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梦境(正文素无荤,彩蛋MJ肉)

作品:《来访者

    行方长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到过自己的父母了。

    准确来说,自他们两人去世后那焦头烂额的几看好看的小说 就 来  i.com个月以后,父母的影像就渐渐从他的梦境中淡去了,他在现实的压力下逐渐学会了向前看,也就把悲伤渐渐变成了怀念。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幺不好,他知道人不可能总是沉浸在消极的情绪中,反正也不会有人询问他梦见了什幺,他也就理所当然地不去在乎这件事了。

    ……他自然也就没想过,他会在这时、做这样的梦。

    梦被一片白茫笼罩,他站在那里,忽然发现自己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小小的脚陷在白色的雾中。

    前头有两个身影,正用轻柔又哀伤的目光注视着他。

    “爸……?妈……?”他问,声音稚嫩得让人心颤,父母向他走来,因时间而有些记忆模糊的面容担忧地注视着他。

    仅仅是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就足以让行方长心头一紧,等他注意到时,眼中已不知不觉有些湿润。

    “你们、为什幺……会在这里……?”尚未意识到这是梦境的他喃喃念道。

    母亲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这并不重要,她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脊背:“发生什幺了?”她问,“你在哭。”

    那决不是指他此时此刻流泪的双眼。

    ——啊啊……他们是因为那件事才出现在这里的……

    意识到这点后,原本尚且能压抑的泪水一口气涌了出来,心底五味杂陈,他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哭泣究竟是因为怀念还是委屈、抑或是悲伤。

    “我让你们……担心了——”声音已经带着哽咽,“我不该……这样……”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泣不成声,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弄脏了衣领。

    他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让父母担忧,不应该在他们面前哭泣,不应该……如此淫乱地被陌生人侵犯。

    泪水忽地更多了,行方长突然间意识到,那最后一点才是一切问题的结症,他呜咽着,大脑“轰”的一声变成了一团乱麻。

    “是我的错!”他说道,“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母亲没有回答,她轻柔地抱住他,手掌顺着脊背轻抚,一下又一下,帮他理顺哭泣时的呼吸。

    “我把他……是我自己、把他……”行方长由是哭得更加厉害了,“是我、呜……引诱了他……”

    ——“为什幺……是我?”

    在某次侵犯过后,他喘着气问那陌生人。

    陌生人抚摸着他的头发,回答了:“因为你是你啊,宝贝。”

    因为他是他。

    好似他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罪过,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招致这样的下场。

    当时的行方长什幺都没有说,陌生人更是很快再度欺上,将所有言语压抑在了呻吟之中。

    然而现在,在梦中,没有什幺能够制止他放声大哭,将所有情绪彻底宣泄。

    “这不是你的错。”母亲在他耳边轻语着,她的声音柔和——那是种行方长从未感受到过的温柔,一点点地包裹住他的身心——她的怀抱却与之相反的更加有力,让行方长能够全然地依靠。

    她说:这不是你的错。

    仅仅一句话就击碎了行方长的所有,让他彻底在这片柔软中坠落;他险些摔倒在地,小小的身体被妈妈揉住,这样的怀抱,他自孩提时起就再没有记忆。

    ……啊,所以梦境选择了这个时间。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存在片刻便被更多、更庞大、铺天盖地的情绪淹没,他在这濒临崩溃的白茫茫的梦中,大声地哭号着:

    “我好害怕……!”

    从未对人说起,亦无法向人述说。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我遇到的这些……好可怕……!”

    暗中潜进家里的陌生人。

    迷昏他、侵犯他,甚至拍下照片和视频威胁他。

    一而再再二三地登门,每一次都要求他听从自己的命令。

    更重要的事……

    “我、呜……我的身体……好可怕……!”

    第一次被侵犯时,整天不能够下床。

    而最近一次醒来发觉陌生人来过,甚至不用休息就能够站起身。

    清醒着被侵犯时感受到的快感,不用爱抚欲望就能够射出,被玩弄乳头到勃起难耐。

    “我变得……好奇怪……”开始喜欢上了后穴快感,在陌生人没有指示的情况下也会以淫词艳语来讨好对方,“我……变得……淫荡了…………”

    声音和词句在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即便在梦中,他的脸也变得一片通红。

    然而他却毫不迟疑地用它来描述自己,在他脑海里,这词汇是无数陌生人要他形容自己的词之一。

    他总是要求行方长说自己“淫荡”、“贱货”、“欠操”,也总是要求他说“喜欢”、“舒服”,言语宛如巨大的钉子,一寸寸刺激他的心底。

    行方长哭泣着重复陌生人教给他的言论,脑海里满是说这话时陌生人的模样:他压着行方长不断进出,欲望狠狠撞击在敏感点上,蒙着黑布的行方长无法看到他的模样,他只能够想象,对方有多幺居高临下……

    “你现在的样子真棒。”陌生人会说,行方长永远分不清他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仅仅为了嘲弄,他的手会在行方长身体各处不断抚摸,隔着塑胶手套贪婪地摄取着他皮肤的温度。

    而他……竟然就在这抚摸中感觉到了快乐。

    他害怕的就是这样的自己。

    不正常地、感觉到了快乐的自己。

    “好害怕……呜、对不起……”他一边哭一边述说自己的情绪,却又在那同时为自己的倾述而感到羞耻,“爸爸、妈妈——”

    一只手从后头摁上他的脑袋,行方长抬头,在泪眼朦胧间看见自己的父亲,轻轻拍着他的头、安慰着他。

    这碰触全然不带一丝杂欲,可他还是忍不住一缩,才再度将之接纳。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父亲并没有介意他的举动,依然这样说道,浑厚的男声在白雾间扩散,“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

    “——”

    行方长僵在原地。

    这句话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又无数次被陌生人的话语冲散。

    渐渐的,它从他的思绪里消失,只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被提出,用来缓解那些在错乱下胡乱塞进大脑里的东西。

    “不是……我的错……”行方长喃喃念道,“这些、不是我的错……”

    一切起因于陌生人而不是他,他所做与所能做的都只有被动接受,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欲望……都是如此。

    他哭得更厉害了。

    父亲低沉的声音再次缓缓自他头上传来:“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永远支持你……我们、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这是他一直想要听到的话。

    也是他已经完全失去、再也无法得到的话语。

    行方长终于彻底失去言语,他嚎啕大哭,声音在梦中不断回荡,逐渐消融在了白色的梦境中。

    而他自己也在这片白色中渐渐融化、消失……

    于是他醒了。

    醒过来时枕头上满是泪水濡湿的痕迹,他在哭……梦境中发生的事只是他想要的,可情感却真实到令他害怕。

    他害怕自己说了些什幺被摄像头另一端的陌生人听到,那样造成的后果就变得可怕而不可预料,自上次受到惩罚以来,他一直竭尽全力避免让陌生人不高兴的行为,他不希望在这里前功尽弃。

    床头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着:1月2日,元旦假期,但对他而言,今天是1月2日,上班日。

    年初,认证即将到来,这之后还有为新一年准备的生产——这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昨天元旦的假期仅仅是因为要求三倍工资才给出的。

    对行方长来说这再好不过了,陌生人与他一样,在精疲力竭之后再没体力去想其它的事,躯体的疲惫下,精神居然得到了放松的余地,行方长对此的心情颇为复杂。

    不过对陌生人来说,这些大约都是对他的“折磨”吧。

    自那次在阳台上做爱后,陌生人来到的时间并不多,行方长数着日子,下一次“高峰期”应当就在春节假期。

    他们的这个公司,虽然年前要忙上好一阵,但春节假期会连同年假放上半个月之久,显然,陌生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行方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埃过这个假期。

    并且现在看来,比起肉体上受到凌辱,更加糟糕的事情是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否在这样事情中保持自己……

    “——呼……”

    过多的担忧或者无济于事。

    无论如何,他担忧的事情总将到来。

    行方长甩了甩头,把这些思绪甩出脑海,他擦干眼泪,起床走进稀疏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镜子里,他疲惫的脸上沾着水珠,反而显得神采奕奕。

    他看着镜像的双眼,轻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行方长。你不是淫荡贱货,你不是谁的奴隶。你是行方长。……”

    如此数遍,才最终离开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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