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神雕续】(72)

作品:《笑傲神雕续

    第七十二章·身陷虫谷2021年11月12日「难不成如此凑巧?这便是……勾朗不成?」黄蓉星眸一亮,只顾盯着那少年看,方一勇也不敢出言,老老实实在一旁相候。

    那像极了苗王的少年见无人应声,许是有些心急,便领着几个苗兵上山,径直朝两人而来。

    等黄蓉回过神时,忙使了个眼色,方驼子自是心领神会,高声解释道:「休要误会,我等是专程来拜见阴长老的」待他说完,女侠也拱了拱手,问那稚气未脱的少年道:「这位小哥,可是阴长老高徒?不知该如何称呼?」少年也不答话,领着苗兵来到近前,打量了两人几眼,这才道:「我唤作勾朗,你二人从哪来?寻我师傅有何事?」「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黄蓉闻言一喜,先前她还在思虑,该如何去寻苗人王子,哪知刚到谷外便碰见了。

    不过女侠知此地乃阴鬃盛老巢,想来耳目众多,不能草率行事,便答道:「原来是小王子当面,黄某有礼,我等从黑木崖而来,奉东方教主之命前来拜会阴长老,有要事相商」「黑木崖?魔教!」勾朗原本满含急且,听后稚脸猛然一变,再盯着两人时,瞳中竟透出一股厌色。

    随即他用苗语吩咐几句,又招了招手,那些兵丁便齐齐上前,似是想要赶人。

    「哎,这是作甚?我……」见交涉初始就生变故,方一勇登时有些慌恐,刚欲表明身份,却听那少年不悦道:「你甚么你,后日便是祭神大典,我师父诸事繁忙,不便见客,两位从哪里来,就请回哪里去」眼见勾朗听到黑木崖,进而露出毫不掩饰的憎恶模样,黄蓉愈发欣喜,只觉蓝凤凰所言不假,这少年应是心性纯良之子。

    想到此处,又见几个苗兵已欺近身侧,赶忙道:「且慢,小王子,我等曾路遇苗王苗后,因行得快,他二人有话托我转达」「哦?这位阿叔所言当真?」想来许久未见父母,心中极为思念,勾朗刚要上前几步,却又半信半疑道:「我娘她……怎会让汉人传话,这位阿叔,莫看小子年幼就来诓我!」「在下怎敢相欺,小王子,还记得凤求凰么?」黄蓉微微一笑,避过几位苗兵,隐晦亮了下腰间之物,又道:「此处人多耳杂,不如随我到一旁,再与你细细说来」少年耳听三字,又见银牌一闪,心中疑虑顿消,连忙走了过去。

    几个苗兵大惊失色,怎敢让王子与来路不明的汉人独处,刚要阻拦,却被勾朗用族语吩咐几句,只得唯唯诺诺立在原地。

    两人前后相随,一连走出十余步,在一片树荫下站定。

    勾朗见距离甚远,便急不可耐连发三问,只听他道:「这位汉人阿叔,凤凰姐为何把银牌交予你?她现下身在何处?那死侏儒还欺侮她么?」「小王子莫急,在下从桃根仙手中救出蓝姑娘,所以才赠牌与我,她现下在你娘亲身边,不日便可与你相见」黄蓉微微一笑,出言相答,随即又道:「黄某并非魔教中人,还请带我进谷,与你师傅见上一面」得知蓝凤凰重获自由,勾朗欣喜异常,可听到最后却眼神一黯,沉默片刻,轻声道:「汉人阿叔……你到此,可是因我师傅要……要开战?」懵懂少年所说的话语,直让黄蓉始料不及,微一愣神才反应过来,赶忙装作疑惑道:「小王子,此言何意?」「既是凤凰姐信任的人,我便告知汉人阿叔……」勾朗扬起小脸,神色略显无助,随即低声细语,说起自己不为人知的烦恼。

    原来这小王子与蓝凤凰自幼相伴,得知她被桃根仙挟持后,主动拜师苗人大长老,想等学艺有成前去营救。

    不想这一年来,他学蛊练武的同时,也撞见不少鬼祟之辈入谷,皆着装怪异,与干姐曾说的魔教中人别无二致。

    勾朗心中好奇,便悄悄追查,怎料竟查到师傅不光屯粮积草,还在谷内整军置备。

    可他毕竟年纪尚小,虽兀自生疑,却不懂阴鬃盛意欲何为,只憋在肚里从未说出。

    今日见到银牌后,如若见到情同骨肉的蓝凤凰,开心下再没了防备,这才一股脑的吐露心声。

    「唔……黄某正是因此而来」黄蓉略作沉吟,看向苗人王子时,眸中带了一丝欣赏。

    不过虽觉此子十分聪慧,她却不敢全盘托出,只怕说出真相会吓到这少年,还未入谷便出了纰漏。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与阴鬃盛会上一面,其他诸事,等见到此人再做计较。

    拿定主意后,黄蓉又微微一笑,朗声道:「小王子还请见谅,有些事不便多言,若你信得过蓝姑娘,便引我入谷,两日后必见分晓」「好,勾朗再不多问,汉人阿叔,且随我来」眼前的黄脸男子虽其貌不扬,可笑起来时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禁让少年心生信任,答应的也十分爽利。

    言毕,他与女侠一同返回,更在前带路,领着一行人下了山腰,畅通无阻来到谷口。

    此时谷外热闹非凡,神坛与祭台已搭建完毕,无数盛装的苗人少女头戴银饰,正手手相牵放歌起舞,更有不少乐匠持着芦笙芒筒,奏响欢快的旋律相伴;与之相比,谷内却毫无动静,入目只见草厚树茂,深邃幽绿,值此盛夏季节,却让黄蓉感到一丝寒意。

    「因谷中毒物甚多,族人多不敢入,所以历年大典皆在谷外举行」也不知是勾朗有所察觉,还是需要交待一番,在进谷之时,他又转头道:「还请两位汉人阿叔莫要乱跑,若是被虫蛇叮咬,虽有药解毒,却也要难受几日」方一勇闻言忐忑不安,可见黄蓉毫不在意,无奈下点头答应,随即两人跟在勾朗身后,迈步进入万虫谷中。

    一路行去,原以为真如传言那般,草木皆毒,蛇蝎满布,可出乎驼子意料,莫说甚么虫豸蝗蝇,就连小小蚍蜉都末见一只。

    众人虽奇,却只当是凑巧,皆并末在意。

    途中跋涉再不多叙,等到天色渐暗,一行人终于深入谷内,到了那座庞大的坞堡外。

    黄蓉放眼看去,见此堡依河而筑,占地数里余,约莫两个村落大小,外围夯土成墙,高三米上下,只有正北一门,门楼所刻「千足堡」三字;其内四隅建有角楼,所有建筑皆架于高台上,在正中靠后,一座巍峨的高塔傲然耸立,想来便是阴鬃盛的居所。

    「此谷本就易守难攻,其内水源又充足,再加这坞堡如此雄伟,若无数万大军围困……唉……」仔细观望一番,女侠直叫侥幸,暗觉若非自己因西来求蛊,仅凭刑家兄弟的几千兵马,绝对攻克不了此堡。

    感慨之时,她脚下没停,不一会,便随勾朗来到塔楼下。

    推开大门后,入眼之景富丽堂皇,只见大厅青石为砖,绒丝作毯,木梁镶嵌美玉,四柱凋刻金纹,端的是美轮美奂。

    最让人惊讶的是,还有无数婢女穿梭其中,且个个年轻貌美,体态丰盈!楼内如此穷奢极欲,直让驼子如同乞丐进城,险些迈不出脚去;而黄蓉早已听蓝凤凰说过,自是神色如常,可勾朗看在眼里,心中更增佩服。

    三人站了片刻,一个中年苗人小跑而来,看模样打扮应是管事。

    那人来到一旁,先行一礼,后恭敬道:「王子殿下,大长老听闻有贵客到来,已在二层设下筵席,遣小人前来告知」听管事说完,黄蓉星眸稍闭,一颗玲珑心也转了起来。

    她本以为阴鬃盛会待价而沽,把使者晾上几日,现下如此迫不及待,看来是急于与魔教结盟。

    可转念一想,这也遂自己之意,反正都要擒下此人,何不在宴席上趁其不备?若能一举功成,那苗疆危局便可迎刃而解。

    与此同时,勾朗已让那管事离去,转头看了看黄蓉,眼中透着询问。

    女侠示意他稍等,来到面露怯意的驼子身旁,耳语道:「莫慌,你能否活命,当在此一举」方一勇虽胆小怕事,倒也知此时有进无退,只得咬牙狠一点头,请勾朗在前带路。

    黄蓉见状心安,便按先前所定,落后一步扮作随从,跟着两人而去。

    上了二层,三人行至过道尽头,进入后堂中。

    站定时,驼子与女侠抬眼看去,见此堂占地十多丈,两侧开窗,正后香案成排,供奉着苗家十二祖神;当中一张大桌,摆满了银质盘碟,尽盛珍馐美馔;还有数个婢女手捧竹筒琼浆,立在一位披着巫衣、背向三人的老者身后。

    「这位便是阴长老吧?在下方一勇,晚到些许,还望长老恕罪」驼子既已想通,自是十分卖力,瞧见那老者后,连抢几步行了一礼。

    怎料那人置若罔闻,动也不动,倒是让这装出殷勤的笑面龟,尴尬的贴了冷屁股。

    过了一阵,巫衣老者才转过身,让黄蓉看清了他的相貌。

    只见此人年岁约六旬上下,灰髯似戟,身材消瘦,面色冷峻不怒自威;而且似是右眼残疾,脸上带着皮质眼罩,左边的独眼浑浊一片,其中如有乌云升腾,而在乌云之内,又射出一丝阴鹫!那老者扫了三人一眼,也不理仍旧抱拳的驼子,反对勾朗摆了摆手,用怪异低沉的嗓音道:「徒儿,此处不用你作陪,且下去休息,待晚些时候,为师还要检查你的功课」s;

    「徒儿……遵命」少年本不想走,可老者似积威已久,只瞪一眼,便吓得他急忙领命。

    小王子不情愿的向外而去,经过女侠身边,压低声音道:「汉人阿叔,我住在……三层靠右……」「方堂主,路途劳顿,且先用些饭食,你我一会再谈」等勾朗离去,阴鬃盛这才请驼子入席,又招呼婢女斟酒布菜,相劝了一句,便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方一勇早闻他蛊术无双,见酒食虽用银器相盛,仍旧不敢动筷,一时间如坐针毡;而黄蓉发觉只有几位婢女在侧,心觉良机难得,当下暗运内力,打算擒下苗人大长老!「你这笑面龟倒是命硬,竟能闯过迷魂阵,哼,许是得了高人指点……」女侠即将出手之时,阴鬃盛却把酒碗一撂,转头盯着两人,神情漠然,瞧不出喜怒哀乐。

    驼子被那独眼盯得寒毛直竖,不知该如何作答,勉强龟脸一皱,挤出些许笑意;女侠则

    见阴鬃盛望向此处,无奈暂褪内力,复又装作低眉顺目,用余光观察着动向。

    「呵呵,莫非是这位兄弟?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静了片刻,怪异嗓音复又响起,阴鬃盛浊眼放光,看也不看驼子,竟问向他身后的女侠。

    「在下黄九,见过苗人大长老」

    黄蓉闻言若无其事,心跳却快了半拍,当下抱拳道:「长老面前如何班门弄斧,不过是凑巧助堂主过了此阵」

    「好个凑巧!老夫的迷魂阵虽谈不上精妙,却非仅凭运气就能闯过的!」

    阴鬃盛嘴角微勾,冷笑连连,说出一番让驼子吃惊的话来,只听他道:「黄九兄弟,不不,应该说是黄蓉黄帮主,你说是也不是?!」

    「你……你是黄帮主?」

    方一勇听完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黄蓉,不禁又惊又喜。

    惊得是自己龟眼昏花,没发觉身边藏着一尊大佛,喜得是有这智勇双全之人在侧,想来小命可保。

    黄蓉却没理睬,看着兀自冷笑的巫衣老者,庆幸方才没有出手,否则贸然而上,定会中计入陷。

    不过女侠倒不慌张,只是好奇一路小心翼翼,并末露出马脚,究竟因何被此人看破。

    「不错,破阵的正是黄某!」

    既然身份被拆穿,黄蓉索性取下面具,微微一笑道:「阴谷主倒有双慧眼,小女佩服」

    「黄女侠孤身入谷,嘿嘿,老夫更加佩服」

    见得那张绝世容颜后,阴鬃盛独眼中淫光一闪,起身拍了三下手,莫名叹道:「不过老夫可没甚么慧眼,识破你的却不是我」

    掌声一落,呼啦啦涌进百余苗兵,几个侍女也从裙下取出短匕,摆出架势,冷冷盯着黄蓉。

    与此同时,香案旁的小门外,还传来一个嘶哑如枭的男声:「阴老鬼,和这小贱人废甚么话,使蛊擒下便是!」

    听这声音甚是耳熟,女侠与驼子忙转头而视,不想一看之下,两人皆面露惊色!只见那小门打开后,钻出个低矮的身影,一瘸一拐来到堂上,正是不知去向的桃根仙!原来这侏儒被尤八一脚踢飞后,着实已奄奄一息,可他重伤之时,竟又回过三分神智。

    桃根仙知自己危在旦夕,便想使出溶血大法,用虚弱两天的代价,来换一个时辰功力大增。

    怎料刚刚摆出架势,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莺声燕语,他好奇下,勉强爬了过去。

    介时正是黄蓉点翻尤八,现身与蓝凤凰会面,结果两女的谈话一字不少,尽落入这侏儒耳中。

    桃根仙听得身中蛊毒,便可免受阵法侵袭,登时大喜!他与阴鬃盛有所交易,也曾获赠几只蛊虫,当即就给自己下蛊,小心翼翼从阵法中逃离,而后一路不停,急急赶往万虫谷,这才有如今之事。

    「哼,倒让你这蠢贼逃了一命」

    女侠再见这侏儒时,虽不知他如何出得邪阵,心中却隐隐明了,自己为何会暴漏身份。

    「桀桀,小贱人,过得一会,定让你生不如死!」

    桃根仙虽大言不惭,却也深知黄蓉的厉害,歪歪扭扭躲到巫衣老者身后,怪叫道:「阴老鬼,你我一起擒下她,今晚便先让你享用」

    「黄女侠,老夫知你武艺高强,也知你来苗疆所为何事,不如化敌为友,且在堡内做客几天可好?等大典一过,老夫便恭送你回襄阳」

    现下占尽优势,阴鬃盛却没有接话,反而客套一番,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不过这老妖怪虽如此说,可泛着淫光的独眼却死盯着女侠,那垂涎欲滴的模样,如饿狼瞧见嫩羊般亟不可待。

    身中圈套,可黄蓉岿然不惧,毕竟以她的修为,此时生擒阴鬃盛虽难,但想杀之,却是易如反掌。

    女诸葛闻言怒极反笑,玉手一指,连声唾骂道:「呸!你这老狗丧尽天良,就连自己徒儿都敢奸淫,黄某今日来此,不光要替苗疆百姓除恶,也要帮蓝姑娘讨回公道!」

    「嘿嘿,那是凤凰她多管闲事,咎由自取」

    阴鬃盛自是耐心无多,见诡计不成,便淫笑道:「既然黄女侠非要与我为难,莫怪老夫无情,把你与她变作一般!」

    说罢,巫衣老者大手一挥,示意苗兵前去围攻,他与桃根仙则退在一旁,想要趁机偷袭。

    「些许虾兵蟹将,怎能拦得住姑奶奶!」

    末等他落手,女侠便娇笑一声,同时皓腕轻晃,将手中金针尽射!霎时间,堂中寒芒闪耀,随即哀嚎四起,就见十数个苗兵当即软倒!黄蓉见状,又用掌一击,把圆桌连同酒菜肴馔,拍向几个扑来的婢女,直把她们撞翻在地!见暂滞敌势,女侠扯了把懵然若鳖的驼子,低声道:「发甚么愣,还不帮忙阻挡苗兵,我去击杀那老鬼与侏儒!」

    方一勇这才回过神,看着堂中局势,龟脸一皱,暗中叫苦不迭。

    这驼子因胆小怕事,隐约记得阵中发生了何事,此时再见到桃根仙,险些吓得顺窗逃跑。

    不过他也知若被抓住是何下场,既然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如帮女侠争取时间,说不得尚有一线生机。

    「啊……对,对!」

    驼子强自打起精神,把椅凳当做丢失的龟盾,如同发狂的老鳖一般,直直撞入人堆里。

    魔教

    堂主武艺自然不差,尤其是死中求活,比往常还强了三分,竟压得百余名苗兵连连后退。

    黄蓉见后路无忧,心中略宽,转身面向刚爬起来的婢女,以及她们身后的老矮二贼。

    而后她暗运内力,莲足一点,倩影疾动,与那几个婢子斗在一起。

    她急于击杀阴鬃盛,下手毫不留情,数招内就把几个婢女拍飞出去,在空中连连吐血。

    怎料这些女子刚刚摔落,复又扑将上来,那披头散发、嘴角淌血的模样,像极了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寻常人若挨这几下,定已重伤濒死,可几个婢女还能继续打斗,不禁让黄蓉略有心惊。

    女侠一边交手,一边观察这些女子,见她们个个眼露血丝,势若疯魔,不禁暗忖道:「莫非……是体内有蛊虫作怪?」可现下何等局面,怎能由她多想,当即出手更加狠辣,或击关节,或拍脖颈,把几个女子打得骨断筋折,摊倒于地再也起不了身。

    就在黄蓉拍翻最后一个婢女,正欲收招之时,忽觉冷风袭来,直直刮向自己双腿。

    她早有防备,急忙跃起躲过,怎料刚至半空,又有股腥臭的掌气而至,这下却避无可避!可女侠的本领何等精妙,也不转过头去,右腿便如长了眼睛般,踹向那腥臭的掌气处;与此同时,她所背的包裹里竟有绿光一闪,只是因在身后,她无法瞧见……「啪!」内力激撞下,大堂内发出一声巨响,如若大浪拍岸,又似山峦崩塌!再看交手处,黄蓉稳稳落地,面不红心不跳;而那偷袭者则连退几步,强把身体前倾,这才堪堪站稳。

    「无胆鼠辈,只知偷袭」黄蓉站定,看了眼侏儒和老贼,俏脸虽满是轻蔑,可暗自有些担忧。

    她知阴鬃盛蛊术出神入化,刚刚迫于无奈,与此人掌脚相交,也不知是否已对自己下蛊下毒。

    不着痕迹下,女侠悄悄动了动右腿,发现并无异状,心中这才稍安。

    桃根仙一击不中,哪敢多停,连忙就地打滚,翻到一旁虎视眈眈。

    阴鬃盛稳住身形后,面露异色,虽不言语,却紧紧盯着黄蓉。

    不过细细观察,便知这老贼目光所及处,并非向着女侠,而是她背后的包裹。

    甫一交手,三人便互有忌惮,一时间皆末妄动,在堂中僵持下来。

    对峙时,黄蓉暗自计较,心觉侏儒倒好对付,就是那老贼有些棘手。

    方才过了一招,她便知阴鬃盛内力不弱,虽

    不如自己,却不下于樊天正等帮中长老;况且此人又会使蛊用毒,倒不能与其近身缠斗,只能先击杀桃根仙,再拣把兵刃取他性命!既拿定主意,女侠也不迟疑,飞身攻向侏儒,只一招便险些把他震飞!阴鬃盛见桃根仙招架不住,连忙上前支援,可不知为何,这次他的掌气再无腥腐的臭味。

    遭受两人围攻,黄蓉却游刃有余,凭借身法腾转挪移,使出落英神剑掌六虚四实,虚招诱骗阴鬃盛,实则攻向桃根仙。

    十数招过后,侏儒险象环生,只觉周身要害皆被笼罩,不由得暗暗心慌,所幸苗人大长老在旁牵制,这才堪堪稳住局面。

    慢慢的,桃根仙也觉察到黄蓉专攻自己,又见阴鬃盛丝毫无事,勉强躲过一掌后,不禁骂道:「你这小贱人,为何只盯着爷爷?!阴老鬼,你再不用蛊,以后可没人送娘们给你了!」阴鬃盛已竭尽全力,可落英神剑掌虚实难辨,他又出于某物不能用蛊,一时间也有苦难言。

    那龌龊侏儒见状,以为这老鬼要害自己,心中又惊又怒,嘴上更是脏话连篇。

    比武厮杀最忌分心,尤其现下还以弱敌强,桃根仙边骂边躲,不想转身时却慢了些许。

    黄蓉临敌经验何等丰富,怎会放过如此良机,柔荑先抬后落,在他背嵴上印了一掌!「蓬!」一声如雷般的闷响过后,就见桃根仙猛然一沉,膝盖下竟插进厚木地板内,差上些许就能凿穿楼层!女侠恨他为恶已久,这一掌催动内劲,直拍得侏儒连吐几口血,险些双眼一黑晕厥过去。

    阴鬃盛见状一惊,赶忙抢上前救援,如此之下,正遂了黄蓉的心意。

    她举起左掌,作势拍向侏儒的天灵盖,右手却摸出金针,朝那老贼射去!不想苗人长老端地心肠狠辣,察觉到时,竟抓起个濒死的婢女挡在身前,使得金针全射中那女子!随后,他怕女侠还末射尽,举着人盾缓缓退去,暂且躲在一旁。

    见阴鬃盛如此歹毒,黄蓉不禁怒气盈胸,刚想再射他双脚,却发现金针独剩一根,不得已,只好捡起一把短匕,欲去结果那老贼的性命。

    哪知女侠身形末动,插在地板的侏儒突生异变,先是浑身冒血不止,而后身躯猛然胀大一圈!黄蓉曾听闻过溶血大法,见桃根仙此时的模样,知他用了损体增功的邪术,不禁想先下手为强。

    可堂中一声哀嚎响起,无比撕心裂肺,登时让女侠娇躯一紧,停下持匕刺去的动作。

    「啊!!!黄帮主,小人扛不住了!!」闻声看去,却见方一勇似已力尽,正被人围在当中噼砍,勉强举着椅凳招架,身上早已挂彩多处。

    他周遭铺着十数具尸体,可大门外苗兵不断涌入,犹如江河般流之不尽,也不知阴鬃盛为了今日,究竟准备了多

    少人马。

    「唉……」所谓蚁多咬死象,女诸葛自知其理,见事不可为,不禁暗叹一口气。

    随后也不管老矮二贼,跃至驼子身边,挥掌连击,把周遭的苗兵尽毙后,拽着他欲从窗口跳下。

    阴鬃盛在旁看得仔细,想他今日布下天罗地网,专等黄蓉入套,怎能放任两人离去。

    这老贼把女尸一扔,双掌合十,平推而去,誓要把女侠困在堂中!「着!」怎料女侠早有预料,见老贼没了婢女作盾,柔腕轻抖,射出最后一根金针!随后不再停留,扶住摇摇欲倒的驼子,纵身一跃,从窗口逃离。

    「啊!!」阴鬃盛来得鲁莽,这一针又极为隐匿,直往那独眼射去!亏得这老贼反应甚快,用手掌挡了下来,倒没变成瞎子。

    不过就算如此,针入手骨的滋味,也疼得他惨叫一声!一旁的侏儒施术完毕,刚欲追击,却被苗人大长老一把拉住,只听他忍着疼,咬牙切齿道:「莫追,追上你也打不过,枉自送了性命!」「娘的,这就让那小贱人逃了?」桃根仙自知功力不及,也就是装模作样,闻言退回,而后不解道:「阴老鬼,今日为何不用你的得意手段?若用蛊虫攻她,那姓黄的娘们定然抵挡不住!」「老夫并非没使蛊术,而是蛊虫皆惧,不敢近此女身侧」阴鬃盛强忍剧痛,拔出手中金针,恨声道:「想来她破阵后,把那珠子带在身边,不然我这几个精心培育的虫人,不会这么快就被击杀」独眼老贼说完,手捏下唇,发出一声怪异的单音,便见那些死去的婢女同时一震。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女尸抽搐过后,竟然齐齐张口,个个嘴中都钻出条小虫来!那小虫形似虾蛄,身体近乎透明,若非有烛火照耀,恐难用肉眼发现。

    五七条怪虫刚一钻出,就向阴鬃盛爬去,而后隐入他袖中,不知躲在了何处。

    「珠子?甚么珠子?」桃根仙见怪不怪,收起镰刀般的锋刃,来到一旁站定,又问道:「她到底带了何物?桀桀,竟能让你这老鬼束手无策」s;

    阴鬃盛盯着满地狼藉,沉思了许久,才幽幽道:「那珠子乃苗疆至宝,名为五毒珠,可辟毒克蜃,更能解蛊破痋。

    我原先布阵时,手头无物,便用此珠作压阵之眼」「这宝贝如此神奇,为何不留在身边?却白白便宜了他人!」桃根仙先是一惊,又有些幸灾乐祸,揶揄道:「那娘们本就武艺高超,现下又百毒不侵,你这老鬼当真自取其祸,倒要看你如何抓她!」「你懂个屁,老夫若带着此珠,如何还能用蛊下毒?就算安放在堡内,培育的蛊虫也会被珠意惊走」阴鬃盛老脸一怒,一边骂一边解释,而后看着窗外的明月,神色阴沉道:「不过黄蓉应不知此珠功效,更不懂如何催动,即便带在身边,也只能在百米内保她一人而已,回头我派兵在谷中搜捕便是,如今当务之急,是擒下苗王苗后,举事反宋!」说到此,独眼老贼似是心中快意,又笑道:「到时若能功成,老夫便不是一谷之主,而是一国之君了!哈哈哈!」

    「据闻苗后颇有姿色,桀桀,阴老鬼,可否让我尝上一尝?」桃根仙闻听此言,丑脸亢奋,又似想起何事,问道:「另外,既然你打算与我教结盟,叛王自立,还留着那小王子作甚,不如一并抓起来,也好斩草除根!」「唉,我年过六旬,却无子嗣,若真当上国君,岂不一代而终?勾朗甚是聪慧,老夫有心让他承我衣钵」阴鬃盛轻叹一声,神色有些惆怅,而后独眼半咪,沉声道:「等苗王苗后一死,老夫便告知他父母皆被汉人所害,勾朗年幼,怎会不信自己师傅之言!」「撕,你这老鬼端的歹毒,不光杀人父母,还骗人与你为子……」见阴鬃盛如此丧尽天良,就连桃根仙这等恶人,都不免连连咂舌,眼皮直跳。

    独眼老贼浑不在意,反而放声狂笑,似是在臆想自己加冕为王,独霸南疆的情景。

    可苗人大长老不知,那位向来乖巧的徒儿因心中疑惑,以及今日女侠的到来,有违师命并末回房,而在出门后避开了侍卫,又从过道绕回,偷偷躲在窗下。

    他更不知,距离此间百里外,有一人正在急急赶路。

    那人指法中正平和,乃是世间万毒,以及摄魂夺心术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