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和另外九个屯长都不明白何珅那所谓的死人活着，活人死了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知道，自己以后再做先锋军的时候不需要再上交口粮给军侯了。

    对他们而言，那是一份生存的保障。

    曹军发兵的时间实在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在距离现代社会两千年的今天，臭氧层没有被破坏，紫外线也没有那么猖獗，森林也没有被破坏，虽然现在还是盛夏，清晨的风依旧带着温柔的凉意，这让骑着马的何珅精神一爽。

    作为先锋军，曹仁首先带队出发，并没有等候其他军队整军。先锋军本来就是探路的，所以没有等候大军的必要。在冷兵器时代，通讯手段极为落后，所以先锋军的作用尤为重要，不但要负责把沿路适合扎营的地方不断通过探马通报给大军主帅，还要应付敌军的突袭。

    一般都是由主帅最为信任的将领担任。

    因为如果先锋军被策反，敌军完全可以通过反叛的先锋军诱导大军进入埋伏，然后以最小的代价取得一场大胜。曹仁担任先锋军，表明了曹操对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曹仁具备独自领军的能力。

    先锋军是一支相对独立的军队，在面对突袭、伏击的时候，短时间内是无法得到友军支援的，换句话说，就是孤军奋战。先锋军如果溃败，对于整个军队士气的打击那是不可估量的，对基层的军官跟士兵尤甚。最差的情况，甚至会导致军队哗变、营啸。

    所以作为先锋军的主将一定要有沉着和果断的心性，才能应付一切突发的情况。

    曹仁的主将大纛在一万先锋军的中央，不前不后。身边跟着五十个骑兵，这些骑兵除了有一人负责扛旗之外，四十九个骑兵只负责护卫曹仁的安全以及作为探马往来于曹仁和主帅曹操之间传递情报。

    曹军行进的道路很宽敞，因为这是一条驰道，在长江以北，大多数重要的郡城都有一条驰道，所谓驰道，就是通往都城的道路，秦始皇一统六国之后开始修建，经过汉朝四百年修建之后已经很有规模，尤其以函谷关以北的道路网络最为密集。

    这种驰道宽五十步，何珅目测应该接近七十米，可以毫无压力地并排行走十辆马车，每三丈还种着一颗树，相当于古代的高速公路。

    但是这种平坦宽阔的达到其实只有一个人能够享用，那就是汉朝的皇帝，没有皇帝的诏命，就算是王公贵族、三公九卿也不得踏足，寻常百姓更是连靠近都不可以。说白了是一条让人望而生畏的“权利之路”。

    只不过现在皇帝都被人挟持着离开了都城，而如今的都城也变成了一片焦土，所以各地豪强已经不怎么遵守这样的规定了。

    何珅的队伍就走在这条驰道上，位于先锋军的最前端。

    按理说何珅这支大半是新兵的曲兵是没有资格当开路先锋的，可是因为何珅自己是徐州降将，麾下又有徐州降兵，对于道路更为熟悉，所以才被安排到了前方。

    事实上何珅却确实熟悉，因为他继承的这个身体自黄巾之乱开始就是在徐州一带活动，更因为他来自后世的灵魂早就饱览过地球的每一寸河山，虽然现在的山川河流跟后世过度开发的残山剩水大相径庭，可是大致的轮廓却没有改变。

    因此这一路上何珅倒是做了一个很称职的开路先锋。

    曹军行进三日之后从兖州泰山郡南部沿着驰道进入东海郡，刚刚到达东海郡边境的合乡县，就遭到了第一次伏击。

    这次伏击的声势还颇为惊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曹仁的先锋军，而第一个跟敌军接触的就是何珅带领的五百曲兵。

    在合乡境内的一段驰道一边挨着一个长约百来米的光秃山丘，左边则是一片杂草重生无人打理的荒田。何珅刚刚走过山丘，另一边的荒田里就冒出了一群穿着札甲，拿着长弓的徐州兵，在呐喊声中对着何珅的曲兵攒射。

    一轮弓箭过后，何珅的曲兵倒下了十来人。

    接着一片举着长戟的徐州兵从山丘的后面冒了出来，朝着何珅杀来，何珅高居马上，看到的只是一片曜日生辉的戟林。

    经过操练的曲兵没有因为突然冒出来的伏兵而慌乱，行进在荒田边上的三个屯长二话不说就拔出了环首刀冲向了荒田里的弓箭兵，一直走在何珅身边的牛金则立刻指挥自己的属下停下脚步，举起长戟，护住和何珅的侧翼。

    何珅立刻对身边举着牙旗的军士喝到：“后三屯原地列方阵，防止伏兵。左侧三屯清理荒田里的弓箭兵，杀完之后即刻退回军中列防阵。右三屯往左边靠，迎接退回的左三屯。全军收缩，列方阵，让出驰道两边空地！前一屯跟我向前，杀退前方伏兵。”

    举旗军士立刻开始挥舞旗号，何珅冷静地看着环顾四周，方式有人射死他的传令兵，现在传令兵一死，他的五百曲兵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任人宰割。

    好在传令兵打完旗号之后依旧安然无恙，何珅立刻让他躲进军中，然后跟着牛金带领的前一屯杀往正从山丘后面逼近到驰道边上的伏兵。

    敌军的长戟和己方的长戟都堆积成了密密麻麻的戟墙，伴随着主人坚定的步伐撞向对方。

    何珅跟牛金都拔刀躲在自己第一排军士后面，伺机而动，毕竟他们手中的刀比长戟短，贸然上前那是自寻死路，毕竟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挡得住四面八方砍过来的长戟。

    牛金奇怪地看了一眼何珅手中奇怪的刀，这还是他第一次注意何珅的刀似乎与众不同。

    两军交锋，何珅面前几个手持长戟的军士哼都没哼就被对方刺穿，甚至有一个还是牛金麾下的什长。

    同样，他们也把对方的第一排军士给刺穿了。

    就在第一排军士倒下，第二排长戟没有完全伸出的档口，何珅一声大喝，一步跨出，从两个被刺穿却没有完全倒下的曹军身边越过，手中横刀一挥，直接就把对面三把长戟的前杆子斩断，合身一撞，把两个札甲敌军撞开，挤进了对方的阵型之中。

    手中横刀在何珅的手中，绽放出了逼人的光彩。