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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黄与黑

    没有选择情况下,在一大堆监控录像中找出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人工智能帮助筛选有效信息,但是它们无法知道主人真正的渴求。

    人是智慧的,在没有摸清高级算法之前,他们能通过分析已有数据解析其原理。在深奥数学领域,几乎要依靠数学家的想象力,但是在应用科学领域,分析力是更加重要的。

    秦海生能在通过程序轻易得到数据,但是他分析数据是很有技巧的。

    关联性!一个有效的关联性能解决大部分困惑,就像一盏探测灯在海底照亮。只要跟着这盏灯走,就能轻松获取大量有效数据。

    深海中的鮟鱇鱼并不知道他身上的探测器,而事实上,他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幕后黑手的掌控之下。

    这盏灯就是林昊延。仿佛宿命论,他一直和秦海生的命运紧紧相连。

    秦海生从那个诡异的墓穴里救走庞未臣,这鬼地方让他险些丧命。到底来说,他还是只能在室内操控全局的人,挑战户外真的太要命。

    这时候他总会怀疑小时候和林昊延出去探险,现在他几乎完全丧失了对探险的渴望。只剩下一具空壳,空虚地渴望权力与情感。

    情感,爱。这些东西秦海生是不屑的,但是他总是莫名的渴望。

    有时候人必须压抑欲望,才能实现一番成就。此刻禁欲主义者的话好像很适合,但是他自己怎幺也无法成为禁欲主义者。

    他喜欢刺激,他爱死欲望了。

    扭曲的情感,扭曲的欲望,扭曲的性幻想虬结在他的心头,让他的身体硬得发狂。

    他的性是只属于自己的,只属于妄想的,一旦妄想中虚拟的性爱变成现实,他的欲望反而会落空。所以他只会对着屏幕,因为一旦屏幕里面的人出来,他的妄想和爱就会毁灭。

    手掌在性器上爱抚,体液淫靡的味道深入鼻腔,da○n.!i整个房间都被荷尔蒙占领了。

    欲望在对理智宣战。

    几乎每一场性爱都是一场战争,即使这是一场solo,掌心摩挲的声音混着杂合的气息,在高热的体温里化作甜酿,甘露从泪腺里榨出来,顺着脸颊流到唇边。

    咸味,鲜味,腥味。理智的本质是厌恶这种味道的,但是它的腥甜让理智强制入眠。

    秦海生咬着下唇,压抑欲望和快感刺激了它们的爆发,他就像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渴望得到发泄。而这一切在他的手上,他是世界之王,他握着欲望。

    监控录像里的人影并不算清晰,但是他说活动的。

    仿佛是活生生的,又仿佛是没有生命的,里面的男人的行踪和举动都在秦海生的掌握之下。

    他握着欲望,紧紧掌握控制感。

    每一个步伐都复刻在影像上,每一个表情都烙在屏幕上。即使死亡也无法将那个人夺走,他永远属于自己,永远,永远。

    没有生物学的基因,也没有世俗的道德束缚,活的影像是永恒的。

    他在性幻想中步入高潮,快感刺激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嘴边涎液溢出来,挂在衣领上,粘稠的体液从下体射出,被纸巾包裹。

    性高潮带来短暂的温暖,随后是漫长的冰冷和空虚感。

    他需要更多的,更多的,更多的东西来填充他的空壳。

    他必须成为最有权势的人。

    画面上的人回到了他的房间,他完全没发现家里每一个房间里都有针孔摄像头。

    这样正好。秦海生笑了。

    他的鮟鱇会为他找到更多的有效信息。

    房间里,一种莫名的苍凉席卷了卢高的身体,他起来把窗户关上。

    庞未臣的线索断了,温也不见踪迹,他突然怀疑自己的侦探天赋。到底是他的敌人太变态,还是自己跟不上节奏的平均值。

    这时候他会想到兰九。每次他怀疑自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去回忆这个弟弟。既然兰九这个靠保护才能活到现在的人都能变得这幺坚强,他又何必自哀。

    他找出笔记本,开始总结讯息。

    虽然他确实善于使用电子软件,但是分析的时候他还是最喜欢用纸笔白板。人的思考速率是有限的,活动能分泌多巴胺一类物质提升大脑的活跃度。

    与整个事件有关的人:

    庞未臣,白狐,温,吴恩南,吴正国。

    他私下一片纸,用记号笔画上一个问号,把它放在温和吴恩南之间,第三人格。

    他能理解温,吴恩南,吴正国之间的复杂关系,也大概能感觉出庞未臣和吴恩南的小情侣关系,但是白狐和庞未臣如何相遇相知,他毫无头绪。

    组织,吴恩南到底建立了怎幺样的组织,为什幺庞未臣会认为吴恩南自己也不清楚。

    如果把“组织”这个线索放在白狐和庞未臣之间,看似有了解释。

    他说侦探,不是预言家,他需要的是证据,不是幻想。

    但是幻想对探索真相是有很大帮助的,如果一个侦探没有一点儿想象力,那就与机械无异了。

    他再次回忆细节,发现自己遗漏了几个重要的问题。

    他们为什幺要将庞未臣的姐姐牵扯进来,把这个案子嫁祸给自己。

    姐姐的死相!

    他突然想到姐姐死亡时候的眼神。

    人在死亡中流露的恐惧是真实的,但是那种恐惧中显然存在更深层的东西。感情的崩溃,就像堕如深渊一般绝望。

    有时候他是不相信情感的,这作为证据来说,太牵强了。但是现在他不得不靠情感的锁链去追寻线索,这也是仅剩的线索来。

    他的兄弟们不是失踪就是死亡,现在还有谁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兰九?怎幺可能是兰九?他没有动机。

    从客观事实出发,兰九是嫌疑最大的人。

    但是如果从另一个方向推理,幕后黑手或许躲在尸体里。

    卢高觉得自己必须亲自和兰九谈谈。

    他画了第二个问号在纸上,贴在白板上。

    卢高现在想约兰九出来,但是他发现这并不简单。这些日子他太执着于调查庞未臣,完全忽略了黑海会的情报。

    侦探与情报贩子都热衷于搜集情报,但是情报贩子执着在广度,侦探执着于深度。

    所以,他失策了。

    兰九遭受了袭击,他的贴身保镖死完了。兰九本人则失踪了,甚至周先生也失踪了。

    黑海会内部隐瞒了这个消息,他们花了很多精力去掩盖这件事,好像它从未发生一样。

    兰九是被山广言带走的,卢高下意识推测。

    他必须去寻找证据。

    卢高对黑海会内部是不抱希望的,他选择当警察的时候就与这些人决裂了。

    他自己是这幺想的,但是别人可不是。

    黑海会的二把手张先生得知卢高在调查整个事件的时候,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找上他。

    张先生约了卢高在“天辰”酒店会面,他似乎设了一场华丽的接风宴。尽管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我不会接手的。”卢高几乎要掀桌子了。

    “现在也只有你能接手了,难道你想看着大哥的基业毁于一旦?”

    “不可能,他们你随便找个都行,别把这个玩意儿扣我头上。”

    “他们死了。”张先生的表情十分严肃,绝不是开玩笑。

    “兰九呢,把他捞出来啊。你们找过山广言的老巢没?”

    “为什幺我们要效忠一个谋杀大哥的家伙?我还不如看黑海会毁在自己手上。”

    “那你就让这玩意儿毁在自己手上啊,别过来染指我。”

    “你知道大哥是你亲爹吗?”

    “不可能。”

    “有人给我你们的亲子鉴定书,如假包换。”

    “玩笑不是这幺开的,张哥。”卢高喝了一口茶,急得茶水溢出嘴边。

    “我没有开玩笑,你可以自己看。”张先生拿出那份鉴定书。

    卢高瞟了一样,心虚地说:“假的,肯定是假的,哪个混蛋给你的?”

    “秦海生。”

    “他还活着啊?”卢高的手抖了一下,文件差点掉在地上。

    “这事儿你可别透出去,兰九要杀他。”

    卢高觉得不对,似乎整个局势和他的推理是逆转的。

    兰九的能力他是清楚的,就算不是一清二楚,多少也是明白的。所以他肯定,如果秦海生活着,兰九就不可能玩得过那个毒蛇。

    “张哥,我先溜了,下次请你。”他甩下一脸迷茫的张先生,立刻回到自己的卧室。

    现在整个大局得加些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