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准备妥当。

    手术室也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老校长平躺在手术台上，脸色并不好看。

    “老校长，把衣服脱了吧。”

    老校长动作较慢，很吃力地托起身子，彭久祥见状，不在顾及神医的脸面和地位，上前搀扶，完全成为了一名下手该有的态度。

    方羽走到老校长身旁，略微沉吟，手指活动了下，轻轻一拍，手指贴在了老校长的后背上，富有节奏地开始揉搓。

    身为神医的彭久祥在看到方羽这娴熟的动作之时，不由一惊。

    好精纯的手法！

    这小子不一般！

    那手掌像是老树皮似的，一点也没美观，甚至凹凸不平，像极了地上的石头。

    但是迅捷有力的动作，十分了得。

    彭久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来回律动。

    每落一次手掌，五根红色的手指印出现在背部上，行云流水般揉搓之后，那手印渐渐散开，像是水面绽放的涟漪。

    彭久祥看得傻眼了。

    他很清楚，能够把人体中的血液轻松从容地显现出来，是一件难之又难的事。但这事在方羽的手中，简单至极。

    “忍一忍，会有点疼。”方羽出声提醒。

    “嗯。”老校长闭上双目。

    啪！

    掌势从上到下，翻转不停。

    呼！

    随着推拿的速度加快，老校长的整个后背如樱桃般红润。

    “嗡——”

    纵然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老校长依然疼得发出闷哼，额头已布满汗丝。

    彭久祥拿起准备好的毛巾擦拭，与方羽通力合作。

    “马上就好了。”

    手指律动，老校长背后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不断颤动。

    接着血液散去，渐渐地整个背部恢复了正常。

    “彭神医，手术刀。”

    若是一般医生自然是无法了解方羽的用意。

    观察许久，并且明白其中意味的彭久祥瞬间抓住了方羽这话中重点。

    “嗯！”

    拿起手术刀递给了方羽。

    手起刀落。

    咻——

    没有任何停顿。

    没有任何花招。

    几乎很轻松随意地，一刀横切在了老校长的胸前。

    哧！

    老校长忽然觉像火炭一样在炙烤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如同像是被剥皮了一样难受。

    与这种感受伴随的是，蚂蚁般的啃噬在骨头上，却是酥酥麻麻的。

    啪！

    方羽掌势一收，拿起一件器皿放在了老校长的胸前。

    哐当一声。

    黑色的东西坠落在器皿之中。

    彭久祥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定睛看向老校长的脊背，一粒粒黑色的血珠浮现在皮肤上。

    这是老人常年积累在体内的毒素。

    但是……

    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彭久祥内心惊骇不已，仔细看了过去。

    “是钉子！居然手术用的钉子！”

    他满脸震惊。

    在手术中，遗漏手术的案例并不多见，但是不代表没有。没想到，他竟然亲眼目睹到了一件！

    真是一点都没想到！

    “好了！”

    方羽长舒了一口气。

    彭久祥迅速拿起毛巾，擦拭老校长的后背。

    老校长躺下后，内元迫使他疲倦不堪，没有觉得疼痛，很快便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方羽淡然一笑。

    有点疲惫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小兄弟，你怎么了？”彭久祥对方羽的看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羽抬起头，淡淡道：“我没事。”

    “我可以帮你看看。”彭久祥走了过去。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方羽抬起手。

    彭久祥一想到刚才的冷嘲热讽，脸上便觉得火辣辣的疼。

    这一手推拿按摩，简直是精彩绝伦，妙不可言！

    一般中医，又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登峰造极！

    方羽缓缓坐了下去，身体状况也基本恢复了正常。

    噗通——

    彭久祥忽然单膝跪下。

    方羽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

    “师傅！”

    事已至此，彭久祥再也无需顾及脸面了。

    这等绝技，如果能够学成，那绝对是一件造福人类的事情。

    “你起来。”方羽皱眉道。

    “请您不要叫我神医，在您面前，愧不敢当！”彭久祥认真道。

    方羽哭笑不得。

    “那你也不要这么大声。老校长还在休息呢。”

    “请收下我吧，我为我刚才的言行感到羞愧，我为我的浅薄感到惭愧！请师傅收下我！”彭久祥再次恳求道。

    方羽摇头道：“彭神医，这可不是什么医术。”

    “不是医术？”

    “它能救人，同样——也能杀人！”方羽语出惊人，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坚韧。

    彭久祥吃了一惊。

    方羽抬起手掌，说道：“这是武学……”

    武……武学！？

    彭久祥浑身巨震。

    很久很久以前，彭久祥小的时候，心中也有一个武侠梦，梦想着终有一天他也能仗剑天涯，学一技之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长大以后，残酷的现实，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武者一途，又谈何容易。于是发愤图强，苦学医术，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可惜啊可惜！

    “这种武学从小就得练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日积月累，常年不断……而且，这也只是打基础罢了。”方羽缓缓说着，“你的年龄早过了。想要学习这本事，还要看天赋，一千个人里，都未必有一个人合适的……”

    彭久祥失望地摇摇头。

    “您的意思是？”他开始用敬语。

    “哈，你猜对了，我就是千里挑一的那种人。”方羽笑道。

    “——”

    彭久祥咳嗽了下，厚着脸皮道：“我有孙子，自幼学习中医，我可以把他送到您身边。”

    方羽愣了下。

    这老头还真是执着，哪里有漏洞，就往哪里钻。

    方羽叹息一声，缓缓伸出犹如苍老树皮的右手，卷起袖筒……

    彭久祥看清方羽这右手臂之时，双眼之中尽是不可置信。这手臂……苍老，难看，甚至有些恐怖……拳头上像是附了一层铁皮似的。

    方羽的声音响起：“你舍得你的孙子受这样的苦吗？忍受这些折磨，然后从一千个中挑出一人……”

    彭久祥一屁股坐了下去。

    方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脑中浮现昔日的回忆，当初的他，何尝不是被逼无奈，选择了这条不归之路。

    上天垂怜，方羽便是那个千里挑一的人。

    他深知这里面的苦，如果有的选，他宁可平庸一生，而不愿经受这些非人的折磨，只是有些路，只能在被迫中行走，在寂静中中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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