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杨成想抱头痛哭，自己被调戏了，被一个活了八百年的老女人调戏了，而这调戏自己偏生还不能拒绝，感觉生无可恋。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还不开口？”

    听到珠帘后的宗主发问，杨成深情款款眼神迷离道：“回宗主，弟子在酝酿感情，稍安勿躁。”

    “嗯……”

    “宗主，这首歌的名字叫《醉仙霞》，希望宗主能喜欢。”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找一首欢快的情歌？欢快，在宗主这个老女人面前，一辈子都不可能的，样貌都看不到，还被频频威胁，即便是勉强敷衍都感觉失去了自尊。至于什么《醉仙霞》，哪里有什么《醉仙霞》，明明就是《醉赤壁》。唱些略带伤感的，感觉好多了，这歌也很好听，就是改了个名字而已，超喜欢唱的。

    深深呼了口气，杨成轻轻唱道：“落叶堆积了好几层，而我踩过青春听见，前世谁在泪语纷纷。一次缘份结一次绳，我今生还在等，一世就只能有一次的认真。”

    声音有些嘶哑，略带伤感，看着那男人有些幽怨的眼神，听着那描述的歌词，恍然间，如是回到八百年前。

    “是这样的，这位姑娘，我要说，我是因为一场意外来到这里的，你信吗？”

    “意外？从天上来的意外？”

    “是啊，一场意外！其实呢，我正在学习家传的御风之术，谁知道呢，到了天上后气力不继，这不，一不小心不就落下来了！”

    这是第一次看到那男人，想到这，宗主大人嘴角微微一笑，这么蹩脚的理由，当时自己相信了么？

    “你好像很怕我？”

    那男人脸色通红，故作镇定，“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怕你？”

    “是这样吗？”

    “是这样！”

    “那你跑回来做什么？”

    “我……我……我是在担心你啊！”

    忽然间想到，即便过了八百年，这男人这种无耻还真是一点不少，当时看到周围的怪物明明怕的要死，偏生却还要说得理直气壮，依旧是没脸没皮地一个人呢！

    大殿之中，听杨成继续饱含深情唱道：“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我挥剑转身而鲜血如红唇，前朝记忆渡红尘，伤人的不是刀刃，是你转世而来的魂。”

    “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一定会建立一个仙派宗门的。而且，一定可以镇守一方，其他任何宗派都不会小觑你的！”

    “用……用不着你相信，我知道，就算你嘴上这么说，其实和所有人都一样，肯定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不过一女流之辈……”

    “不会的，自古巾帼不让须眉，何必妄自菲薄！”

    隔着珠帘看着外面的男人，宗主眼神又是变得温柔了一些。

    “不过你说，等我将来建立了仙派宗门的话，应该叫什么名字好？”

    “让我想想，你是女孩子啦，肯定要起一个比较仙气好听的名字对不对？”

    当时晚霞飞空，要有仙气，还要比较好听，所以仙派的名字那一刻已经定下了。

    “你看，天边的云霞是不是很漂亮，刚才你不是说要起一个带仙气又好听的名字，所以我决定了，等我以后建立宗门，就叫仙霞派！”

    可是回首之时，那男人身影在身边已消失不见，好像原本就不存在。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哭了，泪如泉涌，止都止不住。

    “清风阁旁的老树根，像回忆般延伸，你问经过是谁的心跳声，我拿醇酒一坛饮恨，你那千年眼神，是我醉醉坠入仙霞的伤痕。”

    曾想过，走了就走了，忘记就好了，可是从那一天，那一个人，便好像根深蒂固一般住在了心底最深处，每每想起，都心如刀绞。

    如果他不曾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自己是不是也不会恨于他？

    “若是当场杀了你这偷窥的小贼未免玷污了我的身份，干脆还是将你送到天刑台好了！”

    “天刑台是什么地方？”

    “是核心弟子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也是公开处置本门罪大恶极之辈，怎么样，很适合你对不对？”

    “不不不，一点不适合我，我又不是你门下弟子，也不是罪大恶极之辈，那种地方一点也不适合我，绝对，不适合我！对了，我要说，我……我还是从天上来的，你信吗？”

    第二次相见时，自己信了么？

    这个无耻的男人，说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信他才有鬼了。可是又看到他时，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似乎要撕裂一般，欣喜而伤痛。

    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自己面前，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我策马出征，马蹄声如泪奔。青石板上的月光照进这山城，我一路的跟你轮回声，我对你用情极深。”

    听那男人撕心裂肺地唱，心中同样是被撕裂一般，呼吸都是难过了起来。

    “还会和以前一样，突然从我眼前消失对不对？”

    “我……我……”

    突然被那男人抓住自己的双手，那一刻，看着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真得以为他改变了心意。

    可最后，还是松了开，眼睁睁地看着他又一次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忍不住便是放声痛哭，多么希望抬头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可是没有。

    “如果有一天你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明明这般对自己许诺的，可是再见他时，为什么恨都是不能，那么喜欢，喜欢，虽然是一个无耻之辈，但就像刻印在心里一般，如何忍心去责怪他，又如何忍心动手杀了他？

    可是为什么，没有了先前的记忆，这就是第三次相见的结果吗？造化弄人，命运么？不，这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一次，一定要改变，一定不要重复前两次的结局，自己一定要亲手改变！

    清风阁内，随着那男人一首醉仙霞完毕，整个气氛都是陷入了落寞的安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