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幸存者们·第二章·幸存者

    2019年10月10日

    “一号？”

    弗朗西依然是摸不着头脑，萦绕在他脑海中的是某个来自于灾难前久远时代的特摄影片的形象，不过更多的想法是“现在会有人给自己取一个这么蠢的名字吗？”

    “啊，当然，如你所见，这不能算是个好名字，不如说蠢爆了，”一号在弗朗西开口之前先把弗朗西想说的说了出来，“不过没有关系，说到底我只是‘生体’，名字什么的对我来说无所谓。”

    “生体？”

    弗朗西心里一惊。所谓“生体”，顾名思义，是一种高度仿真的人造人类。单纯仿真造人工程在大灾难前已经开发了出了耗费比较低廉的制作工艺，一直以来比较难攻克的技术点还是仿真的思维能力和器官仿真技术，后者在“超雄”领导的“伊甸园”计划中成功被攻克，但是如今记载有相关技术的资料全部被“超雄”群体掌握着，而仿真思维能力的开发整体停滞不前，这倒也是为了避免“恐怖谷效应”——“生体”与人过于相似的话并非好事。

    当然，如今社会上的所有年轻人一定意义上都算是“生体”了，这个事实在“伊甸园事件”中被曝光之后在整个上层引起了一场被“超雄”暴乱更加可怕的轰动，持续了足足一年。这一年时间弗朗西躲在克洛斯家族的豪宅中始终闭门不出，每日都与“妈妈”享受着鱼水之欢，而作为他的养父的戴文.克洛斯却是忙的不可开交，对于自己的“孩子”在做着什么事情也完全不了解，他只知道弗朗西每天过得都很开心的样子，没有受到各种消息的冲击，这就让他很欣慰了。

    弗朗西对于这个问题一直看的都比较淡，当他在下层还是作为一个“超雄”小孩活着的时候他在乎的仅仅就是自己有没有什么办法活的更舒服一些，而到了上层，他也成功找到了自己的依托。对于自己到底是不是人类什么的问题，他并不关心。

    不过，面前这位分不清男女的来客既然已经自称为“生体”，那么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女性了——为了填补女性缺乏的社会漏洞，“生体”技术普及后除了某些“客户”的特殊要求外基本不会制造男性“生体”——但是就算是确定了这一点，弗朗西依然没办法搞明白现在的状况。他在心里准备了几个问题，正想要试探性地问一问，一号突然抢先一步开口，快速说道：“虽然事出紧急，但是我现在没有太多的解释时间。为了和你进行这次聊天，我侵入了校园管理系统，暂时切断了这一层的电力——虽然这校园是无人化管理但是这儿的问题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接下来我们可能只有不到七分钟的时间，所以请您仔细听好，不要去过问太多的细节部分，最后只需要回答我您愿不愿意接受就行了。”

    “不不不，你等一下，什么叫我愿不愿意接受？”弗朗西挥了挥手，“在这之前我得确认一下，到底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给我派出这个任务的人名叫博尔顿.司雷亚，是我的主人。”

    “博尔顿？”

    弗朗西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似乎自己在很久之前却是认识这么个人，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个人多半就是“超雄”。明白这一点后，弗朗西也就稍微明白了一点状况，点了点头，示意一号继续说下去。

    “我的主人在三年前险些因为某个举动而丧命，所幸因为本身体质加上救援队及时赶到，成功保住了性命，但是现在只能靠着各种医疗用品和人造器官勉强维持生命。说到这份上您可能会很担心，但是我劝您最好不要找他，他正处于严密的监控状态之下，包括我也是费了很大劲才得以与其接触并避开监控来与您会谈的，所以希望您能够理智一些，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虽然一号说时间很紧，但是还是说了一堆废话，这让弗朗西很烦，他只是简单点点头，让一号继续说下去。

    “总之这件事情，需要拜托一位目前还没有处在政府监控状态下的‘超雄’来完成。虽然说成功在政府统计中‘幸存’的‘超雄’不仅仅只有您自己，但是我的主人比较熟悉的现在只剩下您了，还请您务必帮忙。”

    “好的，我知道，能不能直接说重点呢？”弗朗西先一步不耐烦了，他现在反而很害怕突然有人出来揭穿自己了。

    但是实际来说除了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暴露在监控之下，政府给予“超雄”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弗朗西真正害怕的还是自己会被跟她拆散，这等残忍之事对于弗朗西来说是任何优渥环境都不能交换的。

    “在三年前的‘伊甸园事件’中，我的主人博尔顿先生曾经为了保护一个女孩而奔波，但最后他还是失败了，因为从最初开始女孩就已经危在旦夕，在最后一刻没能够保住性命。”一号顿了顿，“这么说您可能不能理解吧……那个女孩并不是‘生体’，她是在‘伊甸园’中被‘天使’产下的孩子，因为某种契机逃脱了成为‘天使’的命运，成功作为一个人活了下来，虽然说最终没有能够保住她的性命，但是关于她的事情毫无疑问都是事实，所以请您不要当做开玩笑……”

    “不不不，我能够理解，我非常理解！”弗朗西笑了笑，“‘妈妈’也是一样的。不理解的一直都是他们，他们总觉得‘妈妈’是没有意识的‘生体’，其实他们都错了……”

    “所以，”一号打断了弗朗西的“漫谈”，继续说道，“您现在需要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上确实可能存在有活着的女性人类！”

    看来你也不理解我的意思啊……弗朗西皱了皱眉，没有把心里的感叹说出来，继续听一号说下去。

    “从去年开始，关于‘女性复兴’的话题争论越来越多了。人类在逐渐接受了自己是被‘生体’生育出来的事实后终于开始发觉到‘孤雄社会’的不合理性了——只要‘天使’们生育下来的女孩一直被做成下一代‘天使’的话，人类社会的女性将永远不会回归！”

    “嗯，所以呢？”弗朗西确实不怎么关心这个问题，“难道有便宜制造的‘生体’还是不够吗？”

    “曾经的那个女孩也是死在这样对女性‘不尊重’的社会大格局下的！”一号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就算是在‘伊甸园事件’之前，政府如何神化女性，也改变不了男性将遇到的所有‘女性’都当做‘玩具’看待的事实。将女性捧到了远高于人类社会的位置，然后在人类社会中发放仿制品，这本质上让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更低了——所有社会中的女性都是‘生体’，这在曾经已经成了一条常识，就因为如此才没能让那个女孩活下来。”

    “明明是你们自己没保护好，”弗朗西耸了耸肩，一副厌烦的样子，“所以现在呢？我确实听说过一些消息，一些人致力于让真正的女性‘回归社会’的工作，但是那又如何？现在新一代的‘天使’都还没有制造出来吧？这就开始急于让女性回归社会，本既是对人类繁衍问题的不负责，也是对女性个人安全的不负责。”

    “您说的很对……所以说，我希望您能够挺身而出，在政府或者民间组织干预之前，将女性保护起来。”

    “……什么？”弗朗西第一时间没有理解，但随后一想便明白了，“原来如此啊，你是这么个意思……”

    一号点了点头：“现在社会上依然存在有真正的‘女性’——那时候死亡的女孩并非是唯一一个——那些都是在一部分‘超雄’的努力下保留下来的存在有正常社会生活能力的女性。她们现在可能仅有三四人，甚至可能只剩下一人，但是肯定依然存在……”

    “等一下，你为什么认为肯定存在

    的？”

    “其中有一位女性一直被一名未被揭穿身份的‘生体’保护着，但是那位先生在上周的时候遭遇了一些事故不幸去世了——这是从我的主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总而言之，现在那名女性暂时不知所踪，我们希望您能够去找到她，并将她保护起来。”

    “喂，你这种说法也太……”弗朗西心里有点郁闷，“那如果我拒绝你的请求那会怎么样？”

    “我现在就会去揭穿您的真实身份，”一号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当然，您不用担心，仅仅只是揭穿您个人的身份罢了……那样您也就只是被转移到政府的监管之下罢了。”

    一号这话说的让弗朗西心里发毛，他瞪着一号，说道：“我不想和‘妈妈’分开！”

    “当然，我知道，我从博尔顿先生那里了解到希斯女士对于您来说是多么重要……所以还请您能够接受我们的请求。”

    “你这根本就是在威胁。”

    “威胁也好，胁迫也罢，希望您能够接受。”

    一号始终把握着话语主导权，这让弗朗西感到十分难受。在他思考的时候，一号催促道：“下课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如果您不想要在这里被揭穿的话，请最好尽快给我答复。”

    弗朗西咬了咬牙，他并不想接下这么麻烦的工作，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没有退路了。

    “妈妈……”

    咬了咬牙，弗朗西对着一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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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二号会客室走出来之后，明亮的走廊墙壁上正滚动着各种新闻栏目和学科内容，人声逐渐嘈杂起来，显然是下课之后的学生们的声音。就在刚才，自己在黑暗的房间里与一个“生体”进行着一场不可告人的“交易”，那副情景与现在的情景对比起来，简直让弗朗西不敢相信是真的。

    但是弗朗西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攥着的纳米耳机，叹了口气后，将那小的几乎看不清的耳机贴在了自己右耳耳道中。

    几乎是在刚刚贴上的瞬间，耳机中就响起了细碎的一号的声音：“感谢您能够接下这个工作，弗朗西先生，我相信您能够和那位同属于幸存者的女性友好相处的。”

    幸存者？听到这个词语，弗朗西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随后他小声发问：“那么我到底该怎么跟那位女性朋友见面呢？”

    “说起来我还没有告诉过您呢，那位女性居住的地方跟您不在同一处。”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您需要去一趟下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