哦豁,果真如此。

    众人看着杨微,神se微妙,只差把“看你如何狡辩”写在脸上。

    杨微仍是不在乎,道:“京都多的是认得出我的人。”

    萧璟稳了心神,又问:“h媪,你如何识得杨nv郎?”

    h媪答:“家中是开早点铺子,杨nv郎常来光顾。”

    她能起来光顾早点铺子?

    杨微自己都不信。

    “胡说,我从不在外吃早饭。”

    当即有人站出喝道:“h媪!胡言乱语可是要受刑的!”

    h媪吓得扑通一跪,道:“可不敢胡说,真真是杨nv郎常光顾的铺子,大兴豆浆铺。”

    杨微“哦”了声,认出确实是常吃的早点铺子,道:“咸豆腐脑儿啊,早这般说我便认出来了。”

    而后朝着萧璟道:“殿下,这个确实是我常吃的早点铺子,我的侍nv常替我去。”

    h媪忙忙点头:“真是一名唤做云佳的年轻nv郎,有时候她的阿妹云意来。”

    云意云佳还有云晚三人,是杨微的贴身侍nv,不见外客,且不是要紧人物,故而除杨家外,并无许多人知道姓名,遑论h媪这等身份。

    萧璟又派人查验h媪与大兴豆浆铺在户部登记名册,确无谎言,众人的神se又温和起来,看着采绿的神se变得十分警戒。

    萧璟看的明白,刚想继续问下去,觉得这浑水他还是不趟的好,方才那一段大起大落,揪心还脑壳疼,转头对萧珩道:“太子殿下,此乃殿下找的证人,请殿下问询。”

    此话中,三分讥讽,余下是装都懒得装的假意尊敬。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个个装自己不存在,绝不参和皇家兄弟的争执。

    萧珩没有问h媪,问的还是杨微。

    萧珩说:“杨nv郎,有人指证亲眼目睹你从si者家中翻墙逃走,你说她w蔑,可能自证?”

    杨微想了想,轻咳一声,答:“那日……我在崇文院打赢了夏小将军,家中觉得此行有伤两家和气,所以大阿兄带着我去赔礼,回来后大阿兄罚我不准吃晚饭,我就央大嫂嫂给我开小灶,嫂嫂陪我吃了一半,说安儿要睡了,便先回了。”

    “是什么时辰?”

    “安儿一般戌时睡,可能戌时不到吧。”

    “那么便是说,戌时之前有人可证明你在杨家。仵作推测si者si亡时间在酉时左右,那么……”

    “戌时之后也有人,”杨微又轻轻咳了咳,暗暗瞧了眼萧珩,眼神有些躲闪,脚下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晚饭吃的晚,睡不着,故而那日晚上我与我三个侍nv……玩了会牌,亥时结束吧。”

    一个未出阁的nv郎,在家赌钱!

    萧珩果然深深看了杨微一眼。

    众人看杨微的眼神又微妙起来,眉头紧皱,只差摇头了。

    杨微解释了句:“不是赌钱,随便玩玩的。”

    这等g巴巴的解释,杨微自己都明白无济于事。

    萧璟听的更头疼了,他就不明白了,他大皇兄是太子,看上杨微什么了?将来能指着她母仪天下?

    一时间,萧璟都不知道该气他大皇兄还是杨微。

    杨微又转了个话头,“但我所说之人皆是我家中人,侍nv更是不敢加害于我。且仵作虽判定si者酉时被害,如今是夏日,尸首腐烂快,但也不是没有法子延缓腐烂,叫仵作误判。”

    此言一出,杨微那赌徒形象挽救了些许。

    萧珩亦挪开了目光,道:“凶手能想到这么些,也不会留下如此多人证了。”

    说着,目光落到h媪身上,十分温和:“h媪,请说一说那日所见。”

    h媪“哎”得应声,直起腰身道:“小人家中开早点铺子,早上起得早,所以午后会睡一觉,那日睡醒,天se已晚,蚊虫从窗飞入,小人便去关窗户,便见的楼下对门走出两个人来,小人见两人行se匆忙,对门无人相送又不关门,故而多瞧了几眼,不过也没瞧见什么,那两人走的快,拐入西巷子便看不着了。”

    萧珩问:“可认得那两人?”

    h媪十分为难:“这……天se暗,小人实在没看清,且陆学士平素不与小人等来往,他的客人小人也认不得几个。”

    “你且起来回来,”萧璟吩咐人搀起h媪,问的更是直接,指着杨微问:“h媪,你仔细瞧瞧,这人与那两人可像?”

    h媪认真瞧了瞧杨微,缓慢却坚定的摇头,“不是,那日天se是晚了,不过天se还未黑透,能看个身型,那两个虽也是nv郎,但与杨nv郎半分不像。”

    h媪b了下杨微的身姿,露了个笑,“nv郎身姿挺拔如兰,那二位nv郎相互搀扶着,走路还有些瘫软,有一人还拌了一跤,当时小人还觉得奇怪,后来才明白许是吓着了。”

    h媪这一回忆,便又想起些细节,详细说来:“小人记得,那两人装扮与杨nv郎也不同,那两人瞧着是主仆,都着襦裙,拌了跤的nv郎大约是主子,穿的是宽袖臂弯里还挽着披帛,头发梳的也花哨,小人还记得头上亮闪闪的,应是戴的金银,另一个穿的窄袖短襦,头发也简单。”

    h媪又瞧了眼杨微,补了一句:“那侍nv头发也b杨nv郎梳的好。”

    杨微:“……”

    她喜欢简单的妆发怎么了?她不舍得自己侍nv学那些梳得半个时辰拆也得半个时辰的发型怎么了?有那一个时辰坐在镜前,她去陪赤那玩不开心么?

    堂中众人,连着萧璟一并看着杨微那几乎披散在后背的长发轻轻叹气。

    是没个名门贵nv的样子。

    杨微真是生气,今日到底是怀疑她杀人还是批判她没个nv郎样子?

    萧珩吩咐取来笔墨,请h媪画出两人离开的路线,同时开始踱步至采绿身前,将之扶起,问:“采绿,你说那日见的杨微翻墙逃离,她翻的是哪一面墙?”

    采绿吱唔,她本就害怕,经方才h媪那番问话,恐惧攫取了她的身t,叫她整个人抖得同筛子一般,控都控制不住。

    她只看到太子殿下站在她跟前,在与她说话,可她已经听不清那些话。

    “采绿,采绿,”柳云婍亦上前,搀扶住采绿,连连唤了两声,“殿下问话,还不快快答来。”

    又冲萧珩柔柔一笑,带了几分娇羞道:“殿下,云婍的侍nv大约是吓坏了,殿下见谅。”

    柳云婍不知道,她自以为镇定的佯装里有着和采绿一样的恐惧。

    萧珩还是对柳云婍露了个宽慰的笑,“人命关天,吓到也是应当,不着急。”

    萧璟真是看不下去了!

    杨微还在呢,他这个阿兄就敢当着杨微的面儿跟别的nv子眉目传情。

    活该杨微不搭理你。

    “采绿!”萧璟出声大喝,“太子问话,速速答来!”

    采绿脚下一软,扑通跪下了,“奴…奴那日去过陆学士家中,那日白天陆学士来府上求见,大人公子不见,遇见了我家nv郎,nv郎心善推脱不得,便应承下来晚饭与大人说一说,可不曾想晚饭不曾遇见大人。所以饭后,nv郎遣奴去陆学士家回禀一声,奴在陆学士家中,碰见了翻身出院的杨nv郎,还有陆学士的尸首。”

    采绿又将方才的证词说了一遍,竟是一字不落。

    萧璟听的心里明白,又问:“本王知道,太子殿下问你杨nv郎是翻的哪一面墙?”

    “哪…哪一面墙?”采绿呢喃着,转头看向柳云婍。

    柳云婍攥紧袖中双手,手心后背的汗一层接一层,出的她浑身发寒,头顶阵阵发麻,全凭心中那gu恨意勉强支撑着,不能输,不能输,她还没报仇,绝不能在今日倒下。

    柳云婍深深吐息,又露了个笑转向萧璟,放柔了声音,道:“殿下,采绿胆怯,目睹此事本就不想多言,只因云婍劝说才应下,还请殿下容采绿缓个神,稍等片刻再问话。”

    萧璟却是理都不理,一改近日对柳家示好之态度,强y喝道:“知情不报乃包庇,罪同杀人!你还不快快说出实情!”

    采绿浑身一激灵,猛得惊醒过来,头重重磕在地上,整个人匍匐在地,说得又急又快,“殿下开恩,采绿所言句句属实,殿下明鉴!”

    萧璟能相信?

    萧璟道:“采绿,你听好了,你是柳家奴,该怕柳家容不下你,本王问你,若我萧家容不下你,你当如何?”

    萧璟面露狠se,声音都y沉下来,骇人得很。

    萧家二字重重砸在采绿心头,那跟弦到底是没绷住,采绿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亦是空白一片,什么都看不着了,半昏着瘫软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害怕哭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柳云婍没明白萧璟这番态度,明明之前对自己十分殷切,对太子横眉冷对,如今又这样,几乎可以说是恐吓采绿。

    柳云婍态度不免强y了几分,对萧璟道:“殿下,云婍知殿下想为太子殿下早日查明真相,可不能如此恐吓采绿,她本就胆小,真真吓坏她了。”

    萧璟半分面子都不给柳云婍,更是问的直接:“h媪说那日见到两人,若采绿去了,另一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