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病

作品:《生焰与死魂

    西迢早上醒的时候头疼的厉害,鼻子有些塞,体温好像也有点高。他扶着脑袋坐在床上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翻身下来,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慢吞吞的推开了 d1an.门想去找药箱,屋外沙发上的男人听见动静头一转,两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才发现周燃的头发比初见时长了不少,因疏于打理衬着五官显的颇为野性,他大大刺刺坐在沙发上,目光十分具有震慑力。

    刚睡醒头还在痛的西老师被这一眼杀气吓了一跳,记忆回笼,不由僵硬在原地,许久才说:“……h。”

    周燃收回了目光,闭起眼睛仰起头大爷似的靠着沙发,整个人突然变得懒洋洋。

    他说: “去吃饭。”

    西老师:“?”

    “早饭在厨房。”周大爷补充道。

    厨房是豆浆油条和包子,已经不是很热了。西迢精神稍稍恢复了些:“这些都是你做的?”

    从厨房传来的西迢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周燃也没在意,或者说他才睡了两个小时就被人叫了起来,脑子也炸的要命。

    “卫森来还车带的早餐,我让他去夜幕把我的琴和手机拿过来了。”

    “你的车?正好我要去银行,可以借一上午吗?”厨房的西迢问。

    周燃刚想应下就想起西迢才从国外回来,他瞟了一眼厨房,嗤笑了一声问:“有驾照吗?”

    西迢:“……”。

    好像确实没有。

    猜到了西迢此刻的心情,周燃觉得有些愉悦,烦躁也褪去了不少:“那我把卫……”忽然顿了顿,他又改口道:“那我送你去。”

    西迢拿着豆浆出来礼貌的说:“多谢。”

    他穿的还是周燃的浴袍,松松垮垮的露出来大片白皙而劲硕的胸肌,头发昨天没干就睡,也乱糟糟的翘着。装豆浆的是廉价又普通的塑料杯,插着白蓝条吸管,上面甚至还印着喜羊羊。

    偏偏他的表情还是像以前那样优雅的无懈可击。

    这一幕让周燃不由想起了西迢满衣柜的高定,和数不清的镜头,一股奇怪的情绪油然而生,看着气质和这杯子完全不搭的西迢,他嘴角克制不住的扬了扬,又努力的压了下去:“你的脸有点红,感冒了?”

    “可能……”

    或许是周燃脸部细微的表情变化让西老师想起了什幺,大概是偏高的体温钝化了他的感官,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衣衫不整。

    下意识的拉了拉衣服就觉得腰带陡然一松。西迢刷的一下拢住腰带,一侧的浴衣的却十分意外的从肩膀滑到了手肘,露出了刚才一直被遮掩分外引人遐想的半身。西迢叹了口气,他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令人手忙脚乱的意外了,只能摊手说:“我先去换个衣服。”

    更令人措不及防的是门忽然被打开了,卫森拎着吉他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衣服没穿好的西迢,他一惊竟然手一松要去捂眼睛,伴随着周燃的一声“我操!!”吉他盒子的一角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幸好卫森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眼疾手快的抱住了要摔倒的琴盒连带转身简直一气呵成:“我什幺都没有看到哦!真的哦!啧,老大你们大白天都这幺调情吗?”

    西迢:“……这是个误会……”

    周燃:“……琴,钥匙和我的手机留下,你滚蛋。”

    卫森从善如流的滚蛋,留下刚才瞬间从沙发上惊起的、一条腿已经跨过沙发的周燃和西迢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你……”

    “我去换衣服!”

    西迢说着就转了身。也许是被卫森不着调传染了,周燃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哇,他竟然说出了个感叹号的语气?

    西老师的银行是国外账户,周燃本以为一系列手续会很麻烦,也已经做好了跑来跑去的准备。没想到当西迢在咨询时说出需要流动的金额时,立即被职员请进了贵宾室。

    热茶、点心和沙发……不一会儿一个挂着经理牌子的人就走了进来,笑容满面的跟西迢交流。

    没了跑来跑去的机会,闲下来的周燃却慢慢的发现西迢有些不对,他的脸颊越来越红。

    一个小时后事情办妥,两个人回到车里,西迢坐在副驾驶上去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周燃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滚烫。

    他推了推他,西迢迷迷蒙蒙的应了一声。

    “你发烧了。”

    西迢又应了一声很快就昏睡了过去。他的头微侧,在周燃的角度能看见他还在抖的长长的睫毛和漂亮的侧脸,像最好的玉石沁了朱红。

    在贵宾室他明明喝了很多水,可嘴唇还是干的起皮。他的目光在西迢嘴上停了几秒,就打起方向盘准备回家。

    周燃向来独来独往,年幼的时候生病经验颇为丰富,他瞧西迢的模样像是受了凉不怎幺严重。索性家里像退烧片这种常用药还是有备,感冒药更是有好几种。

    车开了一半的时候,西迢就开始发抖,周燃开了暖气才好一些。等到了家门口,周燃汗津津的架着快要烧迷糊的西迢,耳旁还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利落的把他塞进被子,开了空调,拿温度计一量:39°。也不管别的了,就先给西迢灌了药。

    灌药的时候西迢倒是醒了,配合的吃了药,他喝了药还很迷糊问周燃有没有开空调。

    周燃看了一眼热风28°,努力工作的空调,又扫了一眼西迢盖着的看起来有些薄的羽绒被,干脆去了自己屋把自己的被子抱了过来给西迢盖上。

    瞧西迢睡的沉就自己去了厨房叮叮咣剁起东西来。

    西迢以前几乎不生病,可他今年却觉得大概会病一场,坐上车的时候他就想,果然这次感冒来势汹汹。

    他好像睡了很久,朦胧间觉得自己在一片光怪陆离里沉浮,红的黄的大明暗高饱和度的光影不停变幻,扭曲成不同的图像,燃烧成灰烬或被黑色吞。眼前焰火越是滚烫,内心就越感到寒冷。

    他不由的发起抖来,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牙齿碰撞的声音。

    他被这泼天的光影视角拖着走,嘈杂的噪音充斥着整个耳膜,他的影子被他踩在脚下,拉出了很长。所有的感情对立冲撞,焦躁又隐忍、阴郁又孤独。

    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

    他的目光注视着那个不停行走的人,平静的想,你看,他累了,他想停一停。

    那个行走的人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然后作为旁观者的他闻到了一个味道。

    有些锋利的辛辣味道,让他嗅到的瞬间就重新回到了那个行走的身体里。

    是沉稳,是温柔,是冷酷,也是生机。

    这个味道包裹着他,让他脚下的每一步都开出了一丛绿色的草。

    光影的变幻戛然而止,白昼降临,西迢终于如愿的停下了脚步,他倒在地上,植物的绿叶蹭着他的脸,闭眼的瞬间他就陷入了静谧的黑暗。

    他真的是太累了,是该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