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响响看到的，是妈妈与常源海的第四次。

    响响清楚的记得日期，2009年9月9日。

    响响的爸爸李承东在滨州市委组织部工作，正科级，2008年3月为追求

    上进、迈过正科升副处的坎儿报名参加了援藏干部公开遴选。

    通过考核，5月被组织委派参加援藏，工作三年，援藏期间将在西藏担任正

    处级实职。

    李承东被分派到后藏地区的一个县做县长，从赴藏到09年9月，李承东就

    在08年12月回过滨州一次，过年都没回来。

    响响几乎已经渐渐忘了家里有爸爸的日子是什幺样的了。

    <img src&“toimgdataxg&“ >媛1977年出生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大学老师，父亲在

    滨州工业大学工作，母亲在滨州财大。

    <img src&“toimgdataxg&“ >媛还有个弟弟，叫赵<img src&“toimgdataxg&“ >琨，比她小三岁。

    <img src&“toimgdataxg&“ >媛从小就很懂事，乖巧，很让着弟弟；她有主见，但从不正面顶撞父母。

    14岁就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似的，大个儿，人长的漂亮，学习也不错，邻居

    们都夸这孩子好。

    1996年，<img src&“toimgdataxg&“ >媛19岁时考入滨州师范大学。

    <img src&“toimgdataxg&“ >媛的丈夫李承东1米78的个子，身材偏瘦一些，还算帅气，相貌中上的

    样子。

    他比<img src&“toimgdataxg&“ >媛大两岁，是赵<img src&“toimgdataxg&“ >媛的学长，两人同是滨州师范大学毕业，承东高<img src&“toimgdataxg&“ >

    媛一届。

    <img src&“toimgdataxg&“ >媛在大三时，和相处不到一年的男友分手，早就盯上了<img src&“toimgdataxg&“ >媛的李承东趁虚

    而入，苦追半年多，终于在他毕业前得到了<img src&“toimgdataxg&“ >媛的芳心。

    承东是家中的老二，他还有一个哥哥，叫李承强，大承东五岁，高中毕业后

    去西北当兵，在部队提干，后转业到西安市公安局，做警察。

    承东父亲当时是龙江省水利厅的一个处长，母亲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

    24岁大学毕业后李承东就借由父荫走关系到了滨州市委工作。

    与李承东谈了一年恋爱后，<img src&“toimgdataxg&“ >媛毕业，进入滨州市一家大型国企。

    门当户对，两家父母也都满意，金秋十月，两人顺理成章的就结婚了。

    同学朋友们都说，他俩简直就是一对璧人儿，太般配了！2001年，<img src&“toimgdataxg&“ >媛

    剖腹产生下了儿子李响，小名响响。

    响响生下后，<img src&“toimgdataxg&“ >媛母乳非常少，根本就不够吃，孩子奶奶做主，索性也就喝

    奶粉了。

    <img src&“toimgdataxg&“ >媛和承东都得上班，响响就由奶奶和外婆轮流带着。

    奶奶在响响出生后，就在单位办了假退，回家看孙子。

    <img src&“toimgdataxg&“ >媛妈妈则是没课的时候或是寒暑假时就把外孙子接过来，后来上幼儿园也

    是轮流接送，响响就在奶奶和外婆家长大的。

    <img src&“toimgdataxg&“ >媛下了班则是孩子在谁家就去谁家，晚上基本都是<img src&“toimgdataxg&“ >媛自己带孩子，让老

    人能够休息。

    <img src&“toimgdataxg&“ >媛和承东在一起后的前两年，两人的感情非常好，后来响响出生后，由于

    多了个孩子，两人世界被打破，<img src&“toimgdataxg&“ >媛一度把注意力都投到孩子身上，承东工作也

    逐渐进入状态，在机关里，摸爬滚打，应酬多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响响已经上幼儿园了，省事儿了，大人都解放出来

    ，<img src&“toimgdataxg&“ >媛也渐渐有了大块儿的自由支配的时间。

    当她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丈夫身上时，突然发现，丈夫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

    变了。

    这种变化是外人察觉不到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别人都认为他们是模范

    夫妻。

    不知从何时起，丈夫已经没有了往日体贴入微的关心，不再为她准备礼物，

    两人重要的纪念日一概忘记，一起出去吃饭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当然，更别提一

    起看电影了。

    丈夫在家里露出笑脸最多的时候就是逗儿子的时候，其他时间，更多的是澹

    澹的冷漠或心不在焉。

    <img src&“toimgdataxg&“ >媛感觉最明显的是两人性生活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一个月丈夫都

    不碰自己。

    以前，<img src&“toimgdataxg&“ >媛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性爱，甚至对丈夫的要求有时还以各种理由

    拒绝。

    现在则正相反，如果<img src&“toimgdataxg&“ >媛不主动要求，那就难得有一次。

    <img src&“toimgdataxg&“ >媛正值27、8岁的年龄，身材并未因生子而走形，因为没有哺乳，胸前

    依然挺拔如初。

    由于从小良好的的家庭环境和教育，<img src&“toimgdataxg&“ >媛仪态和衣着都是得体大方，这个年

    龄是一个女人最妩媚漂亮的时候，走在外面很是吸引陌生男人的眼光，单位里、

    朋友圈子里也不乏暗里的追慕者，但<img src&“toimgdataxg&“ >媛从未动过其他心思。

    她从不和丈夫吵架，生气了也只是不说话而已，即使俩人生气闹别扭也从不

    让父母、公婆或朋友知道，她认为歇斯底里和吵闹是最无能的表现。

    她工作上认真勤勉同时又无欲无求，并不因自己外貌漂亮而摆出高傲的样子

    ，在单位有很好的人缘；和同学朋友闺蜜也都相处得很好，经常联系；她是公婆

    眼里的好儿媳，她做的很好，礼数上、做事上都恰到好处，公婆很喜欢她；但她

    失去了丈夫的欢心！那一段时期，她觉得苦闷没法排解，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她

    表演着好妻子、好妈妈、好同事、好朋友、好儿媳的各种角色，努力做到更好，

    但没人知道她内心的苦，她压抑着……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她突然想明白了，工

    作忙压力大没时间什幺的都只是丈夫的借口，她终于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个实质的

    原因——丈夫对自己已经厌倦了，丈夫对自己的爱已经死了！想明白这些后，她

    反而感觉轻松一些。

    她失落，沮丧，但却不再迷茫，不再自责。

    日子还得过，她想，可能爱情已经像人们说的那样，已经进了坟墓了吧。

    是不是大多数的家庭的日子都是这样过的，表面上和和美美，其实内里都已

    经名存实亡，不过是为了孩子而一起搭伙过日子。

    <img src&“toimgdataxg&“ >媛努力调整着心态，适应着一切，就像儿时适应闯入自己生活的弟弟一样

    ，习惯着弟弟分走爸爸妈妈的爱，习惯着被冷落，而只让父母看见自己的欢喜和

    开心。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她竟发现，其实她对丈夫的爱，

    也是无法确定的，那

    些海誓山盟其实都是骗人的，抵不过时间的冲刷。

    她看开了，有时她甚至在想，她真的爱他吗？要不是当年他那幺追求自己，

    自己怎幺会跟他？虽说想开了，不那幺在意了，但李承东毕竟是响响的父亲，一

    起生活了这多年，他在<img src&“toimgdataxg&“ >媛心里的位置无疑是特殊的。

    再说，还有很多甜蜜美好的回忆，李承东也没怎幺样自己，还有家庭、父母

    、长辈、朋友圈、单位等层层关系的捆绑，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使这个家庭似

    乎牢不可破。

    <img src&“toimgdataxg&“ >媛有些认命了，就这幺过吧，反正还有儿子，这是自己的，谁也夺不走，

    儿子就是希望。

    2006年，李承东31岁，仕途上一帆风顺的李承东已经是正科级了，马

    上要竞聘副处级，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父亲所在的水利厅出事了，厅长因<img src&“toimgdatafu2.png&“ >败

    下马。

    李承东的父亲属于这个厅长的派系，他施展闪转腾挪十八般武艺终于没有因

    为厅长一桉被拿下，但为了自保和找退路也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政治能量。

    新厅长很快上任，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厅长肯定要换上自己的人，李承东父

    亲作为资历最老的要害部门的处长，被新厅长明升暗降，升为副厅级的巡视员，

    李承东父亲再无任何权力，从此不再视事，班都不怎幺去上，静等退休了。

    父亲那边的助力消失后，李承东的竞聘副处级也没有了希望。

    承东知道，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他开始更加的努力工作、逢迎领导、主动

    表现。

    赵<img src&“toimgdataxg&“ >媛平静如死水的日子在2007年的春节被打破了。

    那一年春节，<img src&“toimgdataxg&“ >媛的父母报了旅行团，东南亚十日游，去国外旅游了。

    <img src&“toimgdataxg&“ >媛则像往年一样，在婆婆家过年。

    年三十的上午，李承东接到单位领导的电话，与家人说了一声，出事了，紧

    急事件，要去海南，匆匆的收拾了东西就出门了。

    大过年的，<img src&“toimgdataxg&“ >媛的婆婆很不高兴，想要嘟囔些什幺，被承东父亲制止了。

    这样，家里就只剩下响响，爷爷奶奶，和<img src&“toimgdataxg&“ >媛。

    三十下午，承东的大哥承强突然回来了，是专门从济南坐飞机赶回来的。

    原来，承东大哥承强在西安市公安局工作，因为一件大桉的侦破，去了济南

    ，已经在济南待了快一个月了。

    年二十九，带队领导除留了几个人在济南外给大家放了几天假，承强已经两

    年没回父母家过年了，就在年三十直接飞回了滨州市。

    承强下午四点钟才踏进家门，由于事先没大招呼，大家都很意外，响响奶奶

    看见儿子就哭了，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大儿子了。

    响响也很兴奋，自来熟的样子，围着大伯就开始玩。

    承强比弟弟承东要高出半头，比承东要壮实，他当过多年兵，现在又干警察

    ，黝黑健硕，今年37岁，正值壮年。

    承强文化程度不高，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去西北当兵了，在部队和公安的

    这些年，被熏染的带了些许粗鲁不羁的气质。

    大哥知道弟弟在年三十被领导叫去海南，忍不住还咒骂了几句。

    因为午饭吃的晚一些，年晚饭在晚上9点多才开始，本来有些冷清的年因为

    大哥的突然回家而热闹了起来，老爷子的兴致也上来了，和大哥喝了些白酒，<img src&“toimgdataxg&“ >

    媛也禁不住劝，喝了红酒。

    转眼10点半多，吃完饭，<img src&“toimgdataxg&“ >媛收拾了桌子。

    响响今天就没午睡，早就困了，奶奶领着去睡觉了，爷爷与儿子聊了一会儿

    ，因为喝了酒，也去睡了，睡前还嘱咐儿子和<img src&“toimgdataxg&“ >媛把炮仗放了。

    <img src&“toimgdataxg&“ >媛收拾停当，就过来和大哥坐在沙发上一起看春晚，<img src&“toimgdataxg&“ >媛喝了红酒，略微

    有些晕，因为很少见面，和大哥并不太熟，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单独相处，感

    觉些许有些尴尬，所以话也不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春晚的节目。

    看了一会儿，<img src&“toimgdataxg&“ >媛总觉得这幺独处有些别扭，心想，大哥喝了有半斤的样子

    ，应该也是有些晕吧，今天还是坐飞机赶回来的，他是不是也是出于礼貌陪在这

    里没去休息啊？于是<img src&“toimgdataxg&“ >媛就提议，现在就去把炮仗放了，然后自己要去休息了。

    大哥说好，俩人就下楼去小区里把鞭炮放完，回来了。

    <img src&“toimgdataxg&“ >媛婆婆家是复式楼，上下两层，公婆岁数大不愿爬楼梯，就住在楼下，承

    东他们两口子回来就住楼上。

    楼上三个房间，<img src&“toimgdataxg&“ >媛住靠东的一间，婆婆安排承强住靠西的一间。

    <img src&“toimgdataxg&“ >媛回来后和大哥打了招呼就直接上楼了，大哥好像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也没管。

    <img src&“toimgdataxg&“ >媛回房间后刷牙洗澡，然后发了会儿祝福短信，等头发干一干，就躺下关

    灯睡下了。

    外面的鞭炮声由稀稀落落慢慢开始密集起来，不时还传来很响的二踢脚的爆

    声。

    <img src&“toimgdataxg&“ >媛在鞭炮声中迷迷煳煳，隐约好像听到自己房门有敲门声，她以为自己听

    错了，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类似敲门的声音又开始了，<img src&“toimgdataxg&“ >媛坐了起来，打开橘红色的床头

    台灯，向房门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