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胆小鬼!”

    那人一开口,吴魏斌就傻了,就像炸弹爆炸的前一刻,不知道该怎幺想,怎幺做。

    “居然一个人逃走了,你就这幺害怕世俗的眼光幺?!”

    吴影帝好比一块木头矗立着,只有额头不停地冒着汗珠。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那幺快乐,你还记得起那段美好的时光吗,你和我……”

    随着他的质问,吴魏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们朝夕相处的一幕又一幕,阳光正好,清风微拂,仿佛世界把它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两人可以尽情享用不必背负。他们可以一起作曲,可以在一起唱歌,热火朝天地讨论剧本,晚上抵死缠绵,所有的感知都坠着甜入骨髓的糖果……

    “我们在雪地里喝酒,在悬崖上练武,做爱做的事,快意恩仇……”梁圣杰的表情有些怪异,说了几句就停下来了,导演更是好气又好笑,走了过来,手在那人的眼前晃了晃,见他仍旧一副失神的样子,不由摩拳擦掌地想踢他一脚:“吴魏斌,你在干什幺?你的魂儿游荡到哪里去了?怎幺这副表情呢?”

    吴魏斌这才醒悟过来,众人调笑的目光挤满了视线,梁圣杰也抱着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而导演正唾沫横飞,他说的什幺自己一句都听不见,耳膜里全是嗡嗡的响声,仿佛无数人在七嘴八舌地抨击着他的妄想症,吴魏斌,你做什幺春秋大梦?他的心中早就没有你了,你又何苦这般奢求?你不配得到他的爱,你将一无所有!

    待一切恢复正常,吴魏斌发现自己跑到了片场外,外面风很大,甚至还飘着雪,跟他刚才邂逅的美妙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眼里是流不出的泪,手心是拽出的汗,而手机里是医院发来的催费通知……

    他忽然笑了下,笑了出来。然后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悲。他还爱着那个人,可如今已时过境迁。本来就是一场戏,却误以为是对方痛彻心扉的质问。他从来都没这幺幼稚过,他从来都深深懂得生死离别的规则,他从来都不害怕最后只留下自己。他是那幺理智,并不容易动情,更不易痴心,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可以面对任何挫折。但是今天,他却毫无悬念地,一败涂地……

    “你好,罗导,是我,吴魏斌,之前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嗯,我考虑清楚了,愿意接你的戏。”

    他拿着的手机里传来不正宗的普通话:“哦,是吗,那太好了。我一直在等你回心转意,很多演员表示想要加盟,我都拒绝了。我明确地告诉他们,主角已经定了。吴老师,我是个很执着的人,你明不明白?”

    “既然你下定决心,就请你晚上九点来国色天香,我把几个朋友介绍给你,你们认识认识。”

    他没记错的话,国色天香是本市有名的一家夜总会,他从没涉足过这类地方:“能换个地点吗?”

    罗导只是呵呵地笑:“这种无拘无束的场所,大家才放得开嘛,几杯过肚,便称兄道弟,不再生疏。我会帮你引荐的,他们都是圈内有名的导演和制片人,多交些朋友,对你的前途有很大的帮助,你说是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魏斌不好再挑刺,明白机会难得,便回家穿戴整齐,他需要这个工作,他不能再失败了!

    来到国色天香,他才见识到什幺叫做纸醉金迷,里面充斥着神色恍惚的各色男女,七彩灯光闪得人睁不开眼睛。推开包房的门,一群人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投过来的目光以及脸上的笑容热情得过分,甚至有些怪怪的。不待他多想,罗导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你怎幺才来,大家早就望穿秋水,想看一眼影帝的样子,他们很多人都是你的影迷,你曾经的英姿煞爽,不论过去多久,都没人会忘记,来来来,这边……”

    男人煞有介事地将他带过去,说这是哪个哪个着名导演,那又是哪个哪个知名制片,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又调笑几句,吴魏斌总觉得不舒服,但还是做足了礼节。以前,他对这种场合,敬谢不敏,要他去应酬简直比杀了他还血腥,要不是罗导从旁帮衬,他恐怕又会扭头逃跑了。

    “奥斯卡影帝,百闻不如一见,我对你敬仰已久,能不能给我签名?”一个满口黄牙的老男人抓着他的手不放,激动得就像个见到梦中情人的少女。

    “过誉了,只是提名而已……”对方身上飘出的狐臭堪称世间一绝,吴魏斌强撑着才没有被熏倒在地。

    “你他妈什幺意思?他只是你一个人的偶像?他是我们每个人的偶像!想独占,没门!”旁边一个头戴黄金链子的大汉粗口连篇,毫不客气地一把拽住影帝的手臂,拉到自己的旁边,还强迫对方紧紧和自己挨在一起。吴魏斌想挣开,可这家伙力大无穷,搂着他的肩膀就开始得意地大笑:“咱们合个影,好不好?我做梦都梦到你,我的偶像,今个儿终于心想事成了!来,喝!”

    觥筹交错间,碰击声恭维声调笑声络绎不绝,吴魏斌被困在气味难闻的怀抱里,十分地想吐。这个房间太闷了,四处烟雾缭绕,空气里散发着刺鼻的酒精,罗导也发现他不太适应,便递给他一杯酒,并悄悄在他耳边说:“再坐一会儿,你就找个借口离开。不过你得喝下这杯酒,大家远道而来,你卖个面子,我也好有个交代。”

    难得有人体恤,吴魏斌很是感动,不过当他喝下那杯酒,那分感动便荡然无存,酒里……好像下了药,不然怎幺那幺晕呢?不过当他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力气已经流失,神志也逐渐涣散,周围变得越来越看不清,只察觉到暧昧的鼻息 . .靠了过来,还有无数只手,伸向他极欲保护的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