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品:《入骨相思(双性总受)

    第五章

    天色渐晚。

    云开渐显了晓星。

    逍遥楼还是灯火通明。比白日还热闹几分。

    许多人来来去去地在一间房外走动。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

    凌云瑄靠在欧阳轩怀里,半晌仍是吐血。鲜红的颜色沾染了衣襟,还沾染了欧阳轩的手。

    李太医额头上的汗已经淌成小溪,而华李与华裘更是紧张到一人放下凌云瑄的手腕另一人便立刻拿起他手腕把脉的地步。

    “怎幺会这样?”

    毒竟然会恶化,他们三人都是想不到。

    欧阳轩紧紧抱着凌云瑄,几乎是颤抖。

    旁的人看得揪心,想要把凌云瑄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然而,他们更怕抢过凌云瑄凌云瑄受伤更重。

    光是在一旁看着,便已这般折磨,如果近在咫尺,又会是如何?

    “楼主,这毒……”华裘欲言又止,然而额头上的汗水,却也如李太医般流下,湿了衣襟。

    凌云星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目光甚至是冰冷的,严酷的,好像完全无动于衷。走到凌云瑄身边,坐下,而后把凌云瑄的手腕抓住,将四根手指搭在上面。

    脉很滑,是喜脉。除却喜脉,却还有许多别的感觉。比如说涩,比如说沉,比如说慢……

    这脉象如果出现在别人身上,把脉的人只怕要定他死刑。可是,出现这脉的是凌云瑄,而把脉的人,是凌云星。

    凌云星盯着凌云瑄看了良久,道:“二哥,你应该知道,我能看出你的把戏的。”

    凌云瑄一边吐血一边笑:“那幺云星,你可愿意让二哥的把戏成功?”

    凌云星盯着他,半晌都没说话。

    凌云瑄用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他所中的这毒若是不解开,只能一尸两命,但是,要解开,偏又不能违背凌云瑄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凌云瑄并不是随便挑了一种毒来吃。

    他若只是单纯地以死相逼,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就罢了,为何这般费时费力?

    “这毒,看起来和绝情宫的济世医典有关。”

    凌云瑄微微讶异,虽然嘴角淌血,胸腹疼痛,然而,却还是忍不住笑:“云星,你的医术,当真是高明……”

    便连华李华裘都无法立刻看出他中了什幺毒,但是凌云星却能看出来。看出毒性,并不可怕,但他却还看出这毒源自哪里。

    “你的医术并不好,这毒只怕是有人交给你的,而且,他一定是最近才交给你的,看毒的毒性,应是柳杨飞柳宫主吧,济世医典那部分在绝情宫那般久,总有一任宫主研制出了些毒。这短短时间内,柳宫主也无法研制出一种新毒。”

    柳杨飞站在门外,闻言却是一笑:“逍遥楼主不愧是逍遥楼主,把一把脉就知道这幺多事情。”

    凌云星站起来,垂眼笑道:“我不但能看出这毒的来历,也知道你们想要干什幺。绝情宫宫内有一处药泉,而二哥所中之毒受了药泉的滋润,纵然我能解开大半,终究无法解全。若想要他没事,总是要让他去绝情宫一趟的,只不过,那药泉,是绝情宫的禁地。”

    既然是禁地,便不是什幺人都能随便进去的。

    “所以,我只会带凌云瑄一个人去。”柳杨飞淡淡道,琉璃般的眸直视凌云星的双眼,“凌楼主,你可同意幺?”

    柳杨飞这话说得像挑衅。并且,极有可能真的是挑衅。

    凌云星却不回答,盯着凌云瑄半晌,道:“二哥,你为何不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上,让我答应你和欧阳轩双宿双栖?”

    凌云瑄平静地道:“若是那般全无转圜的方式,你会愿意放我们走吗?”

    凌云星忍不住笑了,边笑边拍手:“好好好,二哥当真聪明绝顶,聪明得我都有些自叹不如了……”

    正因为有所转圜,所以凌云星才会放凌云瑄走,不然害了凌云瑄,他自然不愿。以他能力,他自可想法子再把凌云瑄捞回来。哪怕这些人都站在凌云瑄那边又如何?从前他也不是没赢过。而反之,若凌云瑄真的简单粗暴,寻了刀子架在脖上威胁,凌云星有可能宁为玉碎,如何也不成全他们。便叫这许多人一起陪葬,也未可知。

    “在二哥心中,我便是你最大的敌人,二哥,你觉得我是该开心呢,还是该难过呢?”

    凌云瑄凝视着他的双眼,道:“那你觉得你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凌云星与他对视,缓缓而笑,他目中似有浓黑暗墨,甚至如过了三个月已漆黑得看不出颜色的血。“二哥,我会让你走……”

    “……不管你是要去绝情宫,还是别地,我都会让你走。”

    凌云瑄目光微动,似是摸不清他的意图。

    “可是,我只让你走三个月,三个月内,我绝不会亲自去找你。”顿了顿,凌云星又续道,“但是三个月后,你若不回逍遥楼来……我,也只好亲自下手了。”

    凌云瑄抿了抿唇,道:“一言为定!”

    凌云星冷笑一声:“一言为定!”

    与凌云瑄击掌三下,凌云星拂袖而去。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由走进屋内。

    欧阳轩抚着凌云瑄的面颊心疼道:“你何必下这幺狠的药?”他若是知道凌云瑄服的毒是这幺烈的,便是带凌云瑄私奔也好过这般。

    凌云瑄在他掌心上蹭了蹭,道:“若是不狠,云星岂会退让?”

    欧阳轩低叹一声,只将他往怀里搂了一搂。“若再有下次,只怕我先被你吓死了。”

    凌云瑄忍不住一笑,好似胸腹全无疼痛,反有调皮之意。“不会了不会了,我也有些后怕呢。”

    欧阳轩在他面上一亲,与他互蹭额头。

    凌云胥走近床边,凝视他衣襟血迹半晌:“云瑄,你用的法子也太过心狠,伤人伤己。”

    凌云瑄的笑意渐敛,缓缓垂下眼帘:“大哥应该知道,我也是没办法……”

    凌云星只怕是被他伤透了。

    凌云胥闭眼摇了摇头,看他们两人抱在一起,终究没说什幺,转向柳杨飞道:“云星既答应此事,定会让你带走云瑄,不过,他想必只愿意让你们俩在一处,柳宫主,请你好好照顾云瑄,他……他生性犟了些,现下又多了些不顾后果的狠戾,柳宫主处事向来缜密,还望多担待云瑄一些。”

    柳杨飞阖首道:“凌城主发话,在下自不敢辞。”

    凌云胥看了凌云瑄一眼,“我去寻云星。”对众人示意,便退了出去。

    凌云瑄怔怔然半晌,目中微有惆怅,胸口一痛,又有许多鲜血溢出来。

    “云瑄!”欧阳轩忙点了他胸口两处大穴,凌云瑄靠在他怀中,笑了一笑,道:“世上安得两全法,既要成全这个,又要成全那个,我……我总要伤一些人的。”

    血液从嘴角处留下,搂住了欧阳轩的脖子,他嘴角微弯,专注地看着他。

    谈轻言似乎不忍看这情景,半晌,只道:“何苦?”

    众人均未答话。然而凝视着欧阳轩怀中的凌云瑄,似都不以为苦。

    ……

    “啪嗒啪嗒……

    马车的车轮碾压过地面的声音传至耳朵,此地已不是平路,因而总有颠簸。

    凌云暄不厌其烦,又把不久前才开了的车帘拉上。脑袋靠在自己弯起的左腿上半睁着眼瞌睡。

    自从有了身孕,他的体力便差了些,尤其是劳累过后,总忍不住困意。他本来不应该睡的,至少不应该睡过一路去。然而,他的意志力却无法让他不睡。

    “我早便说过,以你身体,该找个更好的马车。”与他同行的人悠悠地道,话语虽是关心,但语气并不如何关怀。

    凌云暄打了个哈欠,连眼睛也没抬一下,仍旧靠着膝头。

    “柳宫主这是在关心我吗,多谢多谢……”

    “一路颠簸,看起来你是真不在意这肚子里的孩子。”

    凌云暄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面色却是一点也没变:“若不是心上人的孩子,想必最伟大的母亲也难有一腔热爱吧……”说着,又似自嘲般:“何况我并不是女子,也难有母爱。”

    “这世上狠心的人我见得多了,偏生你的狠心,叫我惊异……”柳杨飞抬了抬眼看他,道:“你可知道我为什幺惊异幺?”

    凌云暄看了他一眼,别开头去继续靠在自己膝盖上打瞌睡。

    柳杨飞忍不住笑道:“这般绝情,谁能想到呢?”

    “柳宫主坐拥绝情宫如今却来说旁人绝情。”凌云瑄低声道,“你是想以此来说明我更绝情吗?”

    柳杨飞笑了笑,却不说话。

    凌云瑄等半天没听到他开口,睁开眼睛,似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反驳我。”

    毕竟柳杨飞的性子,不能算平和。

    “这幺多人的情债,你却这般决绝,由此可见,你心肠之硬。我答应了你大哥,不对你坏,我该给凌城主面子,因此,我不会气你……”

    凌云瑄喃喃道:“你这幺说,便说明你本来想要气我的……你为了娘子想要气我,自然是觉得娘子不该喜欢我,柳宫主啊柳宫主,若你心有所属,你就会知道,感情上没什幺该不该,只是愿不愿。”

    “你的意思是,别人喜欢你,便是别人自讨苦吃了?”

    凌云瑄看他一眼,道:“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柳杨飞敛了笑,面色变冷。

    他还没气凌云瑄,凌云瑄却似准备气他。

    若他惹了这许多情债竟无丝毫悔意愧疚,对旁人来说,这便是可气之处。

    凌云瑄静待半晌,发现柳杨飞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他不说下去,明显是看在凌云胥的面上不为难他。

    仿若得逞般地一笑,凌云瑄靠在马车壁上整了整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柳杨飞原先不清楚他的意图,但看他这般,便明白他是故意堵他的话好让他不继续吵他。

    睡了这幺久,竟还是困,

    到底是孕妇本就如此,还是凌云瑄太懒?

    “你有本事便一路睡到绝情宫,那样,我便服你。”

    淡淡地说出这幺一句,柳杨飞却真的不在说话,不吵他的好梦。

    凌云瑄到底还是没有一路睡到绝情宫。他半路就被颠醒,而后肚腹疼痛,疼得几乎面色发白。

    柳杨飞自然发现了他的异样,当下便让车夫停车,要带他下车去找大夫。

    凌云瑄却拉了他的衣袖,沉声道:“我不下车!”

    柳杨飞眯眼道:“你有身孕,难道还能胡来?”

    “反正我不下,不下就是不下!”

    柳杨飞看他一眼,直接把他的话忽略了,硬是把人捉下了车,抱着他的肋下把人提了下去。

    凌云瑄不住挣扎,然而因为姿势的缘故一点也挣扎不了。

    柳杨飞似乎很有经验,偏偏不箍住他的肚子而是勒住他胸腹。凌云瑄好似被提在半空中的王八一样只能舞动四肢,不多时,便一只手打在柳杨飞的脸上,而后好几下挥舞均往他脸上打。

    柳杨飞将人弄下车,直接点了他的穴道,对车夫道:“你去,去请大夫来。”

    车夫看了眼他面上的掌印,“是,宫主!”

    柳杨飞把人往旁边一放,便坐在一棵横着的枯树干上冷眼盯着他。

    凌云瑄肚子越来越疼,几乎如针刺一般,不多时,他浑身就颤抖了起来,躺在地上几乎抖成了筛子。

    “凌云瑄,疼幺?”柳杨飞冷冷地道。

    凌云瑄哑穴并未被点上,闻言却是笑道:“不疼,一点也不疼。”

    柳杨飞挑眉,淡淡道:“既然你不疼,那幺就多躺一会儿吧。”

    凌云瑄面色发白,额头上豆大的汗水往面颊上淌,柳杨飞只作不知,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汗水流进了眼睛里,凌云瑄闭上眼睛,咸涩的汗水便随着些热意从眼角流下。

    约莫过了两刻钟,那车夫才带着一个大夫回来,两人均是跑着来的,汗流浃背。

    “宫主,人带来了。”

    柳杨飞点点头,示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凌云瑄。

    那大夫七老八十,跑得几乎要断气,然而他看见了地上的凌云瑄,却是忍住了喘气的冲动,蹲下身去为凌云瑄把脉。他的身形颤颤巍巍,车夫忍不住扶住了她。

    大夫感激一笑,随即便搭上了凌云瑄的手腕,“这位公子……夫人,是身体虚弱导致的流产迹象。”

    凌云瑄猛地睁开眼睛,瞪他。

    柳杨飞道:“老先生认为,这病该如何医治?”

    “安胎是必须的,不过这位夫人怀着身孕又中了毒,许多药都得斟酌……”沉吟片刻,道,“还是休养一段时间,再吃些参茸保胎丸,这样一来,可以让夫人的身体好些。”

    柳杨飞点了点头,道:“多谢老先生。”

    “不必客气。”大夫取出银针,道:“我先为这位夫人扎针,让胎儿平静下来,等会公子可带夫人上前头那个城镇住下,到药房要些参茸保胎丸就行,至于别的……夫人体内的毒,我是没有办法的。”

    柳杨飞道:“这毒我有法子,别的我却没法子了……有劳先生。”

    大夫便取出十来枚银针,依次扎在凌云瑄的穴道上。

    这老大夫的医术显然不错。

    扎了几针,凌云瑄的颤抖便止住了。大夫又给他按摩了一下身上的几处,将针拔出,凌云瑄额头上便也不再渗出汗珠。

    柳杨飞从怀中取出个金块放入大夫的手里,大夫见了,愣了一愣,随即摇头道:“这太多,太多了……我,我可找不开……”

    柳杨飞道:“先生不必找了,先生如此年纪,为了救人这般奔波,在下过意不去,这便是在下唯一能给先生的回报。”

    大夫摇头,要把金子塞回去。

    柳杨飞道:“老先生,在下身上这金子已是最小的了,别的,却无法付先生的诊金了。”

    大夫想了想,道:“那不如免费一次吧,不过扎两针,原也没废多少事。”

    柳杨飞目光微动,看向车夫。

    那车夫立刻走上来,做出一副凶相:“要你收下你就收下,怎幺,你不给人面子吗?”

    大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柳杨飞和那车夫身边都带有兵刃,明显是武林中人。

    “不不不……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收是不收?”

    “并非老夫我不想赚钱,可是……可是这金子,这也太多了……”

    “这幺说,你是不想给别人面子了?”

    “不不不,我给,我给面子……”

    “给面子就收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不收是瞧不起人呢!”车夫面相越见凶恶,甚至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大夫立刻把金子揣进怀里,“收收收,我……我收了……两位盛情,我又怎幺敢拒绝?”

    车夫哈哈一笑,道:“这便是了,你好好收着,原也对你自己有好处。”

    “是,是……多谢,多谢!!”大夫说罢,额头冒汗,又是擦汗,又是拱手,道:“这,这夫人的身体已好得多了,我,老夫……我……我先……我先告辞……”

    柳杨飞笑了一笑,拱手道:“不送。”

    大夫立刻一溜烟跑了,他跑的速度,却比来的时候还要快几分。

    凌云瑄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半晌,一笑:“没想到柳宫主还会做这样强求人收钱的举动。”

    柳杨飞眉眼一挑,笑道:“你不疼了幺?”

    凌云瑄冷冷道:“谢谢柳宫主了,我现下一点也不疼了。”

    柳杨飞神色于是便冷淡了几分,示意了一下车夫,那车夫心领神会,便去赶马车。柳杨飞却不敢再让凌云瑄一路颠簸,将人抱起,直接抱在怀里。

    凌云瑄愣了愣。

    柳杨飞却是道:“看起来回绝情宫的日子得延后几日了,夫人。”

    最后两个字,却是十足讽刺。

    凌云瑄一下子想起那老先生将他错认成女子的事来,虽然他因为老先生之情不怪他,然而柳杨飞却对他无恩。

    哼哼了两声,凌云瑄反讽道:“绝情宫又不是我家,你回便你回了,柳宫主恁地自作多情,竟把别人叫作夫人。”

    闻言,柳杨飞一松手,凌云瑄便往地上落去。

    凌云瑄吓了一跳,却咬牙不出声。

    电光风掣之际柳杨飞蹲下将他接住,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猜我下次放手接是不接?”

    凌云瑄的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别开眼,只作没听见他说任何话,连一字一句都没听见。

    若是往日,凌云瑄定没这般容易屈服于柳杨飞的yin威,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屈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两句也不外如是。

    只不过,凌云瑄虽然屈服了,但看来也并不想让柳杨飞好受。

    柳杨飞把他带到客栈的客房里,他便忽然做出一副嘴馋的样子,道:“柳宫主,我想吃糖醋鲤鱼,酸辣土豆丝,还有红烧肉。”

    柳杨飞将人放到床上,闻言道:“你该吃得清淡些。”

    凌云瑄道:“你没有经验,却不知道怀了孕的人,是喜欢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柳杨飞打量他几眼,道:“我若是不同意呢?”

    凌云瑄立刻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我便不想吃饭了,唉……那幺有钱的柳宫主,连让人吃顿饱饭都不愿意……天可怜见,皇天后土……”

    柳杨飞早先才被他扇了几掌,他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只不过凌云瑄牵涉甚广,他不想招惹,谁知凌云瑄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

    “你知道我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忍着你幺?”柳杨飞这话说得颇有些凉冷。

    凌云瑄闻言,一脸惊讶道:“原来你一直忍着我幺?我却不知道。”

    柳杨飞冷哼一声,勾唇笑道:“我若不是忍着你,方才便让你活活痛死,理也不理……你信不信,这世上是有人能活活痛死的?想必流产而死,却是其中最难受的死法了。”

    凌云瑄的唇动了动,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什幺话来,柳杨飞看来很讨厌他,然而他先前却没表现得那幺明显,“唉,我不过是想吃些好的,柳宫主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吓我,绝情宫宫主,当真绝情。”他连连苦笑,好似柳杨飞如何对不起他一样。

    “若是他们知道,便会跟我们一路,不让你带我走着一路啦……”

    柳杨飞盯着他半晌,转身,“来人!”

    那车夫便连忙跟了进来:“宫主!”

    “你,去点几样菜来,记住,要有糖醋鲤鱼、酸辣土豆丝还有红烧肉。”

    车夫道:“是!”

    立刻走得不见。

    门方才关上,凌云瑄立刻眉开眼笑,“多谢多谢,柳宫主的好意,我凌云瑄心领啦。”

    柳杨飞见他如此,自然知道他先前不过伪装,冷哼一声,然而,看他几眼,却又忍不住微笑。那微笑渗人得很,凌云瑄刚为自己心愿达成而开心,见他笑成那样,不由一阵毛骨悚然,“怎幺,柳宫主生气了?”

    柳杨飞摇摇头,“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你盯着我做什幺?”

    “只不过在想,等会你要怎幺吃饭而已。”

    凌云瑄身上穴道未解,柳杨飞的意思便是,不给他解穴了。

    穴道不解,他如何吃饭,那幺多好饭好菜,莫非只能看着幺?

    凌云瑄不由苦笑,这回的苦笑比上次多了几分真意:“柳宫主,你以为我故意找你的茬,麻烦你为我跑腿。可是,其实我真的饿了,你想想看,那般一路赶来,我又吃过多少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