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学南门外本是热闹的饮食一条街，虽然因为过年的关系大多休业一周，但还是有不少餐馆、大排档一直营业到深夜。

    孟妮娜看着眼前的合同，无意识地抱紧怀中装着玉笛的礼盒，说不清自己心中的紧张是因为什么。报名参赛她就是为了小艾的订婚礼，活动有网上直播什么的她真的没注意，更没想到大半夜的，主办方还带来了一纸合约，邀请她和瑶瑶做他们手机游戏的“推广小仙”……

    “瑶瑶…”

    易瑶给了孟妮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借着翻看合同在脑中捋了一下事情的前后，判断眼前几人的身份和合约的真实性。

    颁奖后那个搞怪男孩王意主动来打招呼，喊妮娜学姐，说是她们的高中校友，东*大学油画系大四学生，目前在风具科技也就是“穿越前世今生”的主办方做实习生，还给她们看了工作证件。

    高中时代对妮娜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美好回忆，可妮娜一句“我记得你”让她暂时打消了客气走人的想法。

    她很久没有看到妮娜这么轻松与其他人说话交谈的样子了，更别说还是跟一位“故人”。于是她们结伴回了学校，找了家大排档宵夜，边吃边聊。王意说的都是当年妮娜在校表演的美好样子，看到妮娜脸上的怀念笑容，她也渐渐放下了防备。

    结果在她们吃完要走的时候，王意接到一个电话，半小时后，自称是风具科技运营部的两男一女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并拿出合约发出邀请。

    她和妮娜手机的电量都跟小艾视频耗光了，吃饭时忘了充，这会儿想查一下都开不了机。

    “周先生，龚小姐，孙先生，这件事对我们俩个来说有点突然，我们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吗，想好了再回复贵公司。”

    “易同学，我们的时间真的比较紧——”龚仪着急道。

    周滨海抬手阻止了龚仪，微笑道，“的确是我们太唐突了，不过也请易小姐理解，我们真的很有诚意。”

    易瑶又端详了一下三人的坐位和神情，虽然介绍的时候说龚仪是运营部的经理，但很明显左侧这边长着娃娃脸十分秀气的周先生才是主事者。

    “三天，最多三天，我们会给出准确的答复。”易瑶直视周滨海回道。

    “三天？！”龚仪哀叹。

    “好，三天。”周滨海依旧很温和地笑着，看着易瑶的目光充满不加掩饰的欣赏，“这三天如果方便，我希望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两位到我们公司做客。别紧张，所有获奖的选手我们都有邀请。”

    易瑶表示会考虑之后，周滨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们可以跟二位合个影么？”

    等易瑶和孟妮娜回到出租房，洗漱完毕关了灯躺到床上时，时针已近乎走到2点的位置。

    “新年快乐！”易瑶轻道。

    “新年同乐！”

    “睡吧。”

    “嗯。”

    过了好一会儿，“瑶瑶，睡了吗？”

    易瑶睁开眼，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并未应声。

    “五年了，这五年，我好像已经走过了一辈子。王意，我对他是有印象的，他和你同一届，唱歌画画都很好，在校艺术团很多小女生喜欢他。呵呵……我高二时他给我写过情书。没想到……除了你跟小艾以外，还会有知道我过往的人愿意跟我接触，跟我说话，对我笑。”

    “‘推广小仙’，呵……要是他们知道我被不同的人先后包养了五年，还会邀请我吗？”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获得那么多的正当收入。”

    “对了，那个周先生好像喜欢你，不过我总觉得最后的合影怪怪的。”

    易瑶启唇，“合照他们把合约封面拍了进去，万一我们俩被炒红了却去给别的公司做宣传，那张照片就可以作为其他公司挖墙角的证据。那份合约给的条件很好，能给出更高条件的多半是业内翘楚，就算我们被挖走，风具也可以以被欺压的形象跟大公司捆绑炒作一波，不亏。”

    “……”孟妮娜有点懵，“这么复杂的吗？”

    “当然不是，我胡诌的，你没听出来吗？”易瑶戏谑道。

    “瑶瑶！你又欺负我！”孟妮娜从床上跳了下来，扑上易瑶的床。

    “诶诶诶！动口不动手啊！啊！哈哈！别挠啊！啊！”

    笑闹之后，孟妮娜依偎着易瑶倦极而眠。易瑶抹了抹妮娜眼角的残泪，目光移向床头柜上的合约。

    黑暗中，淡淡浅浅，没有光泽的一抹白。

    第二天一早，易瑶一开机就被无数的信息提示音吓得按了静音。

    一条条看下来，易瑶有点呲牙。一夜的功夫，她和妮娜真成网红了……有些图片那真是修得跟换头术似的。班上同学和认识的朋友们反应颇大，易瑶倒是很快心如止水。所谓网红，受众其实是很特定的一群人，如果没有推手或公司持续运作保持热度和曝光率，野生的网红就像是一个喷嚏，打的时候很响，打完了鼻子痒一下，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跟妮娜稍微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风言风语里走过的孟妮娜也能平常心待之，让易瑶颇为心安。接下来，她考虑的是其他的事。

    进了剧组之后她的时间就特别紧张，游戏工作室那边小册一根蜡烛几头烧，即使有成熟的可借鉴的模板，工作室的氛围和磨合情况却没有根本性的好转。小册是个好程序好策划，但他目前着实还缺乏做统筹做管理的能力。如果小册能先进游戏公司学习磨砺一下，相信一定能事半功倍。

    风具，周滨海……昨天就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了……

    ……是他！风具的创始人！易瑶终于想了起来！

    “小册！别睡了！起来！参观风具！去不去？”

    就在易瑶带着公孙小册和孟妮娜在风具参观时，网络上，易瑶和孟妮娜这两只野生的网红以令人咂舌的速度野蛮生长，很快就靠着自然热度爬上了热搜。正值春节假期，人们对与古典文化相关的内容都会多看两眼，两人自然不做作的清新气息也有别于其他一些用力过猛或炒作气息浓郁的网红、明星。二次元与三次元在节日氛围下份外和谐，彼此包容，于是就造就了两人第一批舔屏粉丝。

    孟妮娜前断时间换过号码，朋友也不多，所以还没怎么被骚扰。易瑶的手机是电话一个接一个，接了几个发现都是媒体和小娱乐公司的人打来的，易瑶索性就设了组外电话免打扰，然后把小艾几人标为亲友组，一番操作下来，世界太平。

    而当檀华和李聿发现易瑶终于开机却一直是忙音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一上网，铺天盖地的美图横扫各大社交媒体。醉目的同时，网友们露骨的表白看得李聿额上青筋直跳，檀华亦是横眉微颦，心有不悦。

    这个小妖精，一时没看住就让人给偷了！

    “你处理网上，我去找人。”檀华致电李聿，分工道。

    “你——”李聿也知道大白天自己不适合到处跑，“找到人带到我这。”

    “……你没睡醒?”

    “……”李聿咬牙。他早晚被这弟兄怼到心梗！

    以下内容不影响剧情：

    《前世今生》是风具科技有限公司在去年推出的一款女性向换装手机游戏，在上一年的手游下载榜中一直高居前五，一年的时间可谓是赚的钵满盆满，但知名度却远不及前四的游戏，市场还有很大的开拓空间。在新版本上市之前搞的这次“穿越前世今生”古典才艺大赛是运营部经理龚仪的主意，选择在庙会上办也是有意想蹭电视台的官方流量，然后引流到他们的网络直播频道，通过产品植入的广告效应将观众流量转化为游戏玩家。而且一场活动办下来，营销素材也将大大丰富，避免很多网民一看是游戏广告就下意识忽略。

    出乎龚仪预料的是，活动效果好到让人心颤！将直播数据和激增的游戏下载量报告给公司年轻帅气的ceo后，他们后续的营销预算直接翻了一番！除夕夜的晚上，运营部全体通宵加班！分析数据、剪辑素材、出文案、写软文、联系媒体和水军、买广告位买关键词，一张张精修的特写照源源不断丢上分司内部群，细节动人的短视频、gif更是产量惊人，惹得其他部门也在加班的技术宅们打了鸡血一样跑过来围观。

    “哇！这颜值能突破次元壁了！看这胸！这腰！这腿！”

    “快快快！纸纸纸！塞我鼻子干嘛！给我！我要去撸一发！”

    “传我传我！要高清无码！”

    “完了！我恋爱了！女神！”

    “滚一边去！是我的女神！”

    ……

    “滚滚滚！都给我滚！一群有贼心没贼胆的！有本事当着人姑娘面露出你们这骚浪贱的样儿！快滚！别耽误我们赚奖金！”龚仪笑骂。风具公司成立不到四年，员工平均年龄25岁，大多都是技术宅游戏宅理工男，电脑里毛片的种子都是以g为单位，可真丢一美女到他们面前，他们不是结结巴巴说不清话就是落荒而逃，也就对着屏幕发发情。

    “当面？仪姐要请这些美女到公司吗？什么时候来？上午下午还是晚上？吃饭吗？唱k吗？还是再搞一次年会？”

    龚仪没理会那一串问题，因为她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目光飘到同事们的屏幕上，看着那些加了滤镜美得醉人心魂的绝色笑容，横剑刎颈凄美得催人心碎的决别身姿，龚仪呼吸一滞——

    “等等！都先停下来！通稿别发！论坛的帖子先别刷！媒体那边暂停！”

    众人不解。

    除夕夜猫子多，趁热打铁说不定明天就能上热搜，为什么要停？

    龚仪咽了口口水，“你们……谁联系了九号两位参赛美女？”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警觉！他们今晚的这波流量大半都要归功于这俩美女，他们后续的营销方案也基本都是以她俩为卖点！要是这俩妹子不配合或是被其他竞争对手把这俩美女拉了过去，他们就出钱出力给他人做嫁衣裳了！

    “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找人！拟合同！快！小孙去开车！问到地址我们马上去签合同！”

    龚仪火急火燎道。

    “出什么事了？”风具科技ceo周滨海一到运营部就听到龚仪焦急的声音。

    周滨海，27岁，大学毕业在某着名游戏工作室工作三年后离职创办风具，一年前获得轻木资本的青睐，成功推出《前世今生》，成为手游行业的新贵。手游业发展迅速竞争压力大，作为ceo和主策，周滨海带头加班到凌晨两三点那是常态。

    周滨海一头利落的寸头短发，简单的印花白t配牛仔裤，本就年轻又长了张娃娃脸很容易被人当做是实习生。但龚仪深知周滨海的不简单，故尔没有任何推托，解释了自己的疏漏。活动说明里其实也有相关条款，允许主办方对参赛选手的表演进行合理加工，用于游戏推广，问题在于——

    “仪姐，九号选手的报名表上只有孟妮娜一人的信息，而且……手机关机了。”

    片刻的慌神之后，运营部全体动了起来。

    “我去各大汉服群、古风群问问。”

    “说不定是学生，我找找学生会联盟，校花级别的美女应该都认识。”

    “啊！对了！罗叔说那个美女是演员！应该能搜得到一些信息的！”

    “演员？叫什么？这么漂亮怎么会都没人认识？”

    “呃……罗叔说他也不认识。我去问问媒体那边。”

    虽然是出了点意外，但看到伙伴们积极应对，充满了工作热情，周滨海很是满足，笑而不语。

    “我操！都别忙了！有消息了！看公司大群！活动结束的时候有人看到美术组的实习生王意跟那俩美女一块儿走的！”

    “什么？那小子动作这么快！”

    “我这也有消息了！舞剑的那个美女叫易瑶！是东*大学动漫设计专业大四的学生，东*大学有名的才女，作品获奖无数！”

    “哇！周老大！挖挖挖！”

    周滨海笑笑，“我上去拿外套，跟你们一块去签合同。”

    美女，才女，作为一只母胎单身的单身狗，他当然有兴趣去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